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第一百零四章(1 / 2)

郅玄 來自遠方 7389 字 7個月前

郅玄此次出行,將同趙顥完成婚禮,意義非同小可。

自從兩國結成婚盟,宗人就忙著查閱典籍,對相關細節進行完善。每隔數日就有快馬馳往北安國,送去西原國製定章程。對方很快會傳來回複,或同意或補充,巨細靡遺,不漏分毫。

在郅玄返回西都城前,婚禮儀式已經定下,全部刻在竹簡上,隻等給他過目。

不想城內一場大火,宗人的努力全被付之一炬。

火後返回住處,麵對滿目廢墟,宗人控製不住破口大罵,痛斥公子康和死士,恨不能親自操刀砍了縱火者的腦袋。

值得慶幸的是,西都城內竹簡被毀,北都城內保存完好。加上宗人記憶力過人,很快抖擻精神,召集兄弟子侄熬油費火,廢寢忘食,趕在郅玄出發之前將定下的儀式章程重新刻印。細微處或有差彆,可以在雙方會麵後向北安國借來原本,參照著加以補足。

刻好的竹簡送到郅玄麵前,足足裝滿五隻箱子,每箱都超過二十卷。

看著打開的箱子,郅玄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君上,請過目。”宗人正坐在郅玄對麵,黑袍高冠,袖擺和衣領繡著類似雀鳥的紋路,象征他的身份。腰間懸掛一枚玉環,同樣雕刻成雀鳥形狀,鳥喙和眼睛是天然形成的暗色,十分稀奇難得。

郅玄暗中吸氣,心知不能推脫,隻能對宗人頷首,讚揚一番對方的工作能力和勤勉態度,然後認命地拿起竹簡。

在郅玄翻閱竹簡時,宗人沒有離開,而是繼續留在殿內,正身端坐,隨時準備回答郅玄的提問。

如此一來,郅玄想偷懶都不行,隻能老老實實翻開竹簡,從頭開始仔細,一字不落,直至全部記在腦海。

每當回憶起當時的過程,郅玄都會覺得手腕酸,眼睛酸,腦子發脹。

想想刻在竹簡上的文字,具象化為行動,郅玄一度控製不住,產生恐婚的念頭。

世子成婚禮儀已經十分繁瑣,相比起國君來,實在是小巫見大巫。

從宗人製定的章程來看,整場婚禮要持續足足一個月,期間要舉行五場祭祀,每一場都至關重要,不能有半點馬虎。

祭祀之外,雙方要在草原新城宴請賓朋。在此期間,除各國到賀的隊伍,城內國人也可與宴。庶人不能列席,但能分到足夠五口人吃整月的粟米。

按照慣例,國君成婚不會發如此多的糧食。

問題在於郅玄的婚姻對象不是任何一位女公子,也不是氏族女,而是手握實權的北安國公子。兩人身份尊貴,嫁妝聘禮都是雙份,分發給屬民的賞賜自然也會加倍。

郅玄用了三天時間將儀式背熟記牢,遇到不解之處,開口詢問宗人,對方總能給出精確回答。

等他將所有內容倒背如流,以為可以解脫時,宗人又搬來幾隻箱子,裡麵依舊裝滿竹簡,都是提前準備的祝文,需要郅玄當眾誦讀。

“這些都是?”郅玄眼角抽了抽。

“回君上,僅為半數。”宗人回答道。

郅玄:“……”

做個明君好累,突然想當昏君怎麼辦?

距離出發日期還有五天,郅玄依舊埋首文字海洋,切實又體會一把考前衝-刺的“快樂”。

殊不知,在他被祝文包圍每天抓頭時,當麵垂紳正笏不苟言笑的宗人,每次離開國君府都會滿臉笑容,和同僚感歎國君智慧非凡,有大毅力。

“大禮儀繁瑣,先君不過記下半數,需人提點,今上竟能記下全部且倒背如流,實在令人佩服。”

如果郅玄聽到這番話,怕是要當場吐血。

他哪裡知道不用全背,也不知道婚禮過程會安排人提點,理所當然地認為要靠自己記牢。

不承想,宗人實實在在被他嚇了一跳。

追溯曆代國君,就算是被眾口稱讚的幾位,也沒能做到如此地步。偏偏郅玄做到了,還一副猶有餘力的樣子。

宗人感歎郅玄聰明,以為他是故意如此,心中無比敬服,自然不會開口提醒。郅玄不知道自己搞錯,見宗人每每頷首,認為禮儀如此,當然就要繼續努力。

誤會就這樣產生,並且越來越深,猶如脫韁的野馬,撒開蹄子向前跑,一去不回頭。

禮儀章程之外,郅玄出行的儀仗也要重新準備。

他由世子成為國君,身份發生改變,乘坐的車輛自然也會不同。世子車駕不能再用,需要改乘國君戰車。

上代西原侯的戰車在火中焚毀,匠人們接到通知,抓緊重新打造車駕。

由於時間緊迫,郅地匠人和西都城內的匠人通力合作,精選最上等的木料,日夜精心打磨,每一個細節都不馬虎,務求做到儘善儘美。

諸侯戰車有固定規格,匠人們不會在尺寸上改動,那是殺頭的大罪。為能彰顯國君威風,在塗抹的漆料和車身雕刻的花紋上精益求精。

漆料取自揉碎的樹皮和樹液,幾種混合在一起,既能讓車身美觀又能防蟲防水,還隱隱散發出清爽的氣味。

戰車車壁、車轅、車輪乃至撐起華蓋的杆子都雕刻有精美花紋。象征原氏的神鳥雕刻在木上,振翅欲飛,栩栩如生,足見匠人手藝精湛。

拉車的戰馬同樣是精心挑選。

依照禮製,國君戰車比世子戰車多出兩馬。郅玄原有的戰馬保留,馴馬奴特地挑選出兩匹高頭大馬,其中一匹還是馬王,隻為能讓郅玄滿意。

他是出於好心,不想卻惹出麻煩。

拉車的戰馬中原本有一匹馬王,如今又來一匹,不分出高下豈能罷休。

馬王相見,分外眼紅,不等套上韁繩就撕咬得不可開交。十多個甲士卒伍竭儘全力也沒能拉開,不得不叫來更多人,才堪堪將兩個大家夥分開。

隔著相當遠的距離,兩匹馬仍不斷嘶鳴,時不時人立而起,試圖掙脫韁繩衝向對手。

混亂告一段落,馴馬奴跪在地上,臉色蒼白,瑟瑟發抖。心中隻有一個念頭,惹出這麼大的亂子,他怕是小命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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