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2 / 2)

陸辭看著義憤填膺的鐘元,無奈地搖了搖頭。

跟心思細膩敏感的易庶比起來,鐘元完全稱得上是個虎頭虎腦的粗漢了。

易庶刻意躲避鐘元,顯然不可能是鐘元猜測的曾無意地得罪過對方的原因,而多半是覺屢考不第十分丟人的緣故。

畢竟當初六人結保,一同躊躇滿誌地上京趕考,到頭來四人一舉高中,隻有他與鐘元二人落榜,心境難免失衡。

雪上加霜的是,鐘元迅速另尋出路,還很快在蹴鞠場上名聲大振,更襯得他孤零零的一個人終日苦讀,卻屢屢折戟,絲毫不如意的處境可憐了。

不知不覺中,當年在密州能被路人客氣稱一句‘易衙內’的他,已變得默默無聞。

隨著陸辭逐步高升,竟以未至而立之年、就高居從二品大員,更是成了讓密州人引以為豪、津津樂道的驕傲。

每當陸辭被提起時,當年一榜四友的舊聞,就得被人翻來覆去地說著,作為唯二落榜,也是唯一一個沒混出任何名頭的易庶,難免也被以惋惜的語氣提及。

作為自小家境優越,哪怕脾性再謙和,也心底有著傲氣的衙內,易庶當然受不了這樣的目光。

隻是要將這些解釋給粗神經的鐘元聽,怕是他隻會覺得更莫名其妙,認為‘這有什麼可愁的’?

“好了,彆氣了。”陸辭莞爾一笑:“易弟會這麼做,自有緣由苦衷,你不必操之過急。”

鐘元重重地哼了一聲:“就知道向著他說話。”

埋怨歸埋怨,到底是沒再對此耿耿於懷了。

陸辭臨時要組建義莊,正愁各方各麵的人手不足,送上門來的鐘元,自然就成了他最信任的壯丁。

不過他也清楚,鐘元的家庭和事業都在密州,不可能在此久留,在安排事務時,也隻定了最長不過半月的行程。

鐘元打小被陸辭拐彎抹角地使喚慣了,對此早就習以為常,堪稱任勞任怨,是以絲毫不覺有何不妥。

隻是在給陸辭忙上忙下時,他很快發覺了,跟自己一樣被使喚得跑前跑後,瞧著那官服的顏色、官階應還不低的人,赫然有些眼熟……

他揣著這疑惑好幾天,終於在某天搞明白了,不由拽著陸辭道:“那不是蔡齊麼!”

因時隔久遠,根本怪不得他好些天才記起來對方是誰。

陸辭好聲糾正道:“怎能直呼人名?你當喚他子思。”

看著悠悠然的摯友,鐘元嘴角一抽。

……多年不見,這份指使人時的從容淡定,還真是一點沒變。

蔡齊倒是沒認出鐘元來,且他身為知州,真正需要親自前來的次數,也並不算多,大多數時候,隻需吩咐底下人去儘早辦好便是。

他會對陸辭忙前忙後這點甘之如飴,當然不可能隻是為全那份寡淡如水的同年之誼,而是出於一個心照不宣的原因:說白了,義莊的建立於陸辭而言,充其量是在名聲上錦上添花,真正受益的,還是隨州百姓,甚至是天下百姓。

若這義莊救濟的形式當真可行,天下定不乏士大夫願仿效之,屆時得到恩澤的,可就遠遠不局限於隨州一地了。

而每有一處義莊被建起,隨州注定也被提及,作為大力促成此事的知州,履曆也能被添上光鮮的一筆……

正因如此,陸辭使喚起心裡明白的蔡齊時,可遠比指使鐘元要狠多了。

這天蔡齊來陸氏莊園時,不僅帶來了購置田地和鋪席的進展,還給他帶來了一封來自汴京的信。

“陸三元啊。”陸辭剛拿到手上,蔡齊就開口揶揄道:“這可是我替你捎帶來的第三封來自柳娘子的信了。”

陸辭對此不置可否,見蔡齊還不走,便笑吟吟道:“子思可要留下用膳?”

蔡齊下意識地猛然站起,一邊往外走,一邊隨口扯道:“多謝攄羽盛情相邀,可惜署內事務繁忙,還是改日吧。”

陸辭的宴,哪兒是那麼好赴的?

笑眯眯地目送蔡齊離去後,陸辭才將信給拆開。

果不其然,在柳七字跡的紙封下,顯現出的是被原封不動地轉寄來的,秦州狄青的字跡。

為了將狄青瞞得死死的,以防做出私自離開任所的不智之舉,陸辭特意勞煩過柳七,讓他代為收取秦州的信件,再轉寄到隨州來。

而他回信時,也同樣得先寄到汴京,再有柳七拆封後重新包好,轉寄到秦州去。

費這麼一番周折,耽誤的時間自然更長一些。

不過狄青早習慣了公祖因諸事忙碌,會耽擱久一些再回信,也不至於讓他起疑。

幸有柳七配合,他才成功將這數月的真實情況,對狄青瞞得滴水不漏。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昨天本來想著碼字的,結果不小心把手割傷了……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