第72章 第七十二章(1 / 2)

br /> 殿舉通常是頭日鎖院,次日引試進士, 後日引試諸科, 再過上三五日, 便是唱名賜第之時了。

諸科主考儒家經典,試法以墨義、麵經為主,考試難度低上許多, 解額卻給得不少,同樣也能入朝為官,因此試諸科的舉人數目,比試進士的要多上十倍不止。

然而有古話雲,“三十老明經, 五十少進士”。三十歲以明經及第,仍不讓人引以為奇,反倒是五十才中進士的, 仍能成為彆人眼中的青年才俊。

畢竟進士科雖難登榜,一旦成功登科,待遇之優厚, 前程之遠大,遠不是諸科能比的。

除去需‘守選’的第五甲外,以一至四甲登科者,即刻就被按名次授予官職。

再看曆任朝中宰相者, 就有超出九成者為進士出身。

諸科的優勢是難度低, 錄取多, 劣勢亦十分明顯:仕途上升的空間要狹小許多, 不那麼被人看重,所被賦予的職務,更鮮少涉及機要。

因此,但凡是有著大誌向的年輕士人,都不願退而求其次地改修諸科,寧可死磕進士科不放。

陸辭倒沒非要進士登科的信仰,然而他一向務實,在摸清楚諸科的升職前景和相關待遇後,就徹底放棄了走這捷徑的想法。

不論是做被進士登科者所瞧不上的基層公務員,還是幸運地成為博學通經的學究,都與他求官的目的背道而馳。

在這大勢已決,隻等最後塵埃落定的幾日裡,舉子們要麼惴惴不安地借酒澆愁,要麼忙著出門會友互對答案,也不乏自暴自棄地尋花問柳,排解鬱悶者。

上回的柳七,便是自認在答殿試題時有所失誤,心情鬱結地終日徘徊於溫柔鄉,在確知落第後,更是頹然忘返。

可不管是柳七還是朱說等人,都不約而同地認為,既然陸辭連在接連摘得解元、省元後,仍不驕不躁,除節製地略作放鬆外,不忘懷卷念讀書,那麼此回結果未出,恐怕也隻如之前那般稍微休息個一晚後,就又回到緊密的節奏。

這種印象過於深刻,甚至連最散漫如柳七,都已默默地做好了白日還要繼續念書的準備了。

翌日陸辭一出門,就看到他們都老老實實地坐在書桌邊上,一副理所當然地等他指示的模樣:“……”

陸辭蹙了蹙眉,莫名其妙道:“考都考完了,你們還要在屋裡呆著?”

柳七愣道:“難道攄羽沒有安排麼?”

他在他們心裡,到底是個多麼癡迷學習的書呆形象啊?

陸辭無語地掏出排得滿滿當當的幾日行程:“距放榜橫豎還有個五六日,今日就去玉津園,明日好去金明池,後日再去瓊林宴……”

今年的貢舉已徹底結束,距離下回少說也要個三年,又難得來一趟汴京,再好學,也不至於連這幾天都不放過吧?

等他一口氣念下來,就對上了一臉稀奇的幾人的目光:“你們可要與我同行?”

朱說頭個反應過來,匆匆起身道:“還請攄羽兄稍等片刻,我回屋收拾一下就來。”

柳七等人這才如夢初醒一般,也各自回屋準備更衣出門了。

接下來的幾日裡,他們就倍感驚奇地看著,之前分明過得比誰都自律克己、冷靜穩重的陸辭,簡直跟換了個人似的,表現得比柳七還會玩樂,也玩得更瘋。

陸辭倒不知他們腦海裡在亂七八糟地轉著什麼念頭,在暗暗放棄複讀重考的計劃後,他就秉著‘一旦落榜說不準就是最後一回來汴梁’的打算,要在帝都玩夠本才甘心。

而這聞名遐邇,人山人海的玉津園,也的確未叫他失望。

陸辭雖在現代遊覽過更規模龐大、設備先進、物種繁多的動物園,在逛完玉津園後,也為其中的種類豐富而感到幾分驚歎。

獅子、孔雀,白駝等一應俱全,且單是大象,就足足有四十六頭。

而柳七他們遊覽過後詩情泉湧,揮毫留賦的舉動,陸辭也司空見慣,能平靜無視了。

在陸辭帶著友人們到處逛的時候,考官們也已熟門熟路地完成了所有試卷的初考。

不管是宰相也好,皇帝也好,皆都事務繁忙,日理萬機,自然沒那閒功夫,費神審讀每份試卷。

隻有被考官們擬定為前十名的試卷,能享受到被送至宰相處進行覆考,再由皇帝禦筆審定的這份殊榮。

然而其他考官們所詳閱的卷子,都是經過封彌和謄錄,根本無法判定舉子身份的 。

唯有被送到趙恒麵前時,不僅會包括前麵考官們擬定的次第,連考生的姓名鄉貫都將被一同上報,由其做最後定奪。

許是有個頗感興趣的人在,趙恒對今回貢舉,可以稱得上是相當重視了:當拆好號的前十的卷子被送來時,他立馬放下了剛讀了幾頁的道經,好整以暇地翻看起來。

內臣小心翼翼地從側邊觀察了會,很快就發現了,與其說官家是草略通讀,不如說是目標明確地找著某人的卷子。

而‘某人’是誰,也就呼之欲出了。

在試卷已被謄錄過,根本無法拿字跡進行比對的情況下,哪怕考官中不乏知曉官家對陸辭很是看重、想幫上一把的小心思者,也動不了任何手腳。

唯有前十能得陛下親自定奪,那陸辭能否名列其中,就真真得看他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