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2 / 2)

連屋裡終於傳來的驚疑不定的動靜,他也顧不上管了,隻微眯了眼,饒有興致地故意揶揄狄青道:“我原想著領你來讓先生瞧瞧,以你的懂事,多半能給他留個深刻印象,現在看來……”

他又瞟了眼死無全屍的木門,忍笑道:“就靠你的這份天生神力,的確能讓他印象深刻得不能更深刻了。”

狄青對這調侃卻是信以為真,登時心如死灰。

連被聞聲尋來,驚疑不定地看情況的李夫子驚喜萬分的連帶著迎進門時,都還蔫巴巴的,腳步虛浮,沒能恢複精神氣來。

他沒想到的是,且不說跟來的那兩健仆無需陸辭交代,就會自覺將修門事攬下、安排得妥妥當當,哪怕真闖了大禍,看到最得意門生親自上門探望自己的驚喜,也足夠衝昏李夫子的頭腦,輕易就將那些個細枝末節忘得乾乾淨淨了。

陸辭被激動忘情的恩師緊緊抱住,不禁含笑輕輕回擁,玩笑道:“我娘親道她險些認不出我來,卻沒想到我不請自來時,先生還能一眼認出。”

李夫子已是滿臉通紅,半天才鬆開他,滿是欣慰地看著這個修長高挑,正在最好年華,已需要自己仰頭看清的弟子,理所當然道:“哪需記得彆的?能似你這般容貌出眾的,世間都難找出第二個來,更彆說還得是肯往我這破屋子裡鑽的!”

狄青瞬間就喜歡上這位淨說大實話的夫子了。

陸辭一向自詡臉皮厚,對此還是很覺吃不消,遂不著痕跡地岔開話題道:“先生難道不準備讓我進門?”

“進進進,瞧我淨顧著說話,都忘了還站門口杵著了!”

話雖如此,李夫子由陸辭攙著進屋時,卻故意放慢了腳步,還抬高了嗓門,就是想叫四鄰都聽到動靜出來看,好知道他最喜愛的弟子回來瞧他了。

陸辭假裝沒看出先生的小心機,而是極其配合地也放慢了腳步。

然而這炫耀的時間段卻選得不巧:須知能與李夫子做鄰居的,大多都是書院中任教的先生,又不似李夫子還在養病,此時自然仍在給士子們講學,哪兒能瞧到這幕?

唯有他們的家眷聽得一些動靜。但他們因知曉李夫子自因生病錯過上京看陸辭的好時機,而很是氣惱,不時嚷嚷著發發脾氣,對此習以為常,也未想著出來查看。

不過李夫子正在興頭上,並沒注意到自己的炫耀目的未能偷偷達到,而是一進屋後,就嚷嚷著讓他娘子給他拿酒來,他要與得意門生來個對酌長談。

結果卻迎來娘子的兜頭一盆冷水,她毫不留情道:“病未好全,還想沾酒?你怕是歡喜得昏了頭,將大夫的話給忘得一乾二淨了!”

李夫子氣得眼睛一瞪,就要與這掃興的牢頭爭辯,狄青已當機立斷,仗著自己年紀小,直接開口解圍道:“這位媽媽,請問東西擺哪兒比較合適?”

東西?

正要爭執起來的夫婦倆注意力先前全放陸辭身上去了,頂多看到個狄青,並未注意到後頭還有默不作聲,卻身上負滿物品的兩健仆,更彆說最後頭那匹馭滿貨物,正無聊啃草的馬了。

“怎又買來這麼多東西?”李夫子既感動,又生氣,堅決不肯要,訓道:“你才做了幾年官,又剛在寸金寸土的京城裡購置了房舍,能有多少積蓄?我已教了幾十年的書,在這書院裡住著,就與你師母兩人作伴,子女已然成人,也不需我多加照拂,雖稱不上富貴,但絕對吃穿不愁。單是逢年過節你非叫你娘送來的那些,我都無處用去了,怎還買這些,自己不打算過日子了?……”

他雖知道自己這學生腦子活,小小年紀就會做些小經濟來改善家計,但既然入仕後政績斐然,連受擢升,那顯然沒那閒工夫操持副業。

至於陸辭會否貪贓**的壞猜測,對其無比信任的李夫子,自是從不曾有過的。

李師母也是極不讚同地看著陸辭,想也不想地就與剛還差點吵起來的李夫子統一戰線了:“還不聽你先生的話?淨瞎買些費錢的東西,我們哪裡用得著那麼多。”

麵對師長和師母苦口婆心的連番相勸,陸辭並不解釋,隻微微笑著向狄青伸出手。

狄青心領神會,將一直掛在胸前小心護著的小包袱解下,雙手遞了過去。

陸辭將包得裡三層外三層的外布慢慢解開,很快就露出了裡頭物件的廬山真麵目——

一隻花紋細膩的銀盒。

盒蓋揭開,顯示出一方足有半個巴掌大,通體碧綠,瑩潤剔透,絕非凡品的圭璧。

不等二人質疑,陸辭已用細細的絹布鋪在下頭,再讓圭璧蓋了一莊嚴印戳的那麵朝上,笑道:“此乃學生的學生所賜,不知先生可願接受了?”

眾所周知的是,能被正經視作與陸辭有過師生誼的‘學生’,除了那位正在朝中監國的太子殿下,就再無旁人了。

李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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