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和風的腿沒治了——這是這大半個月以來專家和醫生們一致得出的遺憾結論。
既然已經如此,那住在醫院就沒什麼必要了,不管是舒適的環境還是尖端的醫療設備,季家自己在家裡就能準備周全。
潘連珍從剛開始的滿懷希望到最後的絕望,到今天隻能歎氣。
但隻有鬱甜知道,似乎有什麼地方是不對勁兒的。
季和風的恢複速度遠超於常人,她甚至,親眼所見,他曾從病床上站起來過,哪怕隻有幾秒鐘。
但是不管多麼高明的醫生,所以尖端的儀器,得出的結果都讓人遺憾。
就好像全世界都應該認為他該這樣,哪怕,似乎真的不是這樣。
鬱甜默默觀察著,全都記在了心裡。
鬱甜一直都待在醫院裡陪著養病的季和風,偶爾還去季氏轉一圈,買點東西慰問一下成天忙得恨不得腳打後腦勺的季和邈。
這麼忙是有回報的,陳家家主也住院的消息讓兩家的局麵打了個平手,但是基於此,季和邈的強勢和凶狠也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
陳家家主重傷之下還成天操心找自己的公司和消失的侄子,風頭愈發強盛的鬱家倒向季氏,讓陳氏垮台的速度前所未有的迅速,陳博之甚至有一次從病床上摔下來,剛好的腿乾脆斷了。
鬱甜把人藏了幾天直接扔給了季和邈,季和邈獰笑著,直接露出了幾分以前在國外當混混時的模樣,毫不猶豫的切下一根手指給陳博之寄了過去。
然後……陳博之在醫院再次暈倒,醒來後心臟出了點兒問題,不知道是因為公司還是因為侄子。
陳凱又被折騰了幾天才被放回家,人受了點兒驚嚇,斷了根手指,看起來比他叔叔健康多了。
施可嵐與陳博之聯手做局之後才得知季和風因此傷了腿,後悔之下幾次想要見人一麵,但就如先前陳博之對待丁思銘的那樣,她根本見不到人。
此時的她徹底陷入一團亂麻,陳博之現在是那個死樣子,心臟病甚至有可能腿也會廢掉,公司一塌糊塗,陳凱這個不學無術的廢物玩不過那幾個大股東,分分鐘就出了局。
陳家這個模樣,誰還有空管她和施家?
她壓在陳博之手中的股份打了水漂,還遭了施偉斌一家人的埋怨,甚至被趕出了施家——這夥人當初跟陳博之勾結起來的時候,誰也沒想到是如今這番局麵。
這場亂局到此告一段落,鬱甜今天回了趟家,回來的時候,竟意外在醫院的廊中看見了施可嵐。
此時,季家兩個保鏢模樣的人擋在她的前麵,手裡是一個文件袋和一張卡。
施可嵐卻大喊大鬨:“我不要這些東西,你們算什麼東西,打發要飯的嗎,我要見季和風!”
那保鏢卻十分冷靜的告訴她:“老板不想見你。”
她氣急,上前一步大聲道:“你們給我滾開!季和風,你憑什麼不見我!這些施家的股份是被你收走的,我變成如今這樣也有你的責任,你這個人渣!你——”
你、你得對我負責啊……
施可嵐喊出來就有些後悔,她總是這樣,說話不過腦子,言不及義,將人越推越遠。
但這次,還不等她再說些什麼,一股大力強勢將她拽開。
“啪!!”
清脆響亮的巴掌聲響徹整個樓道。
施可嵐捂著臉,火辣辣的,半天才意識到自己被打了,還是鬱甜。
“你……”
“啪!!”
“我什麼我,我不管你在這裡侮辱人是出於什麼原因,他不想見你,以後也不會見你,給我滾出去,說得不夠明白嗎?滾出去!!”
鬱甜有力的聲音讓她的身體有些發抖。
見她沒有動作,鬱甜乾脆奪過了保鏢手中的卡和文件袋,摔在了地上,然後打開病房的門,“砰”的一聲,先一步離開了這裡。
一進門,她就有點兒委屈,她巴巴的跑到病床前,此時的季和風已經坐上了輪椅,東西已經被人提前拿上了車。
鬱甜抱著人,還覺得有點兒不夠似的,乾脆跨坐在了男人無知覺的腿上。
“季哥哥,你為什麼要把那個東西給她啊,那都是錢呢!”
生氣!!
季和風伸手把坐在自己腿上的人往前抱了抱,在她的額頭上親了親:“吃醋了?”
“是呀,你怎麼補償我啊,好好解釋解釋吧!”
季和風摸著懷中人順滑帶著香氣的發。
“我隻是想跟過去做個道彆。”
施可嵐與陳博之做局是真,後來遇到了危險也是真,畢竟,她“本該”遇到生命危險,不是因為陳博之,也是彆的,每個人都是牽線木偶。
所以,這麼多次輪回,他認為,自己最大的敵人,是那個掌控著他的命運,而並不是什麼陳博之、施可嵐。
他不會原諒,他不是聖人,但之於這個女人,他也不想與她產生任何羈絆,愛也好,恨也罷,她有自己的路要走,沒了他的幫助,她還有很多的苦要受,那都是她自己的問題。
不像陳博之,他觸犯到了自己的底線,所以他不會放過陳家,但是施可嵐……他會牢牢的看著她,讓她不要死的那麼早。
他確實沒能救下施可嵐,她是靠自己活下來的,可就如他隱隱中感覺到的那樣,他的鎖鏈已經斷裂,他並沒有因此受到任何熟悉的痛苦懲罰。
這輩子剩下的時間太短了,他不知道這女人一旦重生,世界會變成何種模樣,他的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費。
鬱甜似懂非懂,她也不希望施可嵐那麼快就走上絕路,然後讓世界重置,所以那些東西,股份、錢,雖然不爽,但還是沒拿回來。
雖然是這樣,但她還是凶巴巴的撒嬌:“生氣了,哄不好了!”
說完,還補充:“除非買個包!”
季和風被她逗笑了。
她湊近,親了一下帥哥:“收你個零頭,剩下的趕緊還!有點兒自覺知道麼!”
季和風抱著他的小可愛剛要再做點兒什麼,潘連珍就推門走了進來。
“和風啊,有老同學來看你了。”
潘連珍推門進來,看見病房中的場景愣了一下,然後有點兒不好意思的看向身後的兩個人。
鬱甜趕緊溜了下來乖乖站好。
潘連珍身後的兩個人也走了進來。
一男一女,男的像個混血,女人倒是黑發黑眼。
季和風轉頭看去,是伊文斯和郭娜。伊文斯早先是他在國外留學時認識的好友,郭娜是他重組家庭的妹妹,兩個人感情還不錯。
後來自己回國,兩家還有生意上的往來,郭娜對他有意思,從學生時就是,但是這個女孩兒懂分寸,從不纏著他,後來回國了,就再也沒什麼聯係了,這次伊文斯是過來跟他談生意的,沒想到郭娜會跟過來。
“季……”
“季哥……”
兄妹兩人同時出聲,看見季和風坐在病床上,床邊還放著一個黑色的輪椅時,臉上的表情都有點兒不太對。
伊文斯還好,郭娜就直接捂住嘴,開始啪嗒啪嗒掉眼淚。
鬱甜一挑眉。
“來了。”季和風簡單打招呼。
以前在國外的時候,他與朋友始終都是這種相處模式。
伊文斯走上前,問他:“還能治嗎?”
季和風搖頭。
“嗚……”郭娜一聽這就受不了了,甚至哭出聲。
這一出聲不要緊,病房裡所有人都轉頭看向她。
郭娜鬨了個大紅臉,後退一步,躲到了自己哥哥的後麵,眼神中還帶著點而後悔:“早知道會是這樣,不應該讓你回國的!”
她知道季和風喜歡知分寸的人,所以從沒死纏爛打過,季和風回國之後倒是也交了彆的男朋友,但是看來看去,怎麼都是季和風最好。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去我家坐坐吧。”
伊文斯被好友受如此重傷的事情震驚到,這才看見站在旁邊的漂亮姑娘。
他有些好奇的看了看鬱甜,問道:“這位是……”
“啊……”潘連珍始終站在一旁,幾個年輕人說話也沒出聲,這才想起忘了跟人家介紹鬱甜,“這是……”
她剛要說這是好友的女兒,但想起這倆人這段時間的黏糊勁兒,話頭一轉,又想說這是兒子的女朋友,結果就這麼猶豫了一下,她兒子倒是先開口了。
“這是我未婚妻,鬱甜。”
潘連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