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崢望著沈湛若有所思的神情,心中亦有所思,如一切順利,皆如聖上所謀,明年回京,邊漠平定,京城也早已變天,華陽大長公主徹底倒台,定國公府也已翻案,溫蘅身份昭明,又為太子之母,雖曾為人婦,但如聖上長情,寵愛不衰,莫說眼下的貴妃之位可以坐穩,皇後之位,也不是沒有可能。
……那……皇後娘娘呢……
……縱是武安侯力保武安侯府聲名,但有那樣一位惡行昭彰的母親,皇後娘娘後位,難以坐穩,若真失了後位,皇後娘娘會何去何從……
……降為妃位……彆宮另居……
……史上留有性命的廢後,不外乎這兩種結局,聖上既能為武安侯留下華陽大長公主的性命,應不會因華陽大長公主連坐皇後娘娘,對其另下殺手,皇後娘娘性命應當安然無恙,隻這一生,難再母儀天下……
……當年她為他解圍,他卻成了暗中將她推下後位的推手之一,少時驚鴻一瞥的心動是真的,心動後瞬間清醒的理智也是真的,命定殊途,生來對立,早知有一日會到這般地步,隻因當今聖上並非先帝,這即將到來的一日,比他想象中,要平和許多,華陽大長公主苟延殘喘,令他心有不甘,但皇後娘娘無恙,他心底,倒又感到慶幸了……
……至於慶幸什麼,說不清楚,也無需弄清,隻是年少無望的一點念想,早在初生時,就被他自己掐斷拋扔在風中,橫笛和愁聽,斜枝倚病看,朔風如解意,容易莫摧殘,如今長春宮外的香雪海,許是皇後娘娘能看到的最後一季,但人生長久,若能放下諸事,無愛即無憂,便可望見,梅花不止開在長春宮外……
陸崢將短笛收入袖中,也將今夜的這一點暗思,悄無聲息地收起,願她餘生不會陷於憂惘
,願她仍可展顏輕嗅梅香,此一世,於那一點為風飄散的念想,也唯此二願了,他心中裝了太多,目光也隻能向前,不能往後看,也不必往後看,往後看,也是身後空空,什麼都沒有,畢竟,從前的他,從沒試著伸出手去。
凜冬梅綻,長春宮外花如雪海,卻無主賞看,武安侯府亦然,灼豔盛開的紅梅,與府中冷凝如冰的氣氛,形成鮮明對比,皇後娘娘離府回宮的那日夜裡,大批士兵突然包圍了武安侯府,大長公主殿下的一眾親信心腹
全被抓走,大長公主本人,也被關監在府中來儀閣,身邊無一舊侍伺|候,每日裡由看守送進三餐,閣外重兵把守,連一隻雀鳥都飛不出去。
昔日權勢逼人的武安侯府,一時間人人唯恐避之不及,車馬經過,望見門外看守兵士,所持刀戟折射的凜冽寒光,都得叫馬夫快些趕車離開,曾經門庭若市的武安侯府,七八日來無車馬停駐,直到這一日,皇宮侍衛護送的一輛宮車,停在了武安侯府大門前。
冷沉開鎖聲響,緊閉的來儀閣門,被人推開,久不見陽光的華陽大長公主,微眯著眼,等望來人走近看清麵容,登時冷嗤一笑,“怎麼?貴妃娘娘來看我的笑話?”
縱是七八日來被關禁此處,無權可使,不知外事,隨時都有性命之憂,但華陽大長公主昔日的悍凜氣勢,不但沒有消退分毫,反如被逼至絕境的猛獸,越發暴厲,目光陰狠,如道道寒刃,劈向溫蘅,嗓音嚴冷,“縱是我真死在此處,死也是大梁朝的華陽大長公主,比你這遺臭萬年的賤人,強上百倍千倍!!”
“彆死”,不堪入耳的辱罵聲中,溫蘅淡漠著眉眼,在看守搬來的交椅上坐下道,“我盼著你活,長長久久地活。”
華陽大長公主聞言,麵上諷意更重,“虛情假意的賤人,不是來看我死,來做什麼?!”
溫蘅靜靜望著身前神情狠戾、鬢邊花白的中年婦人,“我有件事情要告訴你,你會感興趣的。”
她輕輕地道:“今日,是你女兒的頭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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