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該碰她。”
“砰!!”
不遠處,那三個被捆起來暈在一起的人聽見一聲動靜,昏昏沉沉的睜開了眼睛——一個已經分辨不清麵容的人被扔在了他們的身邊。
那人神經質的笑著,滲血的眼球骨碌碌轉著,追著季和風的方向,露出的牙床全是紅色的血,甚至已經掉了兩顆牙齒。
但他就像無所覺一樣,粗重的喘息著。
一隻已經斷掉的手以某種詭異的姿勢扭曲著,另一隻手費力的摸向自己的口袋,裡麵有個提前布置好的裝置。
眼中迸射出的異光難以用語言形容。
雖然季和風的真麵目與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樣,但是這都沒有關係,他還是會去,為了一個女人。
可惜了,沒能親眼看一看季和風那絕望痛苦掙紮的模樣。
真是……
季和風像扔垃圾一樣扔掉了陳博之,這才大步朝樓梯上邁去。
就在他痛揍陳博之的時候,樓上乒乒乓乓的聲音也從未停止。
陳博之那個狗雜種給的鑰匙隻有三枚,但卻每一層樓都上了鎖,兩個渾身都是肌肉的保鏢隻能一點點的找工具將門給砸開。
季和風衝上六樓的時候,那兩人已經筋疲力儘。
“沒有消息嗎?”
他指的是另一波去尋找鬱甜的人。
他恐懼著,迫切的希望電話裡能傳來鬱甜的消息。
如果樓頂上的那個人真的是她……
季和風從那扶門喘著粗氣的保鏢手中拿過了那根鋼棍,狠狠的朝緊鎖的大門砸了過去。
金屬碰撞的聲音轟然在耳邊炸響,讓人的耳邊一陣嗡鳴。
“哐!”
“哐!”
忽然,下方冒出一股濃煙。
聞到那刺鼻的味道,保鏢慌了。
“老板,救援的人還很遠,咱們現在怎麼辦?”
陳博之精挑細選過的位置,怎麼可能如此輕易讓他得救?
那個人就是想看他在進退兩難之中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要麼自己燒死在這裡;要麼離開這裡,眼睜睜的看著心愛的人死去,一輩子都活在像他一樣的噩夢之中。
“砰!”
季和風全力朝那該死的門踹去。
陳博之這個小子,這次真的成功了。
“老板……”
保鏢在一旁戰戰兢兢的看著,想要出言阻止,但是麵前這個人看模樣已經瘋了,誰也不敢開口。
前麵是不絕於耳的巨大砸門聲,後麵是可怖的火燒聲,兩個人對視一眼,均是心生怯意。
誰不惜命啊,錢給的多也得有命花啊!
本能的求生欲讓兩人想要就此離開,但是那點可貴的職業操守又讓他們不能扔下季和風一個人。
“老板……”
季和風的眼中帶著一股決絕。
“去找救援。”
那看不見的世界力量可能不會讓他在這裡就死去,但是其他人卻不一樣,他們真的會死。
見保鏢猶豫,季和風卻開口了。
與此同時,他喘著粗氣,忍受著四肢鑽心又尖銳的巨大痛苦,運氣再次踹向那道緊鎖的門。
“哐!”
那該死的門應聲而開,三人皆是一愣,然後飛快跑向天台。
季和風慢了一步,摔在了樓梯上。
他的腿不知受了什麼傷,用力過度,已經失去了知覺。
他跪倒在樓梯上,甚至雙手都使不上力氣。染血的雙手撐在沾滿塵土的樓梯上,汙成一片。
季和風抬頭,一眼便能望見那灰色的天空。
天從一開始就是陰的,就這麼陰沉著,半天也沒有下雨。
想起天台上那人有多冷多害怕,他的心就一陣陣的疼。
做了再周全的打算有什麼用,還是沒有辦法保護想要守住的人。
想起鬱甜總是笑著的臉,總是眨巴著大眼向他胡鬨的模樣。
季和風狠狠咬牙,愣是再次從樓梯上爬了起來。
他狼狽的爬完樓梯,兩個健壯的保鏢已經成功解救了被綁在椅子上的女孩。
摘下頭罩之後,是一個陌生女孩的臉。
季和風終於鬆了一口氣,但是卻半點笑不出來。
因為直到現在,也無法保證鬱甜是否安全。
“咱們得快點兒,這裡要塌了!”一人大喊。
火不知是從第幾層樓燒起來的,現在已經越來越大。
季和風被一個保鏢攙扶著朝外走,另一個人則是背著腿已經嚇軟、神情呆滯,還流著淚的姑娘。
“轟!”
開始不停的有東西往下坍塌,值得慶幸的是,外邊的大雨似乎終於落了下來。
昏昏沉沉之中,耳邊聲響不停,季和風的狀態非常不好,終於衝到一樓,卻被倒塌的橫梁攔住了去路。
雨勢突然變大,燃燒著的建築在慢慢被澆滅。
突然降臨的暴雨之中,他似乎聽到了尖銳的警笛聲,但與此同時,上邊有什麼東西落了下來壓在了他的身體上。
“啪!”
雙腿一陣致命的劇痛之後,他緩緩閉上眼,徹底失去了所有知覺。
閉上眼之前,他看見那烏雲密布的天空之中劃過細細的閃電。
或者說,他不知道那是不是閃電。
千萬股極細的電流從四麵八方湧來,逐漸彙成一股白光。
就像無數次被扭曲的走向最後殊途同歸,終是引向這雙腿一樣。
但是,卻又好像有什麼徹底不一樣了。
那白光逐漸膨脹,在他的腦中明明滅滅,最後倏然炸開,迷霧散去,夢境之中朦朧的白色建築終於顯出清晰的模樣。
視線一陣天旋地轉,他的靈魂仿佛走進建築物之中,一層又一層,紅色的地毯鋪滿裝潢嚴正的空間,白色的大辦公桌後麵的牆上,像是玫瑰的怪異藤花盤旋纏繞在一起,這標誌繁複又有些神奇。
夢境,明明滅滅。
何倫站在頂頭上司的麵前,腳下是紅色的地毯,白色的大辦公桌後麵,對方坐在寬大又派頭十足的椅子上,背後,八朵空間之花纏繞在一起,繁複又神奇。
“局長,您找到原因了嗎?”
男人雙手交叉,手肘放在桌子上。
雖說是局長,但對方卻穿的是白t和大褲衩,那露出來的手臂上,八朵花盤繞而上。
被稱作“局長”的人沒正麵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忽然開始回憶。
“小八啊,你當初成為高級管理員,撐過了多少輪啊?”
何倫一怔,不明白為何上司問他這種問題,但還是老老實實回答:“五輪。”
五個輪回,生不如死,差點崩潰,往事不堪回首。
所以,他手臂上的空間花,是五朵。
“哎呀……老了……”男人伸了個懶腰,“去哪裡退休呢?”
“您什麼意思?”
“就是……終於又有比我牛的人了。”
“難道是……”
何倫忽然想起了自己手裡這個倒黴活兒。
“不,現在還不能確定,因為主係統出了大毛病,沒能給出具體判定,所以我也不知道是誰。”
主站出了故障,不知道多少世界亂了套,沒能按照既定的軌跡運轉,不止是何倫負責的世界,世界數量每天都在增加,如果弄不好,可能整個小世界和裡麵的人都會直接崩潰消失掉,排查可是個大活兒啊,想想就頭疼。
現在管理局全員倒黴蛋,可不止何倫一個。
“那……”
“等。”
“哦……”
“要麼我們等他找上我們,要麼我們自己找到他——但是!”局長拍桌站起,看向自己的好員工,“等之前,得加班兒了。”
何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