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2 / 2)

而自從陸辭坐下後,就有幾道不懷好意的目光,隱蔽地投了過來。

隻可惜讓他們失望的是,陸辭在後世卻是見慣比這還狂浪得多的場合的,當然不會出現一些人希望看到的孟浪模樣。

而是一派清心寡欲,仍與書呆子般的宋綬有說有笑,甚至連一眼都不曾瞟向那香風陣陣的珠簾後。

他們耐心等了會兒,陸辭仍是如此,就讓他們沒了興致,默默收回了視線。

不知不覺間,已是酒過三巡。

隨著琴聲一滯,在簾後撫琴的六位歌女撥開了珠簾,紛紛露出了俏麗真容後,席間的氣氛頓時就變得更熱烈了。

宋綬壓低了聲音,熱心地告知陸辭道:“為首之女名笛姬,尤擅竹笛,柘枝舞亦是一流,都請得動她的人據說寥寥無幾。”

陸辭發自內心地對此感到興趣缺缺,隻微笑應了聲“噢”了事。

見他一副麵無表情的模樣,宋綬忍不住好奇道:“你究竟是眼裡無佳人,還是心中有佳人?”

話剛說完,宋綬就自己找到了答案:“不過以你的這副相貌,也的確難瞧上彆人了。”

陸辭:“……繼續喝你的酒。”

宋綬笑著端起酒杯,正要飲下,身後的女婢就小心走近,通過一張精巧的小桌,從陸辭空著的身子右側,呈上一套簡單文房。

陸辭不知這是作何用意,也不直接問詢,隻靜靜地看著她。

卻瞬間就將侍女的臉看得緋紅,極小聲地嬌羞道:“此、此為蟲娘懇請左諭德,賞麵填詞侑觴用。”

宋綬見她的頭都快低得埋到胸口去了,便揮了揮手,打發她下去,再給對此一無所知的陸辭解釋道:“方才所奏曲目,你可還有印象?若你願賞光依曲製詞,她便將當場譜入其中,於賓客前歌唱。”

既是歌女能接觸身份清貴的士大夫,從他們手裡求些好詞的好時機,也是客人在其他人前一呈詩藝,順道得些‘豔福’的機遇。

畢竟在這一場宴席中,歌女隻得六名,也隻會求六首,賓客卻有數十名。

能被歌女挑中,軟語相求,在未被‘青睞’的其他人眼裡,也給陸辭增添些榮光了。

陸辭卻以為自己聽錯了,不由重複道:“蟲娘?”

……那不是柳七以前心心念念的那名歌妓嗎?

宋綬以為陸辭對那歌女起了興趣,不免覺得有趣,點了點頭道:“你若願為她寫上一首,多半可受邀成為入幕之賓了。”

陸辭雖不知歌妓間的藝名重名率有多高,但完全不願去親身驗證一番。

若說在知道對方名字前,他還不介意略解風情,為這些賣藝的美貌歌女助攻一把的話,現在就徹底沒了那念頭了。

陸辭客客氣氣地拒絕後,蟲娘仍覺得被掃了麵子,不滿地瞪了陸辭一眼,抿唇挪開目光後,卻還不時向陸辭送去暗嗔的秋波。

陸辭淡定飲酒,看也不看她,而她所換求的人也欣然應請,作了一詞後,蟲娘才終於不再看他了。

這場小小插曲後,編曲呈藝部分,就是全宴的高.潮。

陸辭認真聽完,宴業已畢,儘興而歸的眾人紛紛告辭回去。

意猶未儘的宋綬看著一臉無奈的王曾,才恍然意識到不妥:“我是不是將你的活給搶去了?”

王曾好笑道:“你這才發現?”

宋綬不好意思地打了個哈哈,就聽王曾玩笑道:“我看你之所以遲遲不肯將陸攄羽引見予我認識,是舍不得,而不是真要挑個好時候。”

宋綬卻當了真,頗愧疚道:“的確怪我,那你們好好聊會兒,我先走一步了。”

話音剛落,他就訕訕地真放開陸辭,快步走了開去。

陸辭笑著看他心虛的背影搖頭,王曾卻道:“剛才雖是為了逗他為主,但我也的確有東西要交給你看。”

陸辭對此早有預料,不置可否,隻有禮地頷首:“有勞王參政。”

王曾不急不緩地帶著陸辭進了書房,直接就拿起放在桌上的那一小疊文書,放入一布袋中,交到陸辭手裡:“我從寇相口中聽聞,你近來自請了治水的職事。我偶有閒暇,便尋出早年於外地任職的一些資料,略作整頓,應能對你有所助益,用或不用,就看你的了。”

陸辭微微一怔,王曾已不再看他。

他自顧自地坐在書案之後,懶洋洋地往後一挨,含笑看向灑落園中的夕陽餘暉,自言自語道:“若想賦詩飲宴,就多趁此時。”

陸辭心念微動:“多謝王參政提點。”

王曾笑著看向他,卻道:“錦上添花,不必多謝。天色已晚,你不妨回去罷。”

陸辭從善如流地告辭了。

王曾:“……”

真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注釋:

這種酬答互動在宋時家宴上很常見的,被視作風雅事。且因為多是家妓,傳唱範圍不大,傳播意義並不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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