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第一百七十六章(1 / 2)

郅玄 來自遠方 7880 字 6個月前

世子霸匆匆離開大帳, 為節省時間,棄車策馬趕往城內。

國君府傳來消息,幽禁的東梁侯突然重病, 看樣子像是中毒。府內的醫全都診過, 斷言他命不久矣。

毒來自南幽國,深藏在府內, 除東梁侯外無人知曉。

毒發時十分痛苦, 卻不會立即死去。趁這段時間, 東梁侯下旨召集群臣,將除世子霸外的兒子全部叫到身邊,所圖為何不言而喻。

諸侯臨終之前,大多會給人王上表, 由宗人送往中都城。

表書寫完當場密封,任何人不得插手。

西原侯也曾上表,隻是當時情況特殊,加上渣爹雖渣, 終歸不會將私心淩駕國家利益之上,才沒鬨出任何亂子。

東梁侯則不然。

國戰大敗, 被逼迫出城投降, 對他而言都是奇恥大辱。戰後被困府內,出入不得自由,名為保護實同軟禁沒有區彆。

任由事態發展, 一國之君早晚淪為囚犯。

東梁侯手握大權幾十載,不願接受這樣的命運。與其苟活,寧願用命拉上仇人墊背。

早在城頭之時, 他就有意自刎, 結果未能如願。回到國君府又被軟禁, 看守他的人是世子霸安排,很難找出破綻。

如果東梁侯懦弱一些,願意接受命運,今後醉生夢死,未嘗不能多活幾年,國君的位置也能繼續保留。

可他不願如此。

堂堂一國國君,死不可懼,苟且偷生才是恥辱!

東梁侯自知狡詐多疑,非是光明磊落之輩。但他不願淪為傀儡,更不願舍棄尊嚴隻為保命。

梁氏先祖不能容他,他也絕不會讓自己落到如此地步!

毒-藥本不是為自己準備,卻陰差陽錯成了讓他擺脫囚徒命運的關鍵。

服下-毒-藥的瞬間,火燒般的痛感蔓延胸腔,沿著喉嚨一路燒到胃裡。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他無法站立,踉蹌著倒在地上。

侍人聽到動靜,目睹室內情形,心知大事不妙,當場魂飛魄散。

醫被急召而來,診斷之後臉色慘白,對視一眼,都知東梁侯已經回天乏術。

為避免東梁侯自戕,世子霸和羲河做了各種防備,在軟禁他的地方,連一件銳器都找不到,刀筆都被收走。萬沒想到東梁侯還藏著毒-藥,找到機會避人服下。

躺在榻上,東梁侯雙手顫抖,既是疼痛也是興奮。

在混亂和焦灼中,東梁侯瞪大雙眼,眼球布滿血絲。同人對視時,目光亮得極不正常,透出無儘的瘋狂,令人脊背發寒。

氏族們很快得到消息,無不駭然,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事情要糟!

消息傳到城外大營,世子霸臉色急變,顧不得之前的計劃,匆匆向郅玄告辭,飛馬趕回城內。

幸虧他離開得及時,若不然,郅玄會命人將他拖走,直接丟出大營。

世子霸離開後,粟虎等人聞訊前來,都是麵有急色。

“東梁侯薨,中都城恐會插手。”範緒道。

帳中之人都知郅玄計劃,如果事情順利,攻占的土地不必歸還,人口、良田和牛羊都將內部消化。

但這有個前提,東都城不能生變。

東梁侯突然服毒,眼看活不成,事情變得棘手。

諸侯臨終上表不能攔截,表書內容不能私窺,這令郅玄十分被動。以東梁侯的性格作風,會在上表中寫些什麼,不用想就知道。

如果中都城趁機插手,事情會變得很難處理。

“君上,是否派人入城?”羊皓開口道。他所謂的派人入城絕不是問候。必要地話,他不介意派出死士,隻要能解麵前危局。

“不必。”郅玄搖頭,單手搭在案上,一下接一下敲擊手指,聲音逐漸變得規律,正如他此刻的心情。

“這份表書送不出,無需諸君動手。”

粟虎等人麵露疑惑,不解郅玄為何如此斷言。

郅玄冷笑一聲,世子霸回城,注定東梁侯計劃落空。

如羊皓所言,此人能屈能伸,行事完全沒有底線。之前發生在大帳中的事,郅玄不打算告知旁人,以免橫生枝節。通過這件事,他徹底摸清了世子霸的性情。

為能達成目的,此人可以不擇手段。

表麵清風朗月,翩翩佳公子,背地裡卻能卑躬屈膝,不在乎任何顏麵。

想起世子霸言行,郅玄不由得皺緊眉心,厭惡和警惕交織攀升,表情隨之發生變化。落在粟虎等人眼中,都是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滿心費解。

隻是厭惡歸厭惡,想要徹底消化拿下的土地,郅玄不能動世子霸,還要設法讓他上位。

東梁侯氣數已儘,如風中秉燭,隨時會咽下最後一口氣。

兩國暫時休戰,戰後安排剛剛開始。西原國要吞下全部戰利品,必須有東梁國配合,否則事情會陷入扯皮,比戰場交鋒還要麻煩。

東梁侯不死,東梁氏族為避免遭到報複,必然會有所取舍,方便郅玄的計劃執行。

不想東梁侯服毒,命不久矣。繼任者就變得十分重要。如果新一任國君不願合作,想方設法進行阻撓,東梁氏族難免搖擺。

已經死了一任國君,短期內再死一個,不管是不是郅玄動手,他都難辭其咎。黑鍋扣下來,對他本人和西原國的名聲極其不利。

一旦為千夫所指,之前所做的種種努力都將白費。

沒人會記得這場國戰的起因,隻會認定郅玄狂傲暴虐,肆意踐踏氏族尊嚴,對他國國君想殺就殺,血親也不例外。

西原國的確強大,卻沒強到能無視中都城和天下諸侯。或許將來會有那麼一天,但不是現在。

郅玄的擔心也是卿大夫們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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