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衝擊(2 / 2)

臣妻 阮阮阮煙羅 8693 字 6個月前

溫蘅也已注意到聖上發現了此事,她抿了抿唇,將頭垂得更低。

皇帝指扣在她下頜處,令她抬起頭來,眸光幽幽地望著她道:“……夫人好狠的心啊……”

溫蘅把心一橫,朗朗直視著聖上道:“這樣不能見人的東西,留在身邊,也是隱患,若被明郎看到,臣婦難道要說是當朝天子,是他拿命效忠信任

的君主兄弟,親手剪賜給臣婦的嗎?!”

皇帝被她泠冽的目光和話語給噎住,質詢的幽幽目光,默默垂下沒一會兒,又抬眼小小聲地嘀咕了一句,“……為何要連香囊一起燒呢?……夫人可以將香囊轉贈給朕嘛……”

溫蘅懶得理他,彆過臉去,皇帝方才說要同她“說說話”,其實也真是有事要問,他心道,會不會是明郎昨日無意間發現了這香囊中的剪紙,所以今日才會如此異常?

她側過臉不看他,他便也跟著側過臉,湊看過去問道:“……明郎這兩日,特彆是昨日夫人從幽篁山莊回來後,可有什麼異常言行?”@無限好文,儘在大哥哥網

……異常言行?

若說真有什麼與平日不同,那就是今晨榻上那一吻,可年輕男兒血氣方剛也是常事,明郎有時也會在晨醒後與她行事,也不能真說有什麼不對,溫蘅怔怔搖了搖頭,忽地意識到什麼,急問:“可是明郎他……”

“沒有沒有”,皇帝看她急得要掙,忙抱得更緊,不讓美人魚從他懷裡遊走,口中道,“朕隨便問問而已……”

溫蘅心存疑慮,泠泠地望著他,“……明郎今日為何酒醉?”

“……朕許久沒同他一起用膳了,今日得閒與他把盞言歡,聊聊幼時趣事,他興致上來,就多喝了兩杯……”

皇帝看她猶是狐疑的樣子,輕啄了下她唇,肯定道:“就是這樣。”

溫蘅靜望著眼前的天子,想著自己的丈夫就在帳內榻上,她卻一屏之隔,被另一名男子抱在懷中親吻,想著這樣荒誕無恥、擔驚煎熬的日子,還不知要過多久,一顆心像是浸在泥潭裡憋悶難受。

而皇帝的一顆心,卻像是悠悠飄在雲端,想想昨日剛見,今日又可再見,溫香軟玉在懷,真是人間樂事,抑或說,他有生以來,再沒哪件事,比與楚國夫人親近,更為有趣了,一時歡喜如飲蜜,一時酸澀如飲醋,見不著時,抓心撓肝,等見著了,也總有許多意外的小插曲,比如昨日扔明珠、今日燒剪紙,總叫他們的相會不是那麼完美,可縱是總有小插曲,皇帝也覺甚有意思,甚有意思,這天底下,哪有人能像楚國夫人這般,令他明知不可,卻還如癡如狂呢?!

皇帝的好心情,一直維持到將近黃昏,夕陽西下時,滿室暮光浮照,沈湛自醉夢中醒來,見妻子正在榻邊勾係帳帷,淡金的暮光披拂在她身上,周身縈攏著柔和的光芒。

沈湛怔望了一瞬,即想起之前對她的懷疑誤解,急悔的心情,立刻將初醒的懵茫衝沒,他匆匆掀被下榻,連鞋也沒穿,就赤足走向她道:“阿蘅……”

溫蘅剛聞聲轉過身去,雙肩即被沈湛緊緊握住,他眼望著她,眸光幽亮,輕|顫著唇像是想說什麼,可又像是難以啟齒,許久也說不出一個字來,溫蘅心中有事,見他這樣,甚是忐忑,也不知該說什麼,屋內正夫妻對望、無人開口時,忽聽一聲打簾聲響。

沈湛抬眼看去,見來人是聖上,驚訝地連行禮都忘了。

皇帝其實已在簾後悄看了一會兒,見明郎並沒有像他擔心的那樣,對她做出些什麼,一邊暗思自己是不是想多了,一邊笑著上前道:“你中午喝得大醉,喊著要回家,跌跌撞撞地往外走,朕不放心,就同送你回來了,反正今日折子都已批看完,近來也沒什麼

棘手朝事,朕就在你這新宅子裡叨擾了半日,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閒。”

沈湛想他禦前醉酒,定然失儀了,告罪道:“微臣禦前失態,請陛下恕罪……”

皇帝道:“你請朕用頓晚膳,就當抵罪了。”

說罷見沈湛愣愣的,像是沒反應過來,一拍他肩,笑著道:“朕請你用午膳,你回請用晚膳,禮尚往來,這要求不過分吧?”

“不過分不過分”,反應過來的沈湛,笑著一揖道:“這是微

臣的榮幸。”

皇帝扯了幾句,終於可往正題上引了,他眸光自她身上悄悄一掠,含笑對沈湛道:“朕方才在你家園子裡閒逛時,聽仆人閒聊說你夫人平日會下廚燒菜,宮裡的禦膳,朕早就吃膩了,不知今日,能不能有幸嘗兩道你家的私房菜?”

皇帝知道她會做菜後,早想嘗嘗她的手藝,之前召明郎入宮蹴鞠、和明郎打賭,說贏了他賜宮宴,輸了他去他家用飯,正是存了這樣的心思,隻沒想到那次明郎不慎摔馬昏迷,他也十分後悔召他蹴鞠,斷了此事,直到今日方才重提。

沈湛聽聖上這樣說,怎好拒絕,含笑答應道:“能為陛下奉膳,也是內子的榮幸。”

皇帝這才光明正大地看向一旁沉默的女子,笑意溫和,“那朕就在此,先謝謝夫人了。”

當朝天子,自然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客人,主人當傾其所有,盛情招待,春纖遵侯爺之命,捧了府中珍藏的一套金玉餐具,至廚房準備清洗時,見做好最後兩個菜的小姐,抬眼看了過來,淡淡道:“我來洗吧。”

春纖遵命放下,幫著廚房裡其他人,把菜往外端,溫蘅將這套金玉碗碟,放入盛滿清水的銅盆中,默默看了片刻,趁無人注意,悄將一罐鹽,也潑入其中,將這套金玉碗碟,在齁鹹的鹽水中,反複浸了又浸,任其風乾後,方命侍從端至花廳。

其時天色微黑,花廳中明燈高懸,諸菜都已上齊,滿桌豐盛,香氣四溢,趙東林領著宮侍驗過毒後,沈湛請聖上落座,皇帝人坐下後,見她不在,問道:“怎麼,夫人不一起用膳嗎?”說罷,又用開玩笑的語氣,補了一句,“哪有做菜的人,反而吃不上的道理?!今夜這是家宴,明郎,彆太拘禮了!”

沈湛熟悉妻子平日習慣,回道:“想是內子炒菜時,衣裳染了油煙,去房內更衣了,應該一會兒就到。”

他說著朝外看去,見妻子正穿過暗茫的天色,向這裡走來,身上也果真換了新的乾淨裙裳,上前挽著她的手,與她一同在膳桌旁坐下。

滿桌佳肴,加起來有近二十道,自然不是溫蘅一人所做,皇帝迫不及待地想嘗嘗她的手藝,問道:“哪些菜是夫人做的?”

溫蘅道:“荷葉雞與牛肉羹湯。”

牛肉羹湯潤喉開胃,是為膳前湯,沈湛親自為聖上舀盛了一碗,雙手奉上道:“內子煮的牛肉羹湯味道極好,宮裡禦廚,都不一定比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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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聽了這話,更是期待,持著玉勺捧著金碗,舀了一勺羹湯入口,想象中的香淳鮮美,半點沒有,隻是鹹……鹹……鹹……鹹得他忙端起手邊酒杯,連飲了兩口美酒,才將這鹹味,徹底給衝下去。

大梁朝的天子,雖然年輕,但人生經曆榮辱起伏,尋常之事,已不能動他心懷,可今夜此時這麼一碗羹湯,還是讓預期過高的他,內心受到了不小的衝擊,皇帝默默抬眼向她看去,她卻不看他,眉眼靜澹地親自給明郎舀盛了一碗,明郎含笑接過那碗牛肉羹湯,徐徐啜飲,觀他愜意享受的神情,像是羹湯十分美味,人間少有。

皇帝低首瞧了瞧自己手裡這碗,想再試試,又心有餘悸,想了想,沒有直接端碗就飲,而是伸出一點舌尖,微舔了舔。

隻這麼輕輕觸舔,齁鹹的味道,就在

舌尖縈繞不散,皇帝默看將碗中羹湯喝得一滴不剩的明郎,心情十分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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