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衝擊(1 / 2)

臣妻 阮阮阮煙羅 8693 字 6個月前

第59章

侍仆遵夫人之命打了溫水來,溫蘅親手幫沈湛脫下靴子、除下外袍,小心翼翼地扶他躺睡在枕榻上,揚展開錦被蓋好,又親自擰了溫熱的濕毛巾,坐在榻邊,幫他擦手擦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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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在旁默默踱步看著,看她動作溫柔細致,眸光蘊滿關切,全然沉浸在照顧夫君一事上,似絲毫注意不到旁人旁事,等細細擦拭了一遍,拿著濕毛巾轉過身來,放入盤中,重擰擠了一道新的,方在她眼裡瞧見了小小的自己,盛著小小的自己的眸光,也不再是蘊滿關切,而是淡涼無波。

“陛下國事繁忙,是不是該回宮處理政務了?”她淡聲道。

皇帝道:“朕不放心明郎,等他醒來再走。”

一旁長青正心歎聖上與侯爺的兄弟之情,就聽聖上吩咐道:“這麼多人擠屋子裡,鬨鬨哄哄的,妨礙明郎休息,留一兩個侍女侍奉就好”,於是隨趙總管等人,一同被打發了出去。

被留下的一二侍女,自然是春纖與碧筠,塢外的沈宅仆從,都以為她二人留在房中侍奉聖上、侯爺與夫人,誰知春纖與碧筠,直接被聖上遣至外間,塢內內間,榻上的侯爺醉夢沉酣,而聖上與夫人,正單獨相處。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溫蘅無法抄掃帚趕他出去,隻能當看不見,回身坐在榻邊,拿著新擰擠的濕毛巾,繼續為明郎擦拭。

皇帝也繼續負手在旁,一時望望她與榻上的明郎,一時打量打量這房中陳設,見這塢內錦簾屏風、香案漆幾,皆與海棠有關,就連明郎正躺著的這架黃花梨拔步床,圍欄處都鏤雕著精致的海棠花紋,處處契合“海棠春塢”之名。

海棠好,東坡居士有詩雲:東風嫋嫋泛崇光,香霧空蒙月轉廊,隻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想來夜色如墨、明燭照耀之時,她與明郎,就在這海棠春塢內,紅袖添香,魚水纏|綿,共享夫妻之樂。

皇帝靜望著躺在黃花梨海棠紋拔步床上的明郎,想到去年明郎成親前幾日,他忽地想起明郎是京城世家子弟裡的異類,其他世家子弟十四五歲時,即有通房教導人事,可明郎不近女色、不問風月,會不會年已十九,彆的世家子弟早當爹了,他還未嘗過男女之事,半點不懂?

無人時,他私下問了他一句,明郎當時就神情不自然起來,低首訥訥道:“……未……未曾……”

皇帝見狀大笑,笑後又問:“那洞房之夜,該當如何呢?”

明郎期期艾艾,“……有春冊可以觀摩……”

皇帝看熱鬨般悠悠道:“紙上得來終覺淺。”

明郎聞言臉紅不語,皇帝也不逗他了,手攬住他肩,秉持兄弟之義,親自與他低聲說叨了一通,完了還讓趙東林尋了本內容詳豐的宮藏精美春冊,讓明郎袖帶走,回去學習學習,研究研究……

想到此處,皇帝瞧瞧這張夜夜笙歌的拔步床,再望望榻上的明郎與榻邊的她,心裡頭的滋味,就有點怪怪的了。

他無聲挪走至她身後,幾是貼著背,傾身附耳低問:“……夫人,朕真是銀樣蠟槍頭嗎?”

宛如一道炸雷突然在耳邊炸響,溫蘅的心,像是一下子躍到了嗓子眼,她如燙火般騰地起身站起,先是忙驚看明郎麵龐,見他確實睡得昏沉、不省人事,心略往下放了放,再抬眼看向榻邊那個一臉正經無辜的人,心中怒恨之火,噌噌上竄,恨不得把手中濕毛巾,呼他臉上。

然卻不能,他是大梁之主,當今聖上,溫蘅手緊緊攥抓著濕毛巾,暗磨著牙,將心中幽火一分分暫壓下去,垂下眼道:“……既然陛下不放心明郎,那就勞煩陛下照看明郎了……”

她將濕毛巾浸回水中,朝聖上微微一福,轉身要離開此地,人

剛邁出半步,右手即被牽拉住。

剛被壓下的幽火,又全都噌地冒了上來,溫蘅簡直要氣瘋急瘋,她邊驚望著榻上的明郎,邊極力要掙開手,可聖上力大,她不但掙不開半分,還被他一手緊攬著肩,撞入了他的懷中。

“噓~”

皇帝一手緊擁著她,一手豎指立在唇前,微低首望著懷中滿麵惶急的女子,壓著嗓音道:“夫人是想吵醒明郎嗎?”

溫蘅簡直要氣到發顫,心中冷笑連連,皇帝一手緊攬著她,一手扯下簾鉤,放下數重落地的錦繡帳帷,摟著她往屏風後的小榻處走。

溫蘅以為聖上特地賜膳灌醉明郎,而後借送明郎回家的名義來此,就是為了上門與她苟合,還是與明郎同處一室苟合,心中大罵他厚顏無恥,卑劣之極,氣急到臉色青白不定。

皇帝將懷中佳人摟至屏風後的小榻旁,見她臉色發白,一驚輕問:“夫人這是怎麼了?”

他想她是因怕明郎發現,擔憂到臉色不佳,遂柔撫著她的臉頰,低聲寬慰道:“明郎從小喝醉之後,就得至少昏睡上個把時辰,有時睡得極沉,打雷敲鑼都醒不來,咱們在這屏風後輕輕說會兒話,不會有事的……”

溫蘅因是從午憩中驚醒,並未簪發挽髻,烏漆長發如瀑般垂攏在肩背處,皇帝這般手摟著她,見她如此居家妝束,與平素清雅相較,另有一種溫婉動人的韻致魅力,不禁想起在承明後殿那十幾日起居同行、親密無間的生活,心中十分懷念,暗歎如今幽會個把時辰,都如此不易,何時能再有那樣十幾日的奢侈時光呢?

皇帝想得意動,直接將她摟坐在自己身上,就如在承明後殿那些時日般,手臂如鉗緊緊地箍擁著她,貼麵眼望著她,再次低問:“朕真是銀樣蠟槍頭嗎?”

溫蘅掙不開他的懷抱,又不敢強掙鬨出太大動靜,隻能暗暗咬牙,低首不語。

皇帝靜看了她一會兒,假意嚇她,手搭在她的衣帶處,作勢要扯,嗓音低沉道:“夫人再試試?”

……怎可在此當著明郎行這等苟且之事!!

溫蘅真被嚇到,急道:“不不……臣婦……臣婦不舒服……”

皇帝鬆開作勢要扯衣帶的手,壓著嗓子低聲問:“不舒服?”

溫蘅急急點頭,皇帝又問:“可是昨日朕太縱情了?”

溫蘅垂眼不語,就當默認了,皇帝昨日被打壓到地底的某種自尊心,瞬如雨後春筍,破土而出,節節上竄,他心裡頭忍不住開始飄,麵上卻還裝得正經,撫著她的鬢發,輕輕歎道:“朕許久不見夫人,昨日見到夫人,太高興了,夫人又……夫人又總是這樣,叫人情難自持……”

皇帝低聲慨歎了會兒,看她始終垂著眼不說話,覷著她的神色,柔聲問道:“不舒服得厲害嗎?那朕以後注意些……注意些……”

她還是低頭不說話,但皇帝已然心情大好,他擁著佳人在懷,悠悠哉哉地飄了還沒一會兒,忽地瞥見榻邊地上的火盆裡,有兩顆看起來很是眼熟的細小紅珠。

皇帝想了一想,想起來她那隻蘅蕪香囊的係帶末端,就垂係著這樣兩顆小紅珠,他認真看去,見果真是那香囊係帶上的紅珠,紅珠在這火盆裡,那那隻蘅蕪香囊呢……那蘅蕪香囊裡的紅色剪紙呢……

有如霜打茄子,

皇帝剛飄起來的興頭,就這麼焉了下去……

“……夫人……”他幽幽地低聲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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