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第一百九十八章 (終章))(2 / 2)

紈絝夫妻 申醜 9918 字 6個月前

棲州一日比一日繁華,城中荒地漸被屋舍取代,一條一條新鋪的路,裡頭不少是樓知州那筆賭資所獻。丈夫這邊罰出錢去修了路,衛繁就將附近的土地買下,她也不空置,全砌成了屋舍。棲州手頭闊綽的人家看知州夫人在那造房,想著許知州又有生財之道,反正家中有餘錢,也當新造屋舍,於是也跟在後麵買地造屋。有人煙便有商賈事,星貨鋪子了,各樣吃食紛紛掛起旗子,這裡沒多時便有了活氣。

城外,俞子離和梅萼清造的新田,放眼望去沃野千裡,風起綠流,蔚為壯觀,棲水兩岸為固堤新中綠柳,雖苗幼葉稀不成行行綠煙,想來再過一兩年,必也是一道綠蔭。

一年一次的榷場在第三年便改成一年兩次,春中秋收之後,棲水上船隻往來頻繁,城內外碼頭人頭攢動,腳夫排隊領工……

衛繁慢慢將蟲金的買賣交與綠萼和綠蟻打理,她一個膽大,一個沉穩,正好互為臂膀。最重要的是,阿麻自認識了綠萼,時不時光明正大送來新鮮玩意給她,有次在街集上遇到樓淮祀,還膽大包天地托樓淮祀將他族中的糕點捎給綠萼,為此,樓淮祀這個跑腿的還得一份謝禮。

衛繁察言觀色,見綠萼雖嘴上搶白,眼底卻有笑意羞澀,便知二人有戲。

綠蟻卻是方都尉的娘子方夫人牽的紅線,方固手下重用的關餘,也不知這廝在哪見過綠蟻一麵,傾心不已。方固不忍得力乾將犯相思苦,便讓方夫人過來探口風。衛繁身邊幾個丫頭,綠蟻年紀最長,行事也最周全,性子又柔軟。衛繁雖舍不得,卻不想誤了綠蟻的年華,讓樓淮祀細查了關餘一番,見他英武不凡,頗有俠義心腸,卻又知分寸進度,人品更是可靠,便應下這門親事。

綠蟻不舍衛繁,還偷偷哭了一場。

大船的龍骨一點點鋪好成型,足以想見它乘風破浪的風姿。

兩載匆匆而過,棲州已算得上一個商貿興盛之地,樓淮祀任期將滿,衛繁和素婆開始慢慢歸攏箱籠。

樓淮祀找到梅萼清,衝他一眨眼:“老梅,棲州的下任知州舅舅應是許意你吧?嗯……至於你的這個位置?溫紹蘭?”

梅萼清越發覺得樓淮祀不做官實在可惜:“小知州所料不錯啊。”

棲州再四年,必成富庶之地,國之糧倉,姬央自不會輕易換帥,交與梅萼清他才能放心。

樓淮祀衝衛繁一眨眼,衛繁會意,取出一遝的房契,清清嗓子:“李家姐夫,我與你做筆買賣如何?”

梅萼清吃驚,道:“小知州,再過幾年,棲州的地契比現在還要貴上好些,你眼下賣了,實是可惜。”

衛繁財不氣粗,道:“我們還剩下好些呢,多了也管不過來,不如折成銀錢帶走。”

梅萼清想了想:“也好,水滿則溢,賣掉一些也好。”樓淮祀和衛繁夫妻二人把持了棲州最繁華的街道,這兩年鋪造的新街,大都地契也是他二人,幾可算得樓半城,細思簡直讓人頭皮發麻。

樓淮祀和衛繁不為眼前富貴迷惑,委實難得。

衛繁見梅萼清眼底滿是讚許,極為心虛,其實她二人是真心想要折成銀錢帶走,她樓哥哥說了,要空船去,滿船回,震嚇禹京所有人。

梅萼清看他二人心思全野了,隻得執酒一杯:“望君歸來,他日同朝共事酌濁酒。”

樓淮祀裝模作樣:“一定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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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大船起帆,俞子離在野渡撫琴相送,謝罪打著傘,雪砌的臉上閃過一絲意動,蒼老的賈先生哈哈大笑:“走,走,同去同去。”

謝罪搖搖頭。

“小郎君應我,要為我養老送終,老賈這把老骨頭,死也要死在他身邊。”賈先生嗬嗬直笑,他以為自己活不了多時,沒想到居然還挺硬朗,再者,不舍啊,實在不舍啊,他無妻無家,無兒無女,唯有視如孫兒的謝罪,視為血親的樓淮祀。

俞子離琴音一緩,低聲道:“保重。”

謝罪一抿唇,拜彆俞子離,扶起賈先生,往碼頭行去。

朱眉抱著刀,目送一老一少,再看俞子離:“先生不去?”

俞子離低首:“天地寬廣,我心所向,就讓阿祀代我一遊。”他已放不下棲州,願在此折翼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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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放幾乎死皮賴臉地上了船,他身上還擔著半知書院的差事,卻是死活不願呆著,早早就占了船上一間船艙,活似在船裡生根。

衛繁跺腳,她跑路了,阿兄也跟著跪下,爹娘那邊如何交待。

衛放翻翻白眼:“我便是不隨你們去,那也是在棲州,左右不能儘孝膝前,再離得遠些有啥打緊。”

樓淮祀紅衣如火,倒映滿天紅霞,他居高臨下看碼頭熙熙攘攘為自己送彆的百姓,不負四年好時光。

衛繁取下羃籬,嘴角翹起,偏頭瞄一眼樓淮祀,目光中滿是崇拜、喜悅。她心愛的夫婿就該得萬人敬仰喜愛。

樓淮祀笑,側了側頭,用手指點點自己的麵頰。

衛繁轉動靈鹿似得雙眸,左顧右盼,舉起羃籬擋在身前,踮起腳,拉低樓淮祀,在他麵頰上重重印下一吻。

身後衛放大許是知曉自己不會被趕下船,在那大呼小叫:“起帆嘍……”

姬冶在不遠處看著大船掛帆,難掩羨慕,他以前還嚷嚷著遍遊天下,卻不能行,還有他那船都差點造的五皇叔,被他皇祖母和皇祖父眼淚夾棍棒給敲了回來,沒想到,最終是悶不吭聲,揚言要在京中作威作福的表弟償了他們的心願。

嘖!離彆酒都不想送上一杯。等他們歸來時,捧上一頓才出出心中惡氣。

棲州百姓看大船如巨龍似得升起遮天似得巨帆,又是心酸又是不舍又是出了一口濁氣,他們這混賬小知州總算要走了,自打四年前來了棲州,不知殺了多少人,也不知抓了多少人,條條框框,邊邊角角繁瑣嚴苛得幾讓人喘不過氣來,彆說偷東西,亂扔雜物都能招來嚴罰,鬥毆鬨事,那更是輕則服役,重則流放。

但,棲州也因小知州一片繁榮,他們也過上以往做夢都不曾有的日子。

棲州百姓盤算來盤算去,還是不舍居多。幾個粗嗓門的大喊:“小知州,一路順風,多多保重啊,回來到我家吃酒。”

對,棲州今年藏了一批糧,還有餘的拿去釀酒,前幾年,他們連乾飯都吃不起呢。

不行,越想越舍不得小知州走。

不過,馬上有人安慰:“梅知州也是好官。”棲州的千裡沃野,都是梅知州的功勞。

這些人一想,哈哈,也是,有梅知州也是一樣的,梅知州和小知州還是忘年交呢,這麼一想,愁緒都少了三分。

樓淮祀委屈,一群刁民。

衛繁拉他手:“樓哥哥才是最好的。”

樓淮祀冷哼:“天下處處奇秀,哪處都比棲州好,我還稀罕這破地方。”

“就是就是。”衛繁連連附和,又扯扯他衣袖,“樓哥哥,你看那邊。”

樓淮祀舉目,碼頭不遠處塵煙滾滾,牛叔和魯犇等人策馬而來,轉眼到了碼頭前,一揖禮,齊聲道:“屬下誓死追隨郎君,但求郎君不棄。”

這一跪,便是與舊主割裂,一心隻為新主付生死。

風拂衣袖,如紅雲飄浮,樓淮祀挽著衛繁的手,一揚俊眉,良久才道:“上船。”

大船去處,天高海闊,自有無邊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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