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1 / 2)

饒是寇準久經風浪, 也被陸辭這通厚顏無恥的瞎掰給震得無言以對,半晌才啼笑皆非道:“攄羽這番說辭, 李元昊怕是不敢苟同吧!”

陸辭微微一笑:“那可由不得他了。”

“總而言之,曹將軍同吐蕃讚普聯手的這一仗, 打得既漂亮, 又痛快,立功甚偉。”寇準美滋滋道:“若不出彆的岔子,李元昊這混賬玩意兒經此一遭,總該知道天高地厚,怕是難翻起什麼風浪了。”

陸辭搖了搖頭, 並不似寇準般樂觀:“那可未必。”

李元昊才多大歲數?

隻要給他喘息功夫,卷土重來未可知。

陸辭忽想起什麼,不由道:“若李元昊送來降表, 還得靠相公看好,穩住朝堂, 莫讓官家聽信一些彆有用心的讒言,太早應了才是。”

寇準微愣:“這是何故?”

陸辭無奈道:“相公莫要裝傻了,難道你也忘了,黨項人不僅厚顏無恥, 且狡詐反複,他們的老祖宗, 不正是靠假降起得家麼?”

深諳大國傲慢心理的李繼遷,便是詐降的一把好手:隻要能奪得勝利或旁的好處,繼承了他血脈的李元昊, 肯定不介意舍棄一點臉皮。

彆說李元昊初次投降時是真是假,哪怕是真的,也絕不能叫他輕易如意了。

要是讓還在觀望中的大小部族知曉,在李元昊那般目中無人的狂妄挑釁,刀兵相向後,隻要簡簡單單一封投降書,便能換來寬容和無數‘歲貢’,那不得有樣學樣,給大宋子民帶來無窮後患?

即便是再大度的君子,對於挨了彆人當頭痛擊後才不得不收斂爪牙、假裝溫順的豺狼虎豹,也沒有即刻原諒,大方地繼續以血肉供養的道理。

寇準憤憤地啐了一口,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你放心罷。”

有寇爆竹這一句準話,陸辭不說放下十成心,也已安定了八成。

寇準畢竟有要緊公務在身,不過是因在路上湊巧遇著陸辭,才心血來潮地將人硬捉上來。

爭分奪秒地說了通朝中之事,眨眼便到了宮門之前,他不得不急匆匆地將人丟下,自個兒進宮去了。

得虧他還算厚道,不忘讓府上車夫將陸辭送回家中,不然由此徒步出去,可是一段頗長的路。

獨自坐在返家的車中,陸辭很快陷入了沉思。

若西北戰況真如寇準所說的那般,大傷元氣的李元昊,接下來要麼會被逼得破釜沉舟地一戰,要麼則會似其祖父李繼遷那般,就此隱忍蟄伏下來。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李元昊想休戰,旁人可不見得樂意。

按宋廷自太//宗北伐失利後、便以防守為主的做派,會朝著李元昊落井下石之人,倒真不見得會是大宋這頭。

但不論是被李元昊打著趁虛而入的險惡心思、派兵大肆入侵的吐蕃讚普唃廝囉,還是賠了公主又損財的契丹國主耶律隆緒,就不見得會善罷甘休了。

不論如何,西北防線之外的局勢都會迎來多則十數年,少則五六年的安定期。

對原本就自認對行兵打仗一竅不通,連該路的總統領的職事,也全是被小皇帝的熱心給坑了進去的陸辭而言,繼續留在秦州,確實供他發揮的作用不大。

在朝廷短時間內無意主動出兵的情況下,那些必當耗費大量財力物力的備戰工事,自得先行擱置,轉而發展民生去了。

非是陸辭怯戰,而是他跟曹瑋早已達成共識,這會兒已然錯過了出戰的最好時機:宋軍兵數雖眾,然精兵強將匱乏,又因以步兵為主,一旦離開建築的掩護,直麵對上精於騎射的西夏騎兵,並不占有任何優勢;且西夏割據於險惡山川,轄地廣袤卻以沙土為主,要追擊至其都城,路途長達數百裡,極易中途遭騎兵伏擊,並不宜深入敵後進行大舉進攻。

倒不如通過限製對西夏的供給和貿易,再修築邊城堡寨,積極訓練兵馬的方式,以逸待勞。等拖上個幾年功夫,不是李元昊要麵對落井下石的諸方勢力焦頭爛額、容大宋分一杯羹,便是窮兵黷武下自行退散了。

要想講和,也得是在西夏兵的鬥誌徹底消散的節骨眼上講,方可占據主動權,而不是任由西夏獅子開大口。

理智地說,他留在汴京,確實比留在山高皇帝遠的秦州能發揮作用。

哪怕撇開這些不說,單是按文官三年磨勘遷轉的條例,他哪怕尋些借口,也無法再這麼賴下去了。

陸辭嘴角微抽。

待當初讓被趕鴨子上陣、接走他手裡活的那幾位友人知道,自己這竟是一去不返的話,怕是要當場炸鍋吧。

除開這點,如今最大的麻煩還是……

他頭疼地揉了揉眉心,罕有地感到幾分束手無策。

愁人。

自己才剛跟小男友心意相通,就得在這通訊和交通皆都不便的時候,進行遠距離戀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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