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2 / 2)

“試場上怎能抬頭張望?”

他正下意識地分神琢磨那是什麼時,陸辭分明未曾睜眼,卻精準地通過他筆鋒突兀停下、而斷了筆尖摩挲紙麵的細微聲響,而判斷出了他的走神,淡淡道:“繼續做題。”

“是。”

歐陽修不料就是這麼短暫的停頓,都被夫子給捉了個正著,條件反射地迅速低頭,趕忙繼續做題了。

隻是思路被打斷後,要想續上,終歸不如一氣嗬成的流暢。

加上耳畔那惱人的‘吱嘎’聲響還在,讓他心神難寧,後半的文章便顯得綿軟無力,不比前半的疏放暢達了。

幾乎是他擱筆的一瞬,陸辭就從搖搖椅上坐了起來,不急不慢地走到案前,開始批閱試卷了。

每當這個時候,歐陽修都是最緊張的。

尤其這次,他知道自己因那惱人噪音的乾擾,導致後半篇發揮不佳……

果不其然,在緊張地抿著唇的歐陽修的注視下,陸辭很快將這篇策論讀完,微微蹙眉,明知故問道:“文章前半,當得起詞理精絕,才思該通,哪怕在最為苛刻的考試官前,應也能得個第二等的評價。”

聽到這句,歐陽修就知不好,卻隻能忐忑地聽著陸辭繼續說了下去:“正因有這珠玉在前,更凸顯出後半磕磕絆絆,平庸無華,難免令人失望了。”

“學生知曉了。”歐陽修對這結果並不意外,輕歎一聲,畢恭畢敬的接過批閱後的卷紙:“謝陸公指點。”

陸辭唇角輕揚,故意捏緊了紙卷,並不讓歐陽修抽走,還揚聲‘刁難’道:“怎麼,不打算做出解釋麼?”

歐陽修勉強笑道:“是學生才疏學淺,發揮不佳……”

他心裡頗為委屈,實在覺得錯並不在被那突然而至噪音乾擾了思路、以至發揮失常的自己身上。

但除此之外,他更不可能疏忽了‘尊師重道’這四字。

能得到大名鼎鼎的陸三元的悉心指導,他已是三生有幸,又豈能出言不遜?

隻他到底年紀輕,哪怕想得再明白,還是難免因為莫名失了敬重之人的表揚,而有些失落了。

對於未出茅廬的小考生的心思,陸辭早已看得一清二楚。

他輕輕一笑,釋開指尖力度,由歐陽修拿走了卷子,同時一派放鬆地坐了下來:“分明是我以那搖椅擾人之過,何不直言?”

歐陽修一愣,正要開口,陸辭卻悠然堵住了他:“不論我方才所為,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若真是在試場之中,你這一場已是毀了小半了。”

歐陽修心中一凜,陸辭又道:“你曾下場過一回,自然清楚,偌大考場,僅憑單薄垂簾隔開諸多舉子,四麵八方的動靜,你注定聽得清清楚楚。”

“你頭回是運氣好,未曾遇著擾人的,”陸辭輕哂,大大方方道:“然舉子做題,難免有快慢之分,我監試兩場,所見受身邊人做題之速影響者,並不在少數;更有卑劣下鄙之人,因發揮不佳,心知中榜無望,刻意製些聲響來紊亂人心,令你心浮氣躁的話,你又要如何應對?”

說這話的陸辭,記得的是在監視狄青答閣試時,運筆如飛,翻卷的響動‘沙沙’不斷,惹得周邊人心浮氣躁,惱怒不已的有趣情景。

……卻全然沒往當年更為可惡的自己身上聯係。

歐陽修恍然大悟。

他這才明白陸辭方才所為,實是出自一片苦心,登時為自己方才的那點小心思羞愧得滿臉通紅。

他忍不住站起身來,向陸辭深深行了一禮:“陸公用心良苦,學生受教了。”

“我既收你做了學生,便當儘心指導,此為分內之事,不必多禮。”陸辭莞爾道:“依我看,你功底本就紮實,之前那一敗,主要敗在於科場不熟。再在我這多練一陣,習得排解、應對旁人惡舉之法,必將對下回下場大有助益。”

歐陽修還紅著臉,聞言連連點頭。

“我雖知你此時心緒激蕩,恨不得提筆一作三百篇,”陸辭笑眯眯道:“隻可惜天時已晚,你當還家去了。”

遂例行派了兩名下仆送歐陽修返家,又因近來天氣轉暖,蚊蟲滋生,叮囑人順道捎帶一些有驅蟲之效的香燭去,更讓這位弟子為這份貼心感激涕零。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親們,自從正式工作後,明明是一份朝九晚六的工作,卻每天都覺得累的一比……

隔三差五就遇到無理取鬨的奇葩病人,所以更新也變得斷斷續續,特彆不穩定。

謝謝你們的耐心等待,這篇文是不可能坑的,隻是真就有時候特彆累,或是靈感枯竭造成卡文,想寫也寫不動,否則我一定儘力保證隔日更的前提下偶爾日更。這篇的正文還有不到30萬字,番外大概是3-5萬,計劃是完結後休息一兩個月,然後下一篇開《霸王無獨》。網,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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