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2 / 2)

說來也怪,明明他也沒做錯過什麼,卻被盯得抑製不住地一陣心虛。

他縱竭力保持平靜,但被那雙漂亮眸子一瞬不瞬地望著,還是很快就潰不成軍了。

眼底迅速染上忐忑色彩,手底的弩機,也差點拿不穩了。

見他瞬間轉蔫的模樣,陸辭麵上笑意更盛。

——若不是見狄青已快慌了手腳,時機也不對,他肯定還要再捉著對方再逗弄一番。

可惜啊可惜。

陸辭略遺憾地小歎一聲。

到底是正事要緊,他暫且放過對狄青的探究,向還不知吐蕃中軍裡的豁然驚變的李超,下達新的軍令了。

當聽見陸辭的話時,李超的頭個反應,也是一臉空白的茫然,旋即猛然扭頭,搜尋起李立遵的顯眼身影來。

這也不組為其:在戰況最為激烈,兵將浴血奮戰的時刻,會注意到一直按兵不動的敵方中軍的動靜的人,本就少之又少。

更何況除了身為‘始作俑者’的狄青外,又怎麼會有人料到,在吐蕃興風作浪多年,如今位高權重的李立遵,會這麼稀裡糊塗地死去?

——若是叫原本還對敗在陸辭這一不過初出茅廬的文臣手裡,感到萬般耿耿於懷的李立遵泉下有知,自己最後竟是殞命於狄青這一真正的無名小卒手裡,怕得氣活過來。

當李超確定陸辭所言是真非假後,當下一甩平日冷靜持重的形象,激動得大吼起來。

哪怕將身邊兵士都結結實實地嚇了一跳,他也不管不顧,徑直點出最精銳的數營,就帶著一群還摸不清楚情況,卻鐵定執行軍令的兵士打開城門,追擊出去了。

若換作之前,狄青定然也會受到這澎湃氣勢感染,儘管清楚公祖多半不讓,還是會忍不住請命出去。

……但在被公祖似笑非笑地那般打量後,他一顆心還七上八下的,自然也沒那勁頭了。

他默默收拾好弩機,把神臂弓也背上,就將心一橫,向陸辭的方向行去。

陸辭看他一臉凝重地走來,就有些忍俊不禁,不等他開口,就先在他肩膀上一拍,笑著提前允了:“你若真是想去,倒也無妨。”

隻不過,在主將當場魂散的情況下,吐蕃軍注定將成一團散沙。

現在領兵出擊,也不過是收割一群鬥誌全無的殘兵敗將,攢些戰功罷了。

狄青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又趕忙搖頭道:“不去了。”

這種積攢軍功的簡單收尾差事,說白了,人人皆做得來,他要真去爭搶,肯定也能搶到不少。

但跟在公祖身後這麼些年,看著公祖如何同人打交道,他受耳濡目染,也多少懂得些人情世故。

若一個人將好處占儘了,那哪怕武功蓋世,離倒黴的日子也注定不遠了。

行兵打仗,從來不是一人就能應對的事。

狄青方才雖被李超的一吼所撼動,被勾起戰意,但隻是少頃,頭腦就清醒了過來。

譬如說,方才若沒有其他軍士所操控的竹火//槍大展威風,讓李立遵在心神大亂下有了破綻,他再想一擊必殺,也會極其困難。

再談情分:自己在兵營裡隨軍士們訓練這麼長時日,雖是托了公祖的顏麵才得以進去,但也沒少受額外的照顧。

他既非是行伍中人,主誌又在貢舉,本就不靠這些進步升遷,又何必貪心地與將士們爭奪這些無用的功勞?

不等陸辭再開口揶揄,狄青就正兒八經地道:“公祖想說的話……青明白的。”

陸辭莞爾一笑。

他忽伸出手來,沒忍住在對方一派嚴肅的臉上捏了一捏,笑道:“你方才那三星連珠,簡直石破天驚,建功至偉,注定出儘風頭,任何人都不可能蓋過你去,的確不必再去湊這熱鬨。”

要換作旁人,這打得極漂亮的以少勝多的一戰,定要被拿去大吹特吹,不誇出個眨眼間滅十萬強虜的氣勢不罷休。

而真正立下汗馬功勞、出生入死的軍士,以及苦心研製軍器的工匠們,身上能分到的功勞,十分裡能剩下兩三分,就已是不錯了。

陸辭卻不同。

他雖未向任何人承諾,甚至提起半句,但已一早下定決心,該是誰的功績,之後就隻字不假地悉數報上去。

他不會刻意漏下自己主持的備戰工序,但也絕不會竊取浴血奮戰的將士們該得的榮光。

要手底下有文臣敢偷偷摸摸地這麼做,那他絕對要讓對方得個終身難忘的教訓——哪怕竊來的隻是一絲一毫,都該感到萬般羞恥。

狄青滿臉緋紅,囁囁無語,不知是被捏出來的,還是羞赧所致。

就在他斟酌著接下來該說什麼時,陸辭仍是笑眯眯的模樣,卻忽地輕飄飄地來了一句:“……不過直至今日,我才知曉,家裡養的這隻用一封家書就聘來的小狸奴,好像頗為凶惡啊?”

狄青:“——!!!”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