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第一百九十八章 (終章))(1 / 2)

紈絝夫妻 申醜 9918 字 6個月前

第一百九十八章:

姬央在朝堂上還是收到了告樓淮祀的黑狀,那幫子禦史罵起人來那是半點不嫌嘴酸,從為臣之道說到律令條疏,從為人私德說到商賈之弊,從賭戲利害說到惡善效行。

樓淮祀被從頭到腳埋汰了個遍,樓長危聽得臉都綠了,可他沒話說啊,他兒子是設賭局了,是贏錢了,證據確鑿,賭得明明光光,光明正大,完全沒有遮掩。

這日還是個大朝會,官職太小領閒差的衛箏難得也站在朝堂上,他正開小差呢,迷迷糊糊聽到一個熟悉的名兒,耳熟,和他女婿同音,再一細聽,還真就是他女婿,再聽聽,直他娘的,這幫子禦史不乾人事啊,他女婿不就賭了個球,怎麼跟要就地處決了似得。

他那親家也是廢物,一點都不心疼兒子,任由這起子禦史吐唾沫。一向溺愛兒女的衛箏心疼自己好的女婿,眼看龍椅上的姬央沒有幫女婿說話的意思,一聲哀嚎,越眾而從,撲通躍跪在地上,一邊喊冤一邊嚎陶大哭。

“聖上明鑒啊,賭個球不過是個嬉戲,不過是個玩鬨,怎就奪了民利,怎就德行有虧?是騙了?是拐了?怎就觸犯了律條?”

幾個禦史橫橫眼,不理這等仗著祖上榮光胡言亂語的紈絝子。

刑部尚書看樓長危給他使眼色,嗬嗬一笑,道:“衛侯休要如此,本有美姿儀,如此涕泗齊下,未免有失體統,再說,確實有律條禁賭,樓知州是犯了律條,理應當罰。”

衛箏愣了愣,瞅瞅上頭一言不發,高深莫測的姬央,打了個小哆嗦,小聲問:“真有明律禁賭?”

“確有。”刑部尚書點頭。

“我怎不知?”衛箏驚訝。

瞧這話說,你一天到晚隻知聽俠客風流婦,能知道哪條律令啊?刑部尚書要不是和樓長危有些交情,還真不稀得理他:“告聲罪,快點退下吧。”

哪知,衛箏是心直口快、天真爛漫的,大是疑惑:“既有條律,那犯的也不止我女婿一人啊,京中的蹴鞠場私底也設有賭局,我也摻過一腳,也沒見差役抓我挨板子?這滿朝文武,啊個敢說自己沒賭過錢,再沒賭過錢,總賭過酒吧?好酒價比黃金呢,一壺十幾兩,比賭銅板更利害。罰我女婿,那些賭過的也不能落下,大夥都犯條律,通通都要罰一遍。”

幾個禦史聽了這話,如聞天籟之音啊,他們禦史台早就看京中大盛的賭風不順眼,雖有明律,可這從上到下,從宮中到民間,無有不賭的,沒鬨出什麼大簍子,也沒人去戳這等戳不動的肺管子。

逮著樓淮祀做文章,實是此子太過光明正大,你身為一個知州,私底下掩姓埋名摻一局就摻一局,他們雖風聞奏事,但也不會如此揪人小辮,偏偏樓淮祀鑼鼓喧天地開賭局,還做了莊,兩臂一摟,摟了不知凡幾的賭資,不奏上一本都對不起自己身上的官服。

聖上乃明君,查而有據之後,必下責罰,也算殺雞儆猴,刹刹盛賭之風。

禦史台上下不是傻子,殺雞可行,殺猴就夠嗆,彆殺不了,引來群猴圍毆,官帽都要丟掉。

沒想到啊,沒想到,衛侯聞弦歌而知雅意,蹦起來就戳了痛腳,他這搖著旗呐著喊當了扛旗人,機不可失啊,此時不一擁而上,必抱憾終身。

衛箏還當自己把這些混賬紅眼病給鎮住了,有點小得意,就聽禦史台上下紛紛附和,都言:衛侯說得是,衛侯言之有理,衛侯欲正京中不正之風。我們唯衛侯馬首是瞻。

衛箏這會子也明白過了,這是拿他當刀衝鋒陷陣呢,一咬牙,衝就衝,刀架好了,隻他女婿一人挨上一刀可不行,大夥得一塊挨。他身上就領一個閒差,家中的爵位到他身上已經到底了,算起來,他就是個光腳的,他一個光腳的,還能怕他們穿鞋的。

當下將脖子一挺:“聖上,樓淮祀犯賭禁該罰,彆人犯了賭禁也該罰,臣在市井行走聽說,可沒少見他們聚賭,他們賭起來五花八門,不一而足。賭數的,賭大小的,賭箭的,賭蹴鞠、賭馬球的,就沒不可賭的,臣,兩眼看得真真的。”

滿朝文武叫苦不迭,心道:你這憨人蹦出來乾什麼呢?你那女婿雖被告了一狀,聖上還真能拿他怎麼樣?還不是雷聲大雨點小,輕拿輕放,你心疼個什麼勁?當官的,得這點輕斥算什麼?沒見親爹都沒說話。你亂蹦噠什麼?如今上頭這位,可是眼裡見不得砂的,不是個和緩人啊。

樓長危也歎氣,自己這個親家……唉,下了朝之後,想個法子兜個底吧。

姬央本和禦史台一個意思,拿自己的外甥子做個表率,禁禁京中的靡靡之風,沒想到衛箏上來直接掀了桌,大夥倒黴到一塊,誰也彆想占便宜。

姬央不負重望,著令查而有實者,罰金、仗責,仗刑可取錢代之。

樓長危與衛箏小酌一番,衛箏端著酒杯,潸然淚下,這起子當官的天生黑葫蘆腸,可坑死他了。

樓長危看自己親家如喪考妣,道:“聖上也是見題發揮,眾罰之下一切從輕,隻是衛侯遞的刀,京中受累者怕對衛家沒好臉色。”

衛箏深悔輕言,官場泥湯帶漿,他以為逢大朝會定閉口不言,當牆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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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央的令責沒多久就到了棲州,公書一道,私信一封,還有衛箏、樓家順帶腳的兩封家書。公書裡姬央對樓淮祀的責罰,罪與京中諸犯同,反正罰錢是少不少,依律打的十杖,折成銀子上繳吧。

私信裡,姬央就老實不客氣了,將樓淮祀罵得狗血淋頭,還明寫道,再不耐煩,餘下兩年也得老實呆著,最後又鬆了口氣,任滿隨他任自隨心天地遊。

太監還轉交了姬央給的一張造船工紙圖。

樓淮祀捧著圖紙,哈哈大笑,還是他舅舅知他心意啊。

樓長危與長公主的書信滿紙教誨之言,樓大將軍操碎了一顆老心,自己這兒子骨子生著倒刺,沒安生多久就要往外支欏,他實在擔心哪天他摁不住性子把天給捅破了。

衛箏的那封信,那真是字字辛酸,句句愁言,香噴噴的紙上疑似淚痕點點。他老人家深感官場黑暗,吃人不吐骨頭,是個當官的都生得九曲腸,算計起來,全無半點人味。女婿年紀輕輕居於高外,招人恨,又招人嫉,心眼再多,能比得過那些老狐狸?這官不當也罷,成婚兩載餘,膝下荒荒涼,不如辭官之後專心生孩子吧,多多益善,兒女各半,湊幾對好出來。

衛繁的眼淚還在眼眶裡打轉,就紅了臉,她爹就愛胡說八道。再說了,他們還想出去玩呢,孩子什麼的,生下送回禹京交給家裡?不行不行,那時她為人母,肯定要舍不得,可帶上吧,他們要遍遊天下,幼兒嬌弱,不宜遠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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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子離和梅萼清等人得知姬央的旨意,確實是輕拿輕放,雷聲大雨點小啊。

“聖上縱容了些啊。”梅萼清長歎一聲。他始終認為官場才是樓淮祀的歸屬之地,就是欠些錘打,憑姬央的手段下狠心雕琢,朝中何愁不缺一個能臣呢?樓淮祀的軟肋,姬央有心,一抓一個準,偏偏,姬央放縱了。

俞子離的眼中倒有了一絲笑意,道:“不好嗎?”能臣與外甥,姬央選了外甥。太上皇與皇太後都憂心姬央涼薄,有雷霆之手段,厲酷之決斷,然,姬央再多的算計,卻擇了脈脈親情。

一個有情的帝皇,不好嗎?

雖良弓未必就能得珍藏,到底讓人心中安暖,中下善果,能得善終。

梅萼清拈須,拊掌而笑:“是了是了。”他擇的明主,不負他之深望啊。

樓淮祀這把刀,又快又利,莫測難料,因著橫行無忌才劈開了棲州的所有迷障,一片坦途的棲州再不用刮骨療毒,樓淮祀這把刀的歸處,要麼折於鞘中,要麼淬火再行打磨。

姬央卻願讓此刀保以原貌,好好保護珍藏。

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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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淮祀掐掐日子,沒多久就跑半知書院那偷偷摸摸找了公輸老先生,給他看了圖紙,問道:“老先生,如何?”

公輸老先生看了,笑道:“這麼大的船,鋪就的龍骨要堅固結實,經得風浪,你去給我找來火木,我幫你造一艘船來。”

樓淮祀笑道:“我定想法運來,不過嘛……老先生遠行安全當為首選,不然心裡總覺不落靠,您老琢磨著在船上加點機括如何?”

公輸老先生亦是見獵心起,他很久沒有做過這等大家夥了,一口答應下來,又問:“小知州,聖上罰了你好些銀錢,這大船耗費凡幾,你可周轉得過來?”

樓淮祀道:“老先生放開手腳,餘得都不必憂心。”

手掌萬貫家財的衛繁願為自己夫君千金買笑,撈出賬本,將能拎出來的錢物都周轉了過來,又螞蟻搬家似得精挑細選船上物件。

他們夫妻二人麵上大張旗鼓造船,樓小知州一向想一出是一出,雖引得人駐足相看,議論紛紛,倒也不覺得有何不對。

唯俞子離輕聲一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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