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2 / 2)

——“阿嚏!”

受到陸辭惦記的滕宗諒,正巧鼻子一癢,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坐在他正對麵的朱說頭也不抬地關心了句:“天氣轉涼,滕兄務必當心,莫要著了風寒。”

“唉,還是朱弟關心我。”滕宗諒感動地假意抹淚,順嘴抱怨道:“不似將這堆活計淨推我身上的小饕餮,去京中逍遙快活那麼些久,沒良心得連封信都未回。”

“滕兄此言差矣。”朱弟不讚同地蹙了蹙眉,直接反駁道:“陸兄身負皇命而去,既要主持製科,定經鎖院,連家人都見不得,又如何寄得書信呢?”

滕宗諒無力地耷拉下腦袋。

還真是叫方才那噴嚏衝昏頭了,竟忘了朱弟是徹頭徹尾的攄羽擁躉,怎麼能當著朱弟的麵說那狐狸的壞話?

“是我失言了。”麵對朱弟一本正經的反問,滕宗諒果斷認慫,轉移話題道:“眼看著西夏那頭一時半會的是打不起來了,朱弟也要趁著年末休沐,還鄉一趟,好認祖歸宗?”

這話一出,朱說果然沉默了。

在一番神情凝重的考慮後,在滕宗諒下意識感到緊張的注視下,朱說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輕輕地‘嗯’了一聲。

一直以來,他除回歸舊姓,認回血親外,就不曾有過貪圖資產之意。

況且以他如今所立之業,也不會再招致一些’有所圖謀’的誤會了。

之所以拖延這麼久,既是因手頭事多而繁忙,難以脫開身;也是因陸兄被急詔回了京城,令他難以開口,好請這位影響他頗為深遠的兄長陪自己走上這麼一趟。

罷了。

朱說難掩遺憾地想,世上無完事……陸兄事忙,請不來他,便自己去罷。

他有所不知的是,滕宗諒在聽了他的回答後,並未細猜他心裡那點隱秘的小心思,就大筆一書,在給陸辭寄去的譴責催歸信裡順便提了一嘴。

而在收到滕宗諒那堆鍥而不舍的催歸信前,在京中暫無職事、稱得上‘賦閒’家中的陸辭,就已被數位台官聯手,氣勢洶洶地參了好幾本上去。

他們參陸辭的由頭十分明確,瞧著也很是正當——身為閣試主考官的陸辭,與奪得閣試魁首的狄青雖非手足、卻親似手足。既雙方關係如此密切,狄青當初就該避嫌不試,或是由陸辭推去職事。然其非但下了場,還好巧不巧地奪了第一,怕是脫不了徇私的嫌疑,如此一來,豈不是對其他赴考士子極其不公?

原本笑眯眯的官家一讀這折子,臉色瞬間就沉下來了。

他擰著眉,勉強將這通篇都在胡說八道的折子看完,忍著怒氣放到一邊,再接著往下翻。

結果連著好幾封,都是台官對小夫子的激烈攻詰。

非但沒讓他轉移開注意力,反倒是讓心火越燒越旺了。

不過,考慮到這到底是台官的職責所在,其又享有風聞彈劾的特權,哪怕是身為官家的趙禎,也不好枉顧先帝時立下的規矩,對他們進行叱罵。

便強行壓下怒火,等到散朝後,就將閣試時的所有考試官,那幾名台官,以及首輔李迪喚來,要嚴肅地做出仲裁。

待人到齊後,趙禎誰也不看,隻將那幾封折子傳下,讓所有人翻閱一通,才不喜不怒道:“對這幾封奏疏所言,爾等可有要辯解的?”

陸辭對‘避嫌’這點上要遭詬病,自是早已有所準備,被問及時也不慌不忙。

倒是好久沒遭到這種麵對麵的彈劾了,竟是感到懷念居多。

隻是還不等他開口,另外幾位與他針鋒相對多時的考試官,就率先炸了脾氣,漲紅了臉衝台官們發難了:“簡直是無稽之談!”

若他們隻是抨擊陸辭在禦殿留宿,多少有影響官家評定過閣名錄之嫌的話,他們不說積極附和,也絕對不可能幫著陸辭辯護。

偏偏這幾個不長眼的台官,並無處得知那點隻被韓絳目擊、並無真憑實據,也未來得及傳出去的內//幕,倒是自作聰明地把重點放在對陸辭‘透題’的猜疑上了。

這還得了!

他們心知肚明的是,且不提封彌和謄錄之事,也不提在批閱試卷方麵、他們同陸辭截然相反的主和立場,隻說這題目由誰所定的話,那可都是他們商榷好了,一句句敲定選好,最後才送去陸辭處簡單走個過場的!

要說他們一群人都受了陸辭的指使,對試題動手腳的話,豈不是對他們官格的嚴重羞辱,徹底質疑!

看眼前迅速吵成一片,兩邊人唇槍舌劍,麵紅耳赤的情景,陸辭簡直感覺微妙到了極點。

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又決定自己的存在很是多餘,決定還是繼續保持安靜了。

……還真彆說,平日總被這些好說道的人尋釁時心煩,但一旦陰錯陽差地站在他們要奮力維護的立場上時,欣賞著他們奮勇作戰的英姿,就會變得尤其舒心。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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