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2 / 2)

升官發財在宋朝 放鴿子 10206 字 3個月前

麵對敢圍困他們的囂張夏軍,被堵在城裡的他們可謂攢了一肚子火,若非軍紀嚴明,早就有人要忍不住了。

如今剛被那小隊夏軍惹得一頭霧水,經狄主將親口解惑後,登時氣得他們破口大罵。

於是狄青一聲令下,所有人立馬握緊手中兵器,跨上馬背,隨著城門迅速大開,就衝出了無數凶神惡煞、喊打喊殺的宋兵來。

那手無寸鐵地站在城門前的小股夏軍,根本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被憤怒的宋騎踏成了肉泥。

譚營做夢也沒想到,一直表現得畏畏縮縮、狼狽不已,叫他很瞧不起的狄青,竟會這般不按常理出牌。

他在羌寨中未能搜集出足夠的糧食補給,而隨軍的那些軍糧早被吃了個精光。

隻勉強吃了個半飽的將士們士氣低迷,而他眼中原本的依仗不過是場笑話……麵對這一難破僵局,他再不甘心,也隻能恨狄青這小子運氣太好,不得不撤退了。

作為最後一搏,也是為防備宋軍在他撤軍時看出破綻、乘士氣追擊,他才派一小隊兵士上前詐降。

他哪裡想到,誠意十足的解甲之後,剛和顏悅色地應承了投降這一請求的狄青,就瞬間來了個翻臉不認人,親自帶兵朝他陣中殺來?!

原隻想著靠詐降來迷惑狄青,好換取自己平穩撤離此處的譚營,就這麼被這個一直被他小覷的宋將來了出將計就計,打了個措手不及!

於黑天大風之中,譚營固然反應夠快,試圖整頓隊列,朝殺將過來的宋軍進行迎擊。

然而天不遂他願:本就餓著肚子,又僵持了近兩個月都毫無進展的夏軍,在倉促下麵對氣勢洶洶、養得膘肥體壯的宋軍時,一時間竟隻剩驚慌失措,四處竄逃。

能似譚營般立馬拿起兵器進行抵禦的,在夏軍中隻是少數。

而狄青佩戴青銅麵具,親身上陣殺敵,於場中橫衝直撞,就如入無人之境。

這份銳不可當,在黑夜中更顯加倍的可怖,直讓迎麵對上他的夏軍肝膽俱裂,奔逃不迭。

饒是譚營與諸將頑強抵抗,最後除了狼狽逃竄外,還是沒有良策穩住潰亂的軍勢、亦或是殺出重圍。

五個時辰後,天光蒙蒙亮時,場中已是遍地屍首——從譚營而下的五六員夏軍將領及七千六百餘兵士戰歿,七百多匹戰馬被宋軍掠走。

雖知有六千多員夏軍得以四散逃脫,狄青絲毫未去戀戰,而是即刻命令將士簡單清場後,就在一個時辰內撤回了清澗城中。

他未對副將解釋的是:所謂挑釁,完全是他無暇詳細解釋,又仗著鮮有人聽得懂黨項話,而隨口扯的一句謊。

那小隊夏軍道出的目的,其實是為投降。

若換作以範雍為首的‘儒將’聽了這話,再加上親眼所見的‘夏軍騷動’,恐怕能信個九成。

屆時錯過戰機,叫譚營順利撤軍,還算事小。

安插了詐降的奸細進城來、埋下隱患,才是最要命的大事。

偏偏譚營不知,這招叫夏軍使來,可謂屢試不爽的招數,卻注定要在熟讀兵書史冊,又與夏軍交鋒多次的狄青跟前碰壁。

在狄青看來,這些為擊潰宋軍軍心、竟能使出撞令郎這等兵種的畜生不如、喪儘人倫的渣滓,過往便是逢戰必詐。

尤其是弑母弑兄、囚禁父親、靠屠戮登上王位的李元昊,為謀取最後勝利,曆來是毫無禮義廉恥可言的。

狄青根本不會去信任何由老奸巨猾的譚營主動賣出的破綻,寧可按兵不動,也要爭取一擊必殺。

對於夏軍過往稱得上是百試百靈的詐降,他則是‘信’得不能再‘信’了。

夏軍在這種明擺著無法發動強攻的情況下詐降,其目的,恐怕隻剩一種——陣中虛弱,才需故布迷陣撤離。

這也正是狄青久候多時的,勝算最高的戰機。

這場大勝很快傳出,頓時夏軍士氣大跌,宋軍則是士氣高漲。

狄青也終於提前得到了來自延州州城的指示、要同本路都部署彙報軍情了。

他強行按捺著激動,苦苦等到種世衡重歸清澗城,二人完成交接後,連片刻都不願再耽誤,火急火燎地朝延州城趕。

種世衡目瞪口呆地望著他疾馳而去的背影,半晌才扭過頭來,對副將感歎道:“莫看漢臣平日再穩重,到這了升官發財的時刻,也還是顯出幾分年輕氣盛了。”

親眼目睹過狄青臨陣不驚、沉著冷靜地親自披掛上陣的副將,對此深以為然。

感慨過後,種世衡也忙活起來:除了清澗城的日常守備,他最看重的,就是附近那些受池魚之殃、死傷慘重的羌人部落了。

清澗城的左上方,有著一連串的羌族部落:以夷製夷,不需動用己身一兵一卒……不僅是朝廷的最愛,也是種世衡的。

種世衡早在建城的那一刻,就悄然把羌人們列入了必將拉攏的嫡係列表。

要雪中送炭,不是此刻,那還要待何時?

種世衡趕緊命人整理了大包小包的救援物資,打著宋軍的旗號,親自上門去撫慰那些羌寨的幸存者們。

靠著不久前用重金雇傭羌人打通城中岩層、掘出水源的經曆,他的麵孔對羌人們而言,可一點都不陌生。

不管是滿存關懷的暖心話語,還是切實到手的物資,還有心中本就對夏人那深入骨髓的仇恨,都徹底讓本隻是兩邊倒的牆頭草的羌人們,朝著宋軍傾斜。

不幸遭到夏軍劫掠、需要物資援助的羌寨,到底隻是少數。

然而同族間互幫互助,同氣連枝的天性,才是種世衡所瞄準的作用。

通過安撫少數幸存的羌族老幼,便可收編大批羌人青壯進來——對他們而言,保護自己家園,自會拚儘全力。

最重要的是,這一批羌兵的,平日還無需用軍糧去養。

種世衡忙乎著安撫羌人朋友,為他們送去溫暖時,狄青輕騎出發,很快就抵達了延州城。

等到了防守嚴密的城牆之下,得守兵驗明身份,迎入城中時,狄青一邊應和著向取得大勝的他道賀的眾人,一邊不著痕跡地四下梭巡熟悉的身影。

讓他略感失落的是,自發地前來迎接他的有萬千百姓,有不由衝他露出微笑的軍中將士,甚至有遮麵含羞帶笑的姑娘家……

唯獨沒有他最想見到的人。

在失落的情緒逐漸漫上心頭前,狄青迅速回過神來,忍不住罵起自己矯情了。

公祖日理萬機,一心牽掛戰況,不惜身涉險地,此時定也在忙於部署此路軍事,能抽出閒暇來聽他彙報,已是難得了,又怎麼可能親自來迎接他?

倒是本應與公祖並肩作戰,為其衝鋒陷陣的自己,成日琢磨些兒女情長,還指望公祖也——

狄青正亂七八糟地想著,後腦勺上就挨了輕輕一擊。

他憑著習武者的本能,一下將那彈落的小物件給攥住了。

因他神色冷淡嚴肅,從疆場中凝練出的氣勢攝人,縱使生得一副俊美的好相貌,也無芳心亂動的小娘子似對陸辭那般、敢衝他投擲香帕鮮果。

因此狄青挨這小小襲擊,還真是頭一回。

他蹙著眉,緩緩鬆開了緊攥的手心。

手掌心裡躺著的,是一枚繡著海棠花圖樣的小小香囊。

內裡除了一朵乾燥的梨花外,還藏了一隻金製的、僅得一指節大的精致如意。

狄青微微睜大了眼,心中似有所感,情不自禁地抬起眼,循著此物擲出的源頭望去——

讓他魂牽夢縈的那人,身著素色長袍,手肘支在一無人注意到的茶館的二樓窗台上,還捏著一麵收好的折扇,如玉般皎潔的俊俏麵容上噙著溫柔的微笑。

見他終於望來,陸辭不由加深了嘴角的笑意,調皮地衝發愣的小戀人眨了眨眼。

——我的小如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