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璃一抬手,作勢打斷:“把嘴閉上吧。”
她越來越不耐煩,“以前的事兒誰也彆再提,你和孟晶好好過你們的日子,你們倆,誰都彆來煩我,我真的不想跟你們扯上任何關係。我謝謝你們。”
事到如今,誰都不無辜。
她沒有耐心再跟他周旋,隻指了指門口,不願再說一個字。
梁單知道她正在氣頭上,也不敢再惹她,正巧門外傳來了孟晶的聲音,“老公,你在哪呢?幫我削個蘋果嘛。”
梁單聞言,立馬走了出去,關上門時,孟璃聽見他強裝鎮定地說:“我剛上了個洗手間,這就來.....”
孟璃嗤了聲,猛翻白眼。
真虛偽。
一肚子的氣沒地兒撒,隻能去某書發瘋,她發筆記哢哢一通發泄,這條突然有了流量,湧進來不少網友,孟璃吐槽了一番後,長吐了口氣。
隨後便打開行李箱拿出睡衣,隨著帶動,一雙有綠色小花的涼拖鞋掉出來。
她用塑料袋裝著的。
孟璃撿起來,將它從塑料袋裡拿出來,她脫掉鞋,緩緩穿上這雙涼拖鞋。
坐在單人床上,盯著自己的腳看。
腦海中不由浮現出那晚雨天,屋簷下。那個男人半蹲在她麵前,像個最虔誠的信徒,試圖為她穿上這雙鞋。
第一次有人為她做到這種地步。
那一晚的事情,每一個細枝末節,總會在不經意間躥進她的腦海。
明明才過去沒多久,卻好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她感受著腳底的柔軟,像是找到了點實感。
她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在離開前,帶走這雙鞋。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想起他。
或許是想證明,在洛杉磯發生的一切,不是一場夢。
可她抬起頭,看向前麵的落地鏡。
鏡中的她,頭發被劉玉琴抓得亂七八糟,衣衫也全是拉扯的痕跡。
渾身的狼狽。
那種現實與幻境的割裂感,再一次敲擊著她。
猝不及防地,有點難受。
-
孟璃最後答應劉玉琴跟那個相親對象見麵。
並不是真的就此妥協,而是一種迂回戰術。表麵先溫順答應,孟璃打算到了那天假裝去見麵,出去躲一天,等她拿到了鑰匙,她就馬上離開。
劉玉琴想要那十萬塊錢,她可以先給劉玉琴五萬塊,然後找工作,慢慢再給五萬,用這十萬塊錢買自己的人身自由。
這兩天,劉玉琴對她的態度還是不好,擺臭臉,時不時陰陽怪氣一兩句。
她試探地問過劉玉琴,能不能先把鑰匙給她。
劉玉琴態度依舊強硬,說等她跟對方見麵定下來了才行。
她越來越煩,甚至想,她乾脆也去找人把門撬了得了。
但門鑰匙是小事,關鍵是她的車鑰匙也在劉玉琴那裡,門鎖好換,車鑰匙就很麻煩。
她突然有些著急了,該不會真要被劉玉琴就這麼賣了吧?
誰知道,第二天中午,劉玉琴早早便從麵館回來,還破天荒地給她帶了一碗麵回來。說是給她帶的午飯。
孟璃不可置信,劉玉琴哪根筋沒搭對?
她遲遲不敢吃這碗麵,不由腦洞大開,莫不是在裡麵下了迷魂藥?把她迷暈送到那男人那兒?
她不吃,劉玉琴也滿不在意,而是迫不及待步入正題:“孟璃,我問你,你是不是認識了什麼有錢人?你是不是交了有錢男朋友了?或者是哪個學生家長給你介紹了有錢的對象?”
劉玉琴一股腦問了一連串,聽得孟璃一頭霧水,“沒有。”
她以前除了上班就是宅家,上哪兒去認識有錢人?
劉玉琴張口閉口就是“有錢”兩個字。
孟璃內心十分反感,但表麵還是要裝得淡定,疑惑地問:“媽,你問這個乾什麼?”
劉玉琴審視般看了她許久,這才擺擺手說:“你承不承認都無所謂了。”
然後又通知道:“明天去見麵。”
“.......”
孟璃心沉了沉。
誰知下一秒,劉玉琴又大喘氣地說:“賣水產那個,我看你也不願意,我就給推了。現在,彆人又重新給我介紹了個條件更好的。”
“........”
又來?
劉玉琴從包裡小心翼翼摸出一張名片,“對方比你大一歲,27,叫靳時躍,個子185,是南城航空的機長,南城航空就是他爸開的,他媽是R大的校長。”
她將名片遞到孟璃麵前,斜孟璃一眼,“這條件,你這下總滿意了吧?你說說你,得支多少梯子才能高攀上人家?”
“........”
孟璃沒去看劉玉琴手中的名片,像是絲毫不感興趣。
要說劉玉琴之前給她介紹的水產男讓她憤怒,現在這個機長男那就讓她很無語了,默了幾秒,她忍不住問:“媽,你是不是被人給騙了?”
這已經不能單單用條件好來形容了吧?
這TM就完全是妥妥的豪門中的豪門啊。
家裡又是龍頭航司老板,又是重點985/211校長。高知家庭,富二代,又是機長的,還能出來相親?還能跟她一平民百姓相親?
“你媽我精著呢,能被人騙了?”劉玉琴習慣性沒好氣。
要不是親眼見著當事人有多貴氣,劉玉琴也不會相信這種天大的好事兒會落到自己家裡。
孟江國沒退休之前,因為工作原因見過蔣昭英一次,那會兒她還不是R大校長,可孟江國知道現在蔣昭英提上去了。
當時劉玉琴在驚喜之餘,使了個心眼兒,試圖商量:“我有兩個女兒,孟璃已經定下來了,大女兒還單身呢,不然,跟我大女兒試試?她倆雙胞胎,長得是一樣的。”
靳時躍依舊微勾著唇,看上去仍舊是謙遜有禮的姿態,但說的話,字裡行間全是不容置喙:“阿姨,您恐怕沒有明白我的意思。”
“我鐘意的,隻是孟璃這個人,無關長相。”他一字一頓,嚴肅而堅定。
話已至此,劉玉琴也沒什麼可說的了。但好歹,好事兒總歸是落在他們老孟家的。
孟璃就孟璃吧。
隻不過還是會覺得疑惑,孟璃怎麼會認識這種上流社會的人物?
難怪她能去美國瀟灑,難怪給她說門親事就抗拒成那樣兒。
但劉玉琴也不打算追根究底了。先把這門親事兒給定下來最重要。
“反正,明天下午三點,你準時去跟人見麵!”
劉玉琴命令道,“打扮漂亮點,說話注點意,彆給我丟人!”
-
第二天,劉玉琴連麵館都沒去,一大早就拉孟璃起來拾掇。
嫌她的衣服都是雜牌子上不得台麵,還特意從孟晶的一些名牌衣服裡挑了一條端莊大方的連衣服。孟璃不想碰孟晶的東西,而以往從來也將她和孟晶的東西分得清清楚楚的劉玉琴,這一次卻不準她拒絕,不止如此,還挑了一個名牌手包讓她拿著。
孟璃內心煩不勝煩。
但不想因為這件事兒跟劉玉琴爭吵,隻能妥協。
看著鏡子裡光鮮亮麗的自己。
說得好聽點,明碼標價的物品,說得難聽點,就是一頭待宰的羔羊。
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她打車出門,去了約好的一家咖啡館。
劉玉琴特地讓她提前了一個小時出門。
孟璃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也隨便點了杯咖啡。
咖啡館裡放著音樂,坐著發呆。
正出神間。
她突然聽到了熟悉的旋律。
呆滯無神的雙眼像是瞬間被賦予了靈魂。
咖啡館裡在放的音樂,正是《City Of Stars》
她單手支著下巴,細長的手指摩挲咖啡杯邊緣,聽著音樂時,思緒又不知不覺飄遠。
一時想到的事情太多了。
想到洛杉磯發生的一切,想到了在飛機上聽到的機長廣播,以及那支燙傷膏。
然後又想到,今天的相親對象。
聽劉玉琴說,他也是個機長,還是南航的。
機長......
孟璃搖了搖頭,不再去想了。
等回過神來,仍舊覺得這件事兒非常離譜。
篤定劉玉琴肯定被騙了。
她看了眼時間,快三點了。
手中的熱咖啡涼了一點,她端起來,喝了幾口。
喝完這杯咖啡,聽完這首歌就隨便找個地方待一會兒吧。等晚上回去就告訴劉玉琴,對方沒看上她。
卡布奇諾沒有那麼苦,她特意讓多加了奶和糖。
她慢慢地品嘗著。
歌也放到了熟悉的男女合唱高潮部分。
“Yes,all we're looking for is love from someone else
(是的,人人都想從某個同樣孤單的靈魂裡找到愛)
A rush
(也許是匆匆擦肩的某一刻)
A glance
(或某個抬眼的一瞬間)
A touch
(也許是不經意的輕輕觸碰)
A dance
(激蕩起的雀躍欣喜的靈魂)
…
To open the world and send it reeling
(足以打開世界的新篇章,不負悲傷過往)
A voice that says I'll be here......”
(好像有某個聲音總在對我說,我會等你。)
“叮玲玲”
掛在咖啡館門口的風鈴,穿來一陣清脆聲響。
接踵而至是沉穩的腳步聲,由遠到近,越來越清晰。
直到——
餘光中出現了一道頎長的黑色身影從她身旁走過。他的衣袖無意掃過她的肩膀。
伴隨著她抬眼的這一瞬間。
對麵的座位坐下一人。
當孟璃看到熟悉又陌生的麵孔,她猛地一愣。
麵前的男人,穿著正裝,西裝筆挺。連領帶都不見一絲褶皺,氣質矜然。
他那雙桃花眼,無論何時都繾綣惑人。直勾勾地盯著她,唇邊勾著的笑卻意味深長不正經:“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