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烏托邦 沒有人能再欺負你(1 / 2)

日落墜入烏托邦 柿橙 15633 字 5個月前

到底是欺軟怕硬, 劉玉琴即便再憤怒,她也不敢對靳時躍發火。再加上靳時躍把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了,她自然不會這時候往槍口上撞。

隻說了幾句叮囑靳時躍和孟璃哪天一起回家, 商量一下婚事的事情就走了。

在離開前,她又看了孟璃幾眼,壓著火兒, 一副好言相勸的口吻:“你記得把戶口本拿回來,還有你姐姐的事情, 你跟你姐夫好好解釋一下, 他們的婚事這時候黃了多可惜, 畢竟這麼多年了......”

孟璃聽不下去,冷聲打斷:“你要我怎麼解釋?讓我說照片裡的人是我嗎?黃了又怎麼樣,關我屁事。”

劉玉琴被噎得無話可說,她幾乎下意識又想抬起胳膊,可靳時躍氣場實在太強了, 她被他陰惻側的目光看得頭皮發麻, 明明十月份的天氣溫度適宜, 卻好似總有一股冷風往脊梁骨裡鑽, 她隻能硬生生憋著。

劉玉琴一走,孟璃繃著的那根弦兒這才猛地鬆了下來,像泄了氣似的, 僵硬的肩膀一垮, 她無力地蹲了下來, 緊抱著雙臂,臉埋進去,不停地深呼吸。

靳時躍彎下腰蹲在她身側,攬了攬她的肩膀, 輕輕地摩挲著。

孟璃抬起胳膊抱住了靳時躍,臉往他的胸膛裡埋了埋,尋求安慰一般。

靳時躍收緊胳膊,將她抱緊。溫柔地吻吻她的發頂。

他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問,隻靜靜地待在她身邊。

保持著這樣的姿勢,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孟璃這才鬆開他,退出他的懷抱。

靳時躍盯著她看。

她沒有哭,臉上連一點表情都沒有。

她站起身,掃了一圈一片狼藉的屋子,隨後走進去,撿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件放到了床上,整整齊齊地疊起來。

靳時躍走過去。

她這才慢吞吞開口:“我家裡人都不喜歡我,我爸媽從小就偏心孟晶,就像你看到的,我媽就是這樣的人。從小到大,不論是家裡人還是鄰居、親戚還是老師同學,都拿我跟孟晶比,我不及孟晶優秀,所以連自己的愛好都不能擁有,連自己做選擇的權利都沒有,讀什麼大學念什麼專業我說了不算,我也不配擁有好的人生,上一次十萬塊就想逼我嫁給一個比我大十來歲的男人,在她眼裡,十萬塊都是我高攀。”

她的語氣平靜,沒什麼起伏,像是在敘述一件很普通尋常的事情。

疊好幾件,隨後又彎腰去地上撿,腳邊是破碎的電子琴零件。她不動,盯著看。

須臾,她又說,喃喃著。

“靳時躍,我太失敗了,有這樣的家庭我真的太失敗了。”

靳時躍的心像是被狠狠紮了一下,他連忙將她拉起來,擁住她。

“孟璃,你很優秀,你一直都很優秀。不是因為我喜歡你才這樣覺得,而是你這個人,本身就很優秀。”

他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強調著,聲音低沉有力。

孟璃閉了閉眼,平靜的麵孔終於有了情緒波瀾,哽著聲說:“知道我為什麼不告訴我媽我們結婚的事嗎?那就是她一旦知道,就一定會扒著你吸血,我了解的,她一定會的,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的,我的家庭太複雜了。對不起,是我太自私了,明知道我就在深淵裡,我還把你牽扯進來。”

她咬了咬唇,眼尾滑出幾滴眼淚,像是很無助,“可是怎麼辦,你太好了,你真的太好了,我......我真的控製不住.......”

“孟璃,你聽我說,聽我說。”

靳時躍捧住她的臉,急切地吻她的眼淚,吻她的眼睛,“你所顧慮的那些事情,我都不在意。”

“你從來不在深淵裡,隻是你閉上了眼睛。”靳時躍耐心地勸導,“隻要你願意睜開眼睛看看,我其實一直都在你的身邊,不存在什麼牽不牽扯。”

“你明白嗎?”他低頭看她。瞳孔幽深。

他的目光炙熱而堅定。

這一刻,孟璃所有的慌亂不安仿佛瞬間得以安撫,她竟然鬼使神差地點頭。

靳時躍終於露出笑容,像是鬆了口氣。

“孟璃,彆把你男人想得那麼沒用。”

他的口吻狂妄,同時也低頭萬分溫柔吻她的額頭,“對我來說,隻要你不離開我、放棄我,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問題。”

“孟璃,他們不該成為你的束縛,這種家庭不要也罷。”靳時躍凝起眸,閃過一絲戾氣,“他們算什麼東西。”

他將她抱得很緊,一字一頓:

“沒有人能再欺負你。”

“沒有人。”

他開始後悔自責。

為什麼這些事情早沒有發現,如果他能夠早點發現原來她的生活是這樣的,她就不會這麼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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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孟璃索性將自己的東西全都收拾走了,反正劉玉琴現在什麼都知道了,而且房子年底就到期了。

回到花園洋房時,已經接近一點了。

張姨一直在等他們。

靳時躍的車一開進院子,張姨就立馬跑了出來迎接,見靳時躍打開後備箱提了好幾個箱子,她連忙去幫忙拿,說道:“怎麼現在才回來?你媽媽來了好久了。”

“我媽出差回來了?”靳時躍問。

“對呀,上午回來的,直接就過來了。你們沒回來,也不讓我打電話,就說讓你們先忙。”張姨說。

孟璃聽到說靳時躍的媽媽來了,緊張地攥攥他衣角,小聲說:“你媽媽來了.....我空著手不好吧?要不然我現在出去買點東西吧?”

也太突然了,簡直殺了孟璃一個措手不及。

說來也的確是她不懂禮數,領證這麼久,都沒有去拜訪靳時躍的父母。

如今第一次見麵,她就如此草率,還真的讓她有些忐忑,怕靳時躍的媽媽會不喜歡她。

她說著就轉身想外走,被靳時躍一把拉了回來,安撫:“沒事,我家沒那麼多禮數,放輕鬆。”

他一邊說一邊拉著孟璃往屋裡走。

孟璃還是緊張得很,“誒......”

剛發出一個模糊的音節,就見從屋子裡走出來一個儀態端莊的女人,她長得很美,即便人到中年依舊容光照人,氣質非常好,穿著職業裝,乾練大氣,氣場很足,但看到靳時躍和孟璃,臉上頓時揚起慈愛和善的笑容。

“哎呀,我兒子和兒媳婦回來啦。”

她笑嗬嗬地走過來。

孟璃頓時緊張得都不敢呼吸,身體僵硬,站得筆直。

蔣昭英一過來,她幾乎是下意識朝她鞠了一躬,非常標準的九十度彎腰,磕磕巴巴地說:“阿、阿姨好。”

她這架勢,就像是下一秒就要給蔣昭英跪下磕倆頭拜個早年了。

“哎喲,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實誠呢。”

蔣昭英被嚇了一跳,她忍俊不禁。

靳時躍也無奈地彎了彎唇,將孟璃給拉了起來。

孟璃的臉已經紅透了,她本來就容易社死,被蔣昭英這麼一說,更是社死得手足無措。

蔣昭英還不忘打趣著提醒:“我這都叫你兒媳婦了,你還叫我阿姨呀?”

孟璃更是麵紅耳赤,下意識看了靳時躍一眼,隨後吞吞唾沫,醞釀了一番。

然而正當她要開口時,靳時躍卻搶先一步:“您讓叫就叫?哪有那麼便宜的事兒,不得先給改口費?”

他語氣吊兒郎當,調笑著,看上去沒個正形極了。

蔣昭英佯裝不滿乜他一眼:“這還用得著你說呀?”

說著她直接拉著孟璃的手,“來,快進來。”

孟璃被蔣昭英牽著走,她受寵若驚又不知所措,連回頭看靳時躍幾眼。

靳時躍跟在她身後,朝她抬抬下巴,眼神示意她放輕鬆。

孟璃簡直渾身都是僵硬的,被蔣昭英牽著手,連手指頭都不敢動一下,背打得筆直,看上去拘謹又乖巧。

蔣昭英帶著孟璃走進彆墅,來到客廳。

沙發上放著一個高定愛馬仕鱷魚皮。

她從包裡拿出一遝很厚的現金,還有一個紅木匣子。

拿出來的那一刻孟璃就已經開始擺手婉拒了,她以為剛才靳時躍說改口費是開玩笑呢,沒想到還來真的了,那現金也就算了,最主要那紅木匣子,一看就價值不菲,更彆提裡麵裝著的東西。

正這麼想著時,蔣昭英就打開紅木匣了,裡麵躺著一枚翡翠鐲子,手鐲整體呈濃豔的綠色,晶瑩剔透,質地細膩,水頭很足。有種綠色的絲帶飄蕩清澈水中的絲滑感。

孟璃也明白好鐲子的價格有多驚人,她更是不敢要。

下意識往靳時躍身旁躲,“阿姨,這我真不能要,太......”

她“貴重”兩個字都還沒機會說出口,靳時躍就抓著她的手,伸到了蔣昭英麵前。

蔣昭英見狀,非常默契地跟靳時躍打配合,迅速將鐲子套上了孟璃的手腕。

孟璃:“........”

她驚詫無比地看著他們母子,表情都不知道怎麼擺。

“你還我叫阿姨,看來是嫌我給少了呀?”蔣昭英煞有介事。

“不是,不是的!”孟璃頭都搖成了一個撥浪鼓。

對於一個社恐來說,這真的已經是絕殺了,她求助般望著靳時躍。

而此刻的靳時躍,全程隻一副笑著默默看戲的姿態。她求助無果,便深深吸了口氣,強忍著緊張和生澀,輕軟的開口,帶著些小心翼翼:“......媽。”

這輩子頭一次管另一個女人叫媽,她多少有些不自在。

不對,是很不自在。

“誒。”蔣昭英立即應下,沒一點不習慣,笑彎了眼睛,她那雙眼睛笑起來跟靳時躍的桃花眼很像,“既然都改口了,那這禮物就當你收下了哈,不準再拒絕了。”

“........”

“按照基本習俗,婆婆見兒媳婦,自然是要給見麵禮的。”蔣昭英解釋,“這是躍躍他外婆傳給我的鐲子,現如今躍躍成家了,這鐲子自然是要傳給兒媳婦的。”

她拿起那一遝現金,還很用心的綁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雖說給紅包是俗了點,但我聽說有一種萬裡挑一的說法,你是躍躍萬裡挑一,好不容易娶到的媳婦,這個肯定也不能落下。”

孟璃很感動,她能感覺到蔣昭英對她的重視。

話已至此,她再拒絕就真的顯得太不懂事,雖這麼貴重的禮物讓她無所適從,但她還是真誠地道謝:“謝謝......媽。”

同時,心裡也慚愧得很。

第一次見麵,長輩送如此貴重的禮物,她理應還點什麼回去才是,結果就空有一張嘴。

“誒。”

蔣昭英又應道,看上去歡喜得不得了,牽起了孟璃的手,直勾勾地盯著她看,似乎充滿了感慨,“沒想到一晃眼兒都過去這麼多年了,第一次看你照片還是□□年前那會兒了。”

孟璃始料未及,下意識看向靳時躍,他都還沒來得及說話,蔣昭英就立馬說明:“躍躍從來不跟我和他爸爸說他自己這種隱私,是他上大學那一年,張姨給他收拾行李,無意間發現他枕頭底下放了一張照片,你的照片。”

蔣昭英就是那時候知道原來她兒子已經情竇初開,心裡頭裝了個小姑娘了,她還挺高興來著,興衝衝跑去問靳時躍這是哪家的姑娘,兩人談多久了,什麼時候帶回家來給她和靳政元瞧瞧。

當時的靳時躍隻輕描淡寫說了句:“她已經是彆人的女朋友了。”

蔣昭英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雖替自己兒子遺憾,但她也沒放在心上,這種年少的青春期,情竇初開的感情大多數都是遺憾告終,即便會令人印象深刻卻也短暫易逝,時間長了也就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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