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卦疊(2 / 2)

驚蟄 懷愫 7664 字 6個月前

小道童送茶進來,將茶盞擱在他身邊,袁一溟眼睛盯著經卷,伸手去取,手背不知碰著什麼,綿軟柔滑。

猛然轉頭,目光一觸,立即站起身來,推開經卷茶盞:“你怎麼在此?”

“我怎麼不能在此?”那人嬌滴滴說完,便往袁一溟坐過的椅子上一坐,兩隻腳疊起來勾在桌上。

取過經卷,粉舌微吐,蔥白指尖一沾軟舌,沾了些香津,再用指尖去拈書頁。

袁一溟僵立在案邊,目光看向屋外,見四下無人,這才微微鬆一口氣。

“道童”嬌聲輕笑:“怎麼?你怕啦?”

雖身穿道衣,可這道童纖腰豐胸,肌膚白膩,分明是個十分美貌的女人。

袁一溟後退一步,目光一絲一毫也不敢看向她去:“你走罷,此處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所以我才喬裝打扮而來呀。”說著她站起身來,在袁一溟麵前緩緩轉了個圈,“你看,我扮得像不像?”

袁一溟又退半步,她蜂腰長腿,曲線玲瓏,哪像個道童?

隻看一眼,便想到方才的事,聞見她袖口領口泛出的荷露香,把臉一撇,硬聲道:“娘娘,請你自重。”

喬裝成道童到藥宮來的,不是旁人,正是肖貴妃。

她“撲哧”笑了一聲:“讓我自重,袁道長怎不自重?日日在我眼前,裝得老成持重,把人騙了去,又擺這個臉色給誰看?”

袁一溟鼻翼翕張,雙拳緊握:“娘娘慎言,貧道……”

他“貧道”兩個字剛出口,貴妃便往前一步,腳下一軟,“哎喲”一聲,倒在袁一江身上,兩隻小手緊緊攥住了他的袖子。

她既扮成道童,便脂粉不施,素麵微抬,嫵媚天然,咬唇輕喚:“袁大人……袁郎……”

聖人抵不過這一聲喚,袁一溟也是一樣,他明知那天是她動了手腳,誘他犯戒,可自己未能持住,也是罪過。

這一撲一抱,她渾身便似沒了骨頭,癲倒繚亂立時浮現心頭,他待要退,後背已經抵到柱上,退無可退了。

肖貴妃兩隻手環抱住他,把臉按在袁一江胸口,發冠一散,烏雲如瀑:“你是袁郎,我是蠻兒,袁郎既同蠻兒相好,就要百日千日相好。”

兩條雪藕似的胳膊,軟答答勾在他頸上。

“你…你…” 袁一溟被逼到極處,不得不與她對視,目光一觸,便似火星燎原,張臂將她一抱。

貴妃自知得計,哼笑一聲,笑音微翹,似隻小鉤,勾動人心。

袁一溟雖生得麵白似書生,卻孔武有力,將她抱進內室。

雲破月出,枝影搖曳。

貴妃抱著一床素被,趴在袁一溟的肩上,手指繞著他的發絲:“聖人欲在城內立朝天宮,你說該選誰當掌教?”

袁一溟倏地清醒,握住她的手,隻覺掌間香膩,軟若無骨,心還耽於餘韻,神卻已經回竅:“什麼意思?”

“我說了要同袁郎千日萬日的相好,又豈會隻貪這一夕歡-愉?”肖貴妃下巴擱在袁一江身上,“你調的藥,聖人是很滿意的。”

多加那一味藥引,便多續幾日的性命。

肖貴妃熟杏子似的嘴唇一翹,豔媚之中又有幾分爛漫:“袁郎,你當朝天宮的掌教,我當皇太後好不好?”

袁一溟心神震蕩,半晌不語。

肖貴妃攀坐起來,唇邊含著他一縷發絲:“你師父還有多少年好活,就算沒幾年可活,紫微宮也不是你的。”

袁一溟坐起身來,談及紫微真人的壽數,他臉上便現出怒容來,便被貴妃兩根玉指按住:

“我可沒讓你篡宮奪位,是讓你自立門戶,從此你師父指掌紫微宮,你掌朝天宮,既不負師徒情分,又能與我朝夕相對,豈不兩全其美?”

不等袁一溟說話,肖貴妃便披起道袍,趁天色未亮,離開藥宮。

回到關雎宮,肖貴妃往榻上一軟,雙目一闔,由著宮人替她擦身換衣。

浮香掀開她身上薄紗,取了九瓊玉肌膏來,替她抹在身上紅痕處:“娘娘,這麼去藥宮到底太冒險了些。”

肖貴妃臉上天真嫵媚之情儘去,懶洋洋道:“不給他一些甜頭,他怎肯鬆嘴。”說著翻了個身,露出雪背,讓浮香將九瓊玉肌膏抹到背上。

隻要一夜,紅痕儘去,她明日聖前侍候,不能留下破綻。

“紫微真人就是個撬不開的老蚌殼,他既不肯說派兩個徒弟離京乾什麼,那我也隻好想自己的辦法了。”

兩個徒弟,一個是袁一溟,一個是嶽一崧。

離京半年,不知帶回來一個什麼人,那人被嚴密看押,聖人連她都不肯透露,不知究竟是什麼要緊的人。

聖人原已病重,又突然回春,眼看都能下地了,他病重之前,她從未想過聖人若死了,她要怎麼辦。

可如今她想的卻是聖人不死,她又該怎麼辦。

不能從紫微真人處得到隻言片語,就隻有在他兩個徒弟身上下功夫。

肖貴妃想到嶽一崧,鼻尖一皺,麵上露出些厭惡神色來:“好在掌管藥宮的是袁一溟,不是那個紫棠臉的吊眼。”

探聽秘事還是次要,要緊的是與藥宮,聖人飲的藥,都是從藥宮中端出來的。

隻要稍稍動些手腳,他這命也就續不成了。

浮香抹完了藥,替肖貴妃穿上紗衣,看她未施脂粉,卻雙頰生暈,退出簾外,取了茉莉粉來,細細給肖貴妃拍上。

掩住她頰上紅暈,點起安神香,這才輕道:“若是他還不肯說呢?”

肖貴妃哼笑一聲:“他拿那東西當藥引,又能是什麼心慈之輩,他不是不肯,而是不敢。”

“把他的膽子喂得大些,自然就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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