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2 / 2)

對付他連上書都懶得去的寇準,則是直接當麵發出了輕蔑譏嘲:“假借範公之名作甚?你想說的,怕是‘若讓你前去也能大勝’,而非範公罷!我倒想著,既然要說甚麼‘派你去’,倒不如乾脆點編些派頭豬去亦能大勝的瞎話?”

王素羞憤欲死。

徹底壓垮王素的鬥誌的,還是一封由暫且賦閒在家的範雍在聽聞次數後、特意寫就的折子。

範雍雖在軍事上並無建樹、卻非一昧迂腐,尤其在西線煎熬了一年多後,更看清了真正的拚殺血戰,全然不是紙上談兵能應對得來的。

他雖被調離該路,之後尷尬地處於回京賦閒的位置,倒也很快放平心態,一邊密切關注伐夏戰況,一邊養花寫詩,排解難散的鬱氣。

雙線大捷、元昊伏誅的消息傳來時,他胸口那顆大石徹底放下,還忍不住多喝了幾杯小酒慶祝。

王素拿他作由頭衝陸辭口誅筆伐,他卻不樂意趟這趟渾水!

在折子中,範雍先誠懇地進行自省,再是對曹瑋將軍用兵如神、狄青料敵機先、陸辭知人任用的功績進行了讚美,哪怕全篇未曾真正對王素的話語進行反駁,但也足夠證明,他極不讚同‘換做自己去也能輕鬆取勝’的荒謬說辭了。

王素灰溜溜地敗退下來。

趙禎耐心聽著他們吵著鬨著,但也隻是聽著而已。

他這次氣得狠了,鐵了心要順著夏竦這根壞藤整治這股歪風邪氣,麵上反而半點不透。

隻在半個月後,態度堅決地推行新令時,順道將鬨得最凶的王素等六人家人所犯錯處當庭抖落。

一向在大夫小節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趙禎,這次隻給這六人留了一點裡子:未當庭將人拖走,也未一貶到底,但全被降一級,分彆調去邊陲小鎮為地方官的懲處,於他們而言怕是跟死了一樣難受。

之前就在中書時與幾人商量過的寇準這下揪準時機,於雙方最‘僵持‘時主動出麵,讓那道嚴厲的旨意稍和緩些:由原本的一旦無故拒絕外任、即剝取選人身份、十年不可錄用這條,十年改為三年,期間不發俸;超二次拒外任,不僅年數累加,還需酌情處罰金。

眼看目的達到,結果還比預想的要還太多,趙禎果斷聽從宰輔們的建議地見好就收,還麻溜地把最配合他的新令、主動將閒在自家的選人子侄送去受‘處分’,也痛快繳納了罰金的那幾人設法升了一級,更有一位資曆正足,就直接填補上了夏竦留下的空缺。

官家這般賞罰分明,便讓這場風波停歇得更快了——於真正位高權重的高門大族而言,新令所懲其實不算什麼,罰金更是不足掛齒。

但對大多數家底並不殷實、隻期盼一個奇跡降臨到自己頭上的一些個好高騖遠的選人而言,卻足夠打消他們的僥幸心理,老老實實順從分配,前去偏遠地區任職了。

當然,對這些貪圖逸樂、眼高手低之輩,趙禎也無法付出多大信任,但越是偏遠的地方,就越是缺少官吏管理。

不可委以軍權或重任,但要接手一些繁瑣卻缺不得人的差使,還是綽綽有餘的。

就在趙禎大刀闊斧地解決完了這樁沉積已久的冗員之弊後,再過去一月功夫,宋蕃聯軍討伐喪失國主而成一盤散沙夏軍的收尾戰事,亦已大功告成。

早些年就已因百戰不殆而被視作大宋壁壘的曹瑋將軍,此次更是登峰造極,榮光滿身,由趙禎發詔三催四請後,才終於在戰局塵埃落定的那日將事務轉交副將,先行回京。

曹瑋早有歸京養老之心,這次伐夏原想著因要接受範雍留下的爛攤子而注定艱苦,卻不料東線一直起到了強而有力的牽製作用,讓戰事的推進較他所想的要輕鬆太多。

習慣了要時刻提防明槍暗箭的孤軍作戰,許久未能體會到這等酣暢淋漓的大勝滋味的曹瑋,破天荒地未日夜思念京中家人,而不自覺地全心投入進去。

直到夏國覆滅,國土皆被大宋、吐蕃二軍粗略鯨吞後,他才重燃思親之情。

得第三份催回詔書時,曹瑋總算是選擇了從善如流,更是藝高人膽大,輕騎簡從,由昔日的夏國興慶城出發,驟馬一路南下。

二十個日夜過去後,終抵六月炎夏、金明池中荷花盛開的開封城。

巧就巧在,他與多年的冤家——遼國使團,恰是在同一天抵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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