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六十七章(2 / 2)

郅玄 來自遠方 7230 字 6個月前

西原侯沉下目光,若有所思。

他不做聲,郅玄也沒出言。

父子倆對麵而坐,一同陷入沉默。

侍人守在殿外,見殿內這般情形,更是不敢出聲,各個低眉斂目背牆而立,如木雕泥塑一般。

良久,火盆中飛出幾點火星,傳出輕微爆響。

西原侯恍然回神,看向麵色平靜全無半分異樣的郅玄,莫名同記憶中的前代西原侯重疊,讓他不由得攥緊了手指。

“與公子顥定下婚盟,為何不提前告知於我?”

西原侯不開口則罷,一開口就是責問。他本意並非如此,怎料郅玄當麵,讓他回憶起過往,話語脫口而出。

郅玄心頭微動,不是由於西原侯的責問,而是覺得詫異,在他的印象中,西原侯不該如此沉不住氣。

或許是他想多。

渣爹本意就是要責問,也沒什麼值得奇怪。

“是兒子思慮不周。”郅玄大方承認。反正婚事已經定下,口頭上被斥責幾句又有何妨。

郅玄的態度讓西原侯胸口發堵。

這讓他還怎麼說下去?

反駁可以斥兒子忤逆,辯解也可以嗬斥,直接認錯還能如何?

胸中堵著一口氣,西原侯沉聲道:“你母不在,你的婚事不該倉促決定。”

“謝君上關懷。”聽西原侯提到仙去的梁夫人,郅玄胸口突然生出一股鬱氣。

“我本意為你求娶東梁國女。” 西原侯繼續說道,“此女知書達理,美貌溫婉,類你母。不想你自定婚姻。事情隻能作罷。”

西原侯再三提起梁夫人,郅玄胸口憋悶,鬱氣逐漸化為怒火。

以西原侯早年所做的事,加上對他的防備,怎麼可能容許他同母族再聯姻。之所以這麼說,無非是想要攪亂他的情緒,讓他失態甚至做出出格之舉。

郅玄一點點收緊手指,眸底泛起冷光,嘴角向上翹,牽起更加冰冷的弧度。

想要他出格?

好,就如了君上的意!

“君上好意,玄心領。既定婚姻,必真誠以待,斷無可能首尾兩端。何況,”說到這裡,郅玄故意頓了一下,直視西原侯,道,“西原國的風水恐怕養不得梁氏女。”

此言一出,石破天驚。

西原侯大吃一驚,手指郅玄,半天沒能出聲。

殿外的侍人更是驚恐萬狀,恨不能自己天生沒有耳朵。

“逆子!”西原侯猛然站起身,對著郅玄咆哮,“安敢出此言!”

郅玄依舊端坐,連位置都沒動一下,僅是抬起頭,好整以暇地看著西原侯,道:“父親該比我更加清楚。”

一聲“父親”當真是諷刺已極。

西原侯怒不可遏,就要當場-拔-出王賜劍。

郅玄提醒道:“君上,我以犀牛角入貢,人王賜下美玉,現已在郅地。”

此次入貢非同小可,西原侯也在貢書上。

前腳賜下美玉,後腳就聽到父以王賜劍傷子,中都會做出什麼反應,會不會以為西原侯心生不滿,認為人王賞賜不公?

雖然分封天下,中都的人王卻不是擺設,同樣握有三軍,一紙詔令更能召集天下諸侯。若被人王不喜,甚至是惹怒人王,就算是鎮守一方的大諸侯也需仔細掂量。

何況郅玄和趙顥定下婚約,彆說殺他,就是傷他,事情都不會輕易了結。

“君上還需三思。”郅玄臉上不見半分懼意,反倒帶著笑容,隻是笑意未達眼底。

西原侯手握劍柄,臉色鐵青,重重地喘著粗氣。考慮到後果,終究沒有當場-拔-劍,隻是神情更為冷厲。

“逆子!”

郅玄看著西原侯,一字一句道:“父親應該感到高興,玄還樂於做一個逆子。”

這番話的含義之深,才是真正的大逆不道。

奇異的,西原侯沒有暴怒,反而很不合理地冷靜下來。

郅玄依舊平靜,仿佛剛才的劍拔弩張並不存在,口中道:“父親,玄不會改變主意,婚事不能更改,何必如此試探?”

西原侯冷冷地看著他,終究放下王賜劍,重新坐回到案後。

“甚好,不愧是我子。”

郅玄挑了下眉,懷疑渣爹是不是被自己氣糊塗了。既不占理又說不過,就開始往自己臉上貼金?

不過那也無妨。

接下來,希望渣爹繼續保持這種心態,千萬彆突然暈厥過去,才好方便他揮鏟子多挖幾塊牆角。

思及此,郅玄亮起笑容,看向西原侯,目光無比真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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