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已經被陸寒舟說動的七大宗門弟子又開始躊躇不前起來。
便是這時,陸寒舟注意到洛央腳底有點點微光亮起。
“不好,咳咳,她要借傳送陣逃離……”
可惜啊,陸寒舟說話的時候已經遲了。
不過一息的功夫,洛央腳下光芒大熾。
“殺了她!”潯霞宗弟子帶頭向洛央衝來。
站在傳送陣上,洛央看著這些麵目猙獰的弟子,以及他們身後眼神憤恨的薛歡歡,氣息奄奄的陸寒舟。
洛央嘴角忽的微微翹起,這兩人對她這麼“好”,不回點禮回去多冒昧啊!
看見洛央唇角勾起,不知道為何,薛歡歡的心頭再次湧出一股不好的預感來。
下一瞬,薛歡歡預感成真。
因為她聽到洛央用戲謔的語氣對著才衝到她麵前的潯霞宗弟子說道:“潯霞宗的蠢貨,還來殺我?不知道你們的小師妹薛仙子早已死去,現在這具身體裡裝著的是外來的邪祟,還有心思衝我一個外人喊打喊殺?不信出去之後叫薛天照搜搜魂,這邪祟的魂魄與肉身根本不匹……”
說完這段話,洛央一把扯起身後巨蛇上的黑藤,黑藤再順便劃開墨焰皇蛇的肚子,一口吞下它的內丹。
彆問一根藤哪來的口,洛央隻是看到那雪白如玉的內丹一碰到藤身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被傳送走的一刹,洛央沒去想自己埋下的雷有多坑人,沒去看薛歡歡驚懼的眼神,腦中隻剩下一一個念頭。
饞嘴藤要是哪一天死了,一定是撐死的。
而因為洛央被傳送離開,眾人的攻擊全都撞到一塊,一群人瞬間倒飛出去。
等這些人捂住胸口支起身子後,都顧不上去看洛央是不是真的消失不見,而是齊刷刷望向麵色慘白如紙的薛歡歡。
或許是見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薛歡歡趕緊開口解釋,“姓洛的就是個瘋子,瘋子的話怎麼能信呢?我怎麼可能不是薛歡歡是邪祟,你們彆被她騙了,她就是恨我恨寒舟哥哥,才故意留下這段話來陷害我,真的……”
嘴上這麼說,薛歡歡的心裡早已掀起驚濤駭浪。
為什麼,為什麼洛央會知道她是個穿越的?
到底哪裡出了差錯?洛央重生了?還是說她也是穿越的?
薛天照愛女如命,一旦被他知道她不是他的親生女兒,薛歡歡絕對生不如死。
穿越兩年,薛歡歡頭一次感受到心驚肉跳,魂不附體的感覺。
而距離薛歡歡最近的陸寒舟率先注意到女子微微顫抖的身軀,以及布滿驚恐的漂亮雙眸。
見狀,陸寒舟眼眸微垂,忽然伸手抓住薛歡歡被汗浸濕的手指,“沒關係,有我在。”
薛歡歡先是渾身一顫,待聽清楚陸寒舟說的是什麼,一股委屈難過克製不住地湧上心頭。
她在現代沒有爸爸,早就已經將薛宗主視作自己的親生父親,現在這個父親極有可能親手殺了她,怎麼叫她不難過?
安撫好薛歡歡,陸寒舟便提醒大家,目前的重中之重還是秘境傳承,包括這些墨焰皇蛇的內丹,都是增長修為的至寶。
聞言,眾人瞬間回神,想著最厲害的傳承極有可能已經被那洛姓散修搶走。他們也不能白來一趟,好歹帶點東西出去。
這麼想著,大家推石門的推石門,宰蛇的宰蛇。
可惜推石門的手掌剛剛貼上,宰蛇的匕首剛剛刺破墨焰皇蛇的蛇肚,所有人眼前瞬間一花。
再次回過神來,他們已經站在了玹天山上,看到了各自的師門長輩。
候在外頭的人看著自家弟子忽然從門上滾落,紛紛趕到他們身旁,詢問怎麼回事,以前玹天府境開啟,各家弟子起碼能在裡頭待上三天三夜,這才一天,他們怎麼就被府境扔出來了。
是的,就是扔出來。
彆說宗門長輩不明白,進到秘境試煉的弟子們也鬨不明白。
“不好,令牌感應不到玹天府境了。”便是這時,一人大驚失色道。
東靈山的七大宗門每三十年開啟一次玹天府境,靠的便是各家的玹天令牌,七枚令牌合一,便能在三十年期滿打開玹天府境,送弟子進去試煉。
可現在玹天令牌根本聯係不上玹天府境。
不是一枚令牌聯係不到,是七枚令牌一起聯係不到。
以薛天照為首的七大宗門掌門,臉色齊齊難看下來。
“你們這次試煉到底遭遇了什麼?快與我細細道來。”一位掌門急忙抓住自家弟子問道。
“是洛央,一定是她。”薛歡歡忽然出聲,“她在玹天洞底得到了無上傳承,就連玹天府境也到了她的手中。”
“洛央?那名散修!她殺了荊無侑,囂張跋扈地跟潯霞宗挑釁不說,她竟然還叫玹天府境認了主?”一人不敢相信。
“你說什麼?荊師兄他……”薛歡歡感覺自己的後腦像是被人敲了一木棍,直敲得她頭暈眼花。
“荊無侑死了,被那名散修殺了,命燈已經碎裂。”有人好心解釋道。
“洛,央!”薛歡歡氣得咬牙,虧她在秘境裡還跟她裝模作樣,早知道……早知道在見到那個賤人的一瞬,就該動手殺了她。
看著這般義憤填膺的薛歡歡,人群中一名參與試煉的青衣弟子忽然捏緊拳頭,“那洛姓散修占用的可是你們潯霞宗的名額,現在玹天府境被人搶走,你們潯霞宗合該負起責任來。”
“與我們何乾?我們與那散修毫無關係!”潯霞宗弟子反駁。
“是嗎?”青衣弟子突然衝著自家掌門跪下,“師父,徒兒有重大消息彙報。玹天府境裡,那潯霞宗的薛仙子似是早已知曉玹天洞府的各種辛密,卻故意隱瞞我們六大宗門,似是有意折損我派精銳弟子。”
他的親弟弟就是因為薛歡歡的隱瞞,在玄玉台滿員後被彈下去的修士之一。
在離開玹天府境的前一瞬,他剖開一條墨焰皇蛇的肚子,親眼看到弟弟血肉模糊的臉龐。
如果不是薛歡歡的刻意隱瞞,他弟弟怎麼會死?
因為弟弟的死,青衣男子恨毒了薛歡歡。
“還有一條消息……”青衣弟子猛地抬起頭看向潯霞宗的方向,眼底惡意一閃即逝,“那洛姓散修說,薛仙子早已死去多時,如今這具身體裡裝著的是個外來的邪祟,神魂與身體不符,叫薛宗主不信的話,搜魂便知。”
薛歡歡猛地抬起頭來,隨即看向自己的父親,“胡說八道,爹爹,那洛央心裡恨毒了我,故意陷害我,我怎麼可能不是你的女兒呢?有誰能在您的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覺地換掉女兒的魂魄?”
薛天照真的沒想到,經曆完自己最喜歡的大弟子被殺,玹天府境被奪這兩件噩耗,還有第三件噩耗等著他。
歡歡的身體裡裝著的不是他的女兒……
薛天照不敢相信地看著那張熟悉的嬌美的臉龐,恍惚間忽然想起,他的女兒歡歡從小就頑劣乖張,偏偏從兩年前開始,她忽然變得嫻靜乖巧起來,對他這個父親也愈發孝順尊敬。
曾經的薛天照以為是小姑娘長大了,現在……
薛天照驚疑不定的眼神,叫薛歡歡又怕又委屈。
“爹!我是你的女兒啊!你難道真的要為旁人的一句話,對我搜魂嗎?你難道不知道搜過魂後,女兒會變成一個傻子嗎?爹,你不是最疼我的嗎?”薛歡歡眼淚簌簌落下。
薛天照心神一震,剛想開口安慰流淚不止的薛歡歡。
一道聲音忽然在兩人耳畔響起,“薛宗主,其實也不一定要搜魂。不知你有沒有聽說過拓憶石,隻需將石塊貼到薛仙子的額前,便能將她的記憶完完整整地拓印下來,正好前不久我師父得到過一枚,如今他願意將這石頭獻給薛宗主,好叫你辨一辨這個女兒到底是真是假!”
薛歡歡猛地回頭,卻見開口說話的不是之前那名青衣男子還能是誰。
拓憶石,知曉劇情的薛歡歡怎麼不知道,那石頭幾乎能完完整整將她大腦裡的東西複刻下來。
而她曾不止一次地想過劇情,想過她不是薛歡歡的事情。
一旦拿來拓憶石,她將無所遁形。
“爹!”薛歡歡搖著頭看向薛天照,剛剛,剛剛她分明瞧見對方已經對她心軟,為什麼這名弟子總要跟她過不去,難道他也被洛央收買了嗎?
聽聞拓憶石對薛歡歡不會造成任何傷害,薛天照心動了,即便薛歡歡說會恨他一輩子,他也將那拓憶石借了過來。
“歡歡,如果是爹弄錯了,等這件事結束,隨你怎麼折騰爹,爹都毫無怨言。歡歡,乖……”薛天照舉起拓憶石便像薛歡歡的額頭貼來。
就在石頭快要貼上薛歡歡額頭的一瞬,陸寒舟忽然從儲物袋裡掏出一柄從玹天府境裡獲得的斷劍,在薛天照的麵前炸開,拉起薛歡歡便頭也不回地往外逃去。
一逃,薛天照就懂了,他的女兒竟然真的被邪祟占了身子,他卻全不知情,他對不起他的歡歡。
“啊!”薛天照一聲暴喝,帶領潯霞宗眾弟子迅速追了上去。
此時的洛央並不知道,喜歡搶奪原主一切的薛歡歡,“如願以償”走上了原主和陸寒舟一塊被潯霞宗追殺的劇情。
要是她知道,肯定會笑得人仰馬翻,某些人不是喜歡搶嗎?乾脆把女主劇情全給你走好了,嘻嘻。
被傳送到一個不知道什麼地方的洛央,放鬆下來後,正在清點自己的收獲。
直到這時,她才發現因為之前她是和陸寒舟一塊被那無名屍骸看到,她又握過那傳承玉簡,腦中竟然得了一半的劍修傳承。很好,洛央爽了。
更爽的是,她感覺到自己好像跟什麼東西建立了若有似無的聯係,可惜距離太遠,她也弄不清楚。
正思索間,洛央忽然感覺自己被什麼東西燙了下,偏頭一看,她家黑藤怎麼粗了這麼多?還紅通通的,像塊烙鐵。
擔心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唯一的“好夥伴”出事,洛央立刻屏氣凝神,感受著它要表達的意思。
許久,她才模糊地聽到某藤發出的微弱聲音——
“撐……”
洛央:“……”
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