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方便抓捕,也為掐滅隱患,避免逃散的狄戎為禍,氏族們決定聯合行動,部分人對大軍進行切割,其餘人在外圍攔截逃竄的狄戎,以防有漏網之魚。
“此戰不以人首計功,事後利益均分。”
不過這樣一來,八千甲士和卒伍不夠用,必須調動一批庶人和奴隸。
庶人倒是好說,發下兵器在外圍遊走,不會產生大問題。麻煩的是奴隸,戎奴狄奴乾活可以,若參加戰鬥,難保不會有意外發生。
“諸君無需擔憂。”出聲的是一名中大夫,身為趙顥家臣,原在礦場任職,也是最先提出用狄人開礦並獲得成功之人。其因政績出色被火速提拔,在趙顥歸國之後,同數名同僚一起負責顥城事務。
他之所以讓眾人不必擔心,絕非無的放矢,而是有相當大的底氣。
他比在場的任何一名卿大夫都更了解狄奴,他可以拍著胸脯保證,現在的狄奴絕對是言聽計從,趕都趕不走。無需擔心他們會在戰場上逃跑,相反,在和狄戎發生戰鬥時,他們會異常地凶狠,發揮出驚人的戰鬥力。
“吾曾攜其掃部,甚是好用。”中大夫道出自己的經驗,用事實說話,打消眾人顧慮。
行動計劃迅速布置,兩城軍隊各自集結,留下部分守衛力量,其餘全部開拔,浩浩蕩蕩奔赴戰場。
召集的庶人跟在隊伍身後,各自手持兵刃,全無對戰鬥的恐懼,反而躍躍欲試。對他們來說,獲得戰功的機會少之又少,極為難得。聽到調遣,第一反應不是擔憂,而是興奮,無比地興奮。
機會終於來了!
以戰功為榮的諸侯國,若想改換門庭,上戰場是最快的途徑。對庶人們來說,發到手中的不是武器,完全就是財富密碼,不牢牢抓住還等什麼!
奴隸們同樣興奮,尤其是狄奴和戎奴,即使手中隻拿著木棍,也壓不住他們對戰場的渴望。
他們渴望戰鬥,渴望用勇武證明自己。
同是狄戎又何妨?
這才能證明自己的赤膽忠心!
如果郅玄在場,看到這群火熱的狄戎肯定會吃驚不小。
活脫脫一群斯德哥爾摩,以萬為計數單位,並有日漸擴大成倍增長的趨勢,攔都攔不住。
臨近傍晚,草原上冷風又起。
大地傳來震動,小獸鑽回地洞,小心向外探頭。蒼鷹在空中展翅,發出聲聲唳鳴。
黑色和赤色戰車迎風而來,車轍並排鋪開,如利劍劈開草原。
車後是上萬人的隊伍,卒伍高舉旗杆,赤旗和玄旗在風中獵獵作響。庶人和奴隸緊跟在隊伍後,行進間塵土彌漫。
部落聯盟的營地中,部民們聚在火堆旁,宰殺捕到的獵物,驅趕來赤-身-裸-體的奴隸,一邊大快朵頤,一邊喝令奴隸搏殺,用鮮血和生命取樂。
他們已經休整數日,今夜之後就要再次啟程。
夕陽西下,天邊一片火紅,如鮮血潑灑,覆蓋整片草原。
蒼老的祭祀走出帳篷,眺望遠處天空,心中升起不安。他拿起骨頭占卜,得出的結果讓他全身顫抖。
“凶兆,凶兆!”
祭祀開始大吼,聲音傳至部落,卻無法傳遍整片營地。
天邊赤色漸濃,濃到令人恐慌。
晚風卷過營地,風中傳來號角聲,渾厚、蒼涼。
營盤中陡然一靜,說笑聲和喧鬨聲戛然而止,氣氛瞬間凝固。
不多時,號角聲中加入戰鼓,隆隆的鼓聲不斷逼近,象征著殺戮的旗幟出現在視野中。
看清旗幟的顏色,驚駭在部民心頭湧動膨脹,進而炸裂。
“中原人!”
部民們想不明白,為什麼中原人的軍隊會出現在這裡。無解讓恐懼爆發,深植在心底的畏懼讓他們忘記了己方人數占優,也忘記了此次南下的目的。
他們本該是獵人,卻在同一個時刻轉化成為獵物。
號角聲持續不斷,戰鼓聲愈發強勁,這是進攻的命令。
駕車者揮動韁繩,戰車開始奔馳,甲士和卒伍開始奔跑。庶人和奴隸緊隨在後,如同鎖定獵物的野獸,興奮地發出嚎叫。
營地中一片混亂,首領和勇士們能控製部民,卻攔不住驚慌逃竄的奴隸。
距離目標越來越近,甲士和卒伍在奔跑中開弓。
仰射的箭雨劃過天空,呼嘯著鑿入營盤內。慘叫聲響起,來不及閃避的勇士身中數箭,當場被釘在地上。
第二波箭雨襲來,呼嘯著收割生命。
以血為祭,殺戮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