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 / 2)

郅玄 來自遠方 6824 字 7個月前

郅玄停下筷子,笑著看他一眼,道:“一起用,無需客氣。”

桑醫有些遲疑。

他十分清楚,郅玄的目的絕非招待他一餐飯那麼簡單。

帳中的一切都透著不尋常,無論是取暖的爐子還是燒湯的鍋,他都未曾見過。這樣的秘密對他展示,代表著什麼?

在國君府時他惡了密夫人,白日裡郅玄假病,他也幫忙遮掩。如今身在帳中,見識到種種不尋常,他顯然沒了退路。

兩麵三刀的騎牆派,必然懂得真正的威脅是什麼樣子。

桑醫完全可以肯定,今天不給出郅玄想要的答案,他即使能平安走出帳篷,也不可能活著回到西都城。

不愧是西原侯和東梁侯女的血脈,這樣的心計和數年隱忍,縱觀國君諸子,包括公子康子在內,絕無一人是對手。

桑醫遲遲不動,額頭沁出一層又一層熱汗。

郅玄並不著急,繼續吃著鹿肉,偶爾喝一口熱湯,搭配難得一用的稻飯,不疾不徐,吃得十分滿足。

郅玄開始吃第二盤鹿肉,桑醫終於有了反應,隻見他握住袖擺擦去臉上的熱汗,其後拿起筷子,夾起放在麵前的鹿肉,送到嘴裡大口咀嚼。

一口氣吃完鹿肉,桑醫放下筷子,正色道:“謝公子賜食。”

郅玄笑了。

他和桑醫都明白,這句話代表著什麼。

若非沒有其他選擇,郅玄並未想如此逼迫對方。但是,從他醒來時起,桑醫一直伴隨左右,知曉了太多,也能猜到太多。

這樣反複無常之人,能夠在國君府內平安活到今天,其他不論,頭腦一定足夠聰明。

他想去封地,想平安活下去,不泄露任何秘密,就不可能讓桑醫離開。

很顯然,桑醫也清楚這一點。

彼此都是聰明人,也都以保命為目標,稱不上一拍即合,忠肝赤膽更是笑話,但不妨礙利益捆綁,再加一些威懾。

桑醫承認自己是個小人,但頭腦絕對清醒。既然決定投向郅玄,必然會儘到自己的職責。

“公子,明日君上應會召臣,三卿或將派人打探,臣請公子恕罪,將言公子病體未愈,如不能精心調養恐纏綿病榻。”桑醫道。

“善。”郅玄笑著頷首。

桑醫遠比他想得更加聰明,在接下來的路程中,他必然表現得虛弱。待到了郊地,也有理由不親自參與會獵,將一個病弱的形象演繹徹底。

夜色中,狼嚎聲此起彼伏,營地周圍總能見到飄搖的綠光。甲士幾次驅趕也未能見效,幾名奴隸還險些被拖走。

為防狼群,甲士收縮防禦,嚴令奴隸不得離開營地,吃剩下的鹿骨碎渣就地掩埋,用雪蓋住。

營地中心,桑醫離開後,郅玄簡單洗漱,將餘下的熱水賞給侍人。

“不用整夜看守,你們輪換休息。帳簾附近太涼,睡到裡麵些。”

“諾!”

侍人利落鋪設床榻,足足墊了三張獸皮,還用特製的器具裝著木炭滾過一遍,確定暖手,才服侍郅玄躺下。

困意湧上,郅玄打了個哈欠,很快睡了過去。

侍人悄聲守在帳中,喝過肉湯,捧著裝有熱水的皮袋,寒冷的冬夜也不再難熬。

翌日清晨,營盤中火堆熄滅,隻留下一團團黑色的灰燼。

國君走出大帳,仆人和奴隸迅速拆卸帳篷裝上牛車。

待營地清理完畢,甲士列隊,隊伍繼續出發、

郅玄坐在車上,裝出一副病弱的樣子,偶爾咳嗽幾聲,確保不露半點馬腳。

桑醫果然被召喚。

依照昨夜所言,桑醫向國君稟報郅玄的病況,密武、羊皓和範緒也很快得到消息。

接下來的路程中,郅玄要麼留在車內,要麼縮在帳篷裡,關於他病弱的消息迅速在隊伍中傳開。

沒過多長時間,隊伍中的所有人,包括奴隸在內,都知曉國君嫡子體弱,此番隨行會獵,病情不斷加重,連風都不能吹。

流言一天勝過一天,逐漸免得離譜。

對此,郅玄看在眼中,並不打算解釋。隻要他之前的觀察沒錯,國君還需要嫡子,自然會出手解決。

果不其然,在隊伍抵達郊地前一日,國君召他前往大帳,當著眾多氏族的麵,言明日見北安侯,郅玄同去。

“明日,我兒車行在右。”國君一錘定音。

郅玄抬眼看向帳中的密武等人,突然控製不住咳嗽起來,等到壓下咳嗽,才一絲不苟地行禮,口稱:“遵君上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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