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六十八章(2 / 2)

郅玄 來自遠方 8667 字 7個月前

回想郅玄提出的要求,雖然有獅子大開口之嫌,但以他的身份地位以及這場婚盟將帶來的好處,他提出的大部分要求算不上過分。

當初西原侯娶梁夫人,舉世矚目。婚禮之盛大,不亞於北安侯娶大幽氏。

西原國的聘禮和東梁國的嫁妝加起來,抵得上一個小諸侯國的國庫。

聘禮不提,梁夫人帶來的嫁妝,絕大多數都留給郅玄,加上四名媵妾留下的體己,郅玄非但不窮,反而相當有錢。

可麵對哭窮的兒子,西原侯一個字都不能提。

彆說他是大國君主,就是尋常的庶人家中,也沒有丈夫惦記妻子嫁妝的道理。事情一旦傳出去,沒人會指責郅玄,反而會讓他名聲掃地。

事關兩國聯姻,都是鎮守一方的大諸侯,半點輕忽不得。如果婚禮不夠盛大,實在是有失體麵。

算準這一點,郅玄獅子大開口毫無負擔。

漫天要價坐地還錢,西原侯不樂意可以提,隻是他再不樂意,該給的必須要給。

不然北安國大張旗鼓,西原國黯然失色,氏族國人都將不滿,國家損失顏麵更是得不償失。

“父親以為如何?”郅玄開口道。

西原侯臉色難看,有心不點頭,卻找不出合適的理由。無奈,隻能接受郅玄提出的要求。

他這裡卡住,氏族那邊必然叫嚷。索性全都答應,看朝堂上如何說。

稍微運作一下,他要從私庫出錢不假,真正的大頭可以落在國庫。若是拿出太多,氏族會如何想,又會如何做?

不等西原侯得意,郅玄再次開口:“父親,兒所請,多關乎父子之情。”

翻譯過來就是,還想讓他做個老實兒子,關係就要好生維護。例如拿錢,從私庫出就是維護親情,從國庫出維護的是誰和誰的交情,那就不好說了。

西原侯被堵得張口結舌,看向郅玄,卻見對方滿臉笑容,出口的話滿是威脅,表麵照樣是個孝順兒子。

這樣更加氣人!

“好,好得很。”西原侯咬牙切齒。

“謝父親誇獎。”郅玄全當看不見,依舊笑嗬嗬。

反正錢必然到手,挖渣爹牆角成功,舒爽的是自己。被瞪兩眼又不會少塊肉。要不要他湊近些,好讓君上瞪得更加方便?

西原侯目瞪口呆。

竟然如此不要臉麵!

郅玄聳肩,表示無所謂。

殿內就父子兩人,侍人都在殿外充木頭樁子,假裝自己是聾子瞎子。今天的事壓根不會傳出去,他有什麼好顧忌。

至於西原侯,他會和人說自己被兒子懟,懟完還要掏錢?這般丟臉的事情,用腦袋想一想都知道他不會和外人說。

這樣一來,郅玄完全可以放飛自我,全無半點壓力。

從郅玄進到國君府,到他乘車離開,足足過去兩個多時辰。

這次見麵,西原侯的目的非但沒有達成,反而被郅玄揮舞著鏟子狠挖牆角,私庫少去四分之一,不肉疼都不可能。

郅玄坐在車裡,盤算今次所得,差點笑出聲音。類似的事情多來幾次,他哪還需要為錢和物資發愁。但他也知道今天情況特殊,先有入貢後有婚盟,加上他擺出撕破臉的架勢,西原侯措手不及,才不得不做出讓步。

等西原侯回過神會發現,郅玄固然有底氣,也未必會馬上同他翻臉。之所以如此強硬,著實有幾分虛張聲勢在內。

“可惜。”郅玄歎息一聲。

事情可一可二,不可能再三再四。

今天鏟子揮得足夠狠,讓西原侯很是肉疼,下次再想挖牆角就不是那麼容易。

好在他想要的已經得到,還超出不少。

接下來他會忙於封地建設,有機會就會向北邊擴張。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和西原侯發生太大衝突。

過了這段時期,積攢起充足的實力,他就會以另一種方式實現自己的意圖。更加簡單,更加直接,注定會讓西原侯震怒,卻不得不接受。

當夜,郅玄沒有留在城內,甚至沒有回去公子府,而是直接去往城外大營。他車後跟隨五百甲士,除非國君下令,無人敢攔。

翌日朝會,郅玄同樣列席。

看到走進殿內的兒子,西原侯眼角抽了抽,迅速移開目光。

禮樂聲停,西原侯當眾宣布,公子玄和公子顥結成婚盟,並將婚書內容進行宣讀。

“擇日派行人往北安國,定下婚期。”

旨意頒下,郅玄出列謝恩。

與此同時,粟虎和範緒對視一眼,又朝欒會頷首。

三人已經商定,如國君今日宣布婚約,就要為郅玄請封世子,以防夜長夢多發生變故。

待郅玄歸列,正身坐定,一名中大夫出列,朗聲道:“臣啟君上,公子玄英明勇武,才智過人。為國戍邊,滌清胡患,與民安居,蕩蕩之勳。犀貢中都,規矩約禮,揚我國名,赫赫之功。嫡貴守正,古之禮儀,臣請君上立公子玄為世子!”

中大夫話落,很快有人出聲附和。

不到片刻時間,除了六卿尚未表態,連平時依附密氏的大夫都陸續讚同。即使有個彆沒有出聲,觀其態度也不似反對,頂多礙於和密氏的交情沒有馬上站隊。

殿內聲浪逐漸增大,密武密紀心中惱恨,也知事情無法回轉。

人心如此,郅玄必然成為世子,公子康再無半點機會。

這一天來得如此之快,無論是郅玄的支持者還是他的敵人,在他回到西都城之前都未曾預料。

事情至此,聲勢已成。

無論為國還是為家,粟虎、範緒和欒會都要推他上位,沒人能夠阻擋,密氏不行,西原侯也是一樣。

這就是氏族的力量。

以一種獨特驚人的方式在郅玄麵前展現,讓他對這一時代的政治體製有更深層次的認知,也更清晰地看到君權和卿權是如何互相成就,又是如何針鋒相對,角力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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