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不想她離開我,而且我並非讓哪一個魂魄奪舍了她的身體。”
司如生抬手,讓許栩身上的文身可以顯現出來。
霜簡看向許栩,倒吸了一口涼氣。
許栩白皙的皮膚上遊走著許許多多的名諱文身,露出來的臉頰、脖頸、手掌全部都是。
許栩並沒有被奪舍,而是被許多文身控製著,如同一個木偶,隻會聽司如生的話。
此刻的許栩不會說司如生不願意聽的,也不會離開他,卻也不是真正的她。
霜簡看到這一幕怒極反笑,收起了劍,卻結結實實地給了司如生一拳。
司如生並沒有躲,反而理直氣壯地道:“她說她要和你一起!那樣就隻剩下我一個人了,我沒有地方可以去,我也沒多想我娘複活,我連繼續活下去的意義都沒有了!”
“可你就是一個懦夫,你不敢麵對許栩拒絕你,你恐懼許栩會離開你。這些年裡看似是你在照顧許栩,其實是你在依賴許栩。
“你將她當成了你的寄托,你視為全部,所以你可以忽略許栩自己的感受,隻在乎你自己。”
司如生坦然承認:“沒錯,我就是這樣,我的父親對我沒有半點感情,我的母親也不在意我的生死,隻要這個祥瑞的身體活下去就可以,她甚至恨我。我能在那個密室裡鬥得過那上百魂魄,不過是想要爭一口氣罷了。
“可在那之後,我自己都想不清楚我為什麼要活下去,活下去隻會順了那幾家人的意。
“在遇到許栩之前,我從沒有被堅定地對待過,從未被人真心地保護過!所以我依賴她,不可以嗎?”
霜簡自然不認同:“許栩很重視你的感情,她苦惱到徹夜難眠,生怕自己做得不對會傷到你。可你現在卻在剝奪她做決定的權利,隻是想將她留在你身邊!
“她甚至想要我跟她一起冒險去鐘家,重洗一遍自己的七情六欲,哪怕能夠多一絲感情也好,她想看清自己的內心真實想法。而你呢?你在做什麼?!”
司如生聽到這些之後停住了話語,錯愕在當場。
他幾次打斷許栩的話,恐怕許栩當時要說的是這個?
虧得他之前還信誓旦旦地說,如果有矛盾了,就要直接說清楚,畢竟長了嘴就是要溝通。
可是真的遇到了問題,他反而是不想溝通的那一個。
她冒險去到鐘家意味著什麼,他很清楚。
鐘家本就想要了她的命,如果暴露,她必死無疑。
就算如此,許栩也想去試一試,隻是想搞清楚自己的內心。
司如生沒有回答,退後了幾步頹然地坐在椅子上,道:“她不能去,很危險。”
“你該知道許栩的脾氣,她很執拗,說過保護我們,舍命都會保護。她想去搞清楚,就一定會去。”
“就算她不回應我也無所謂……我隻是不想她離開我……”
“你跟我說這些沒用,你應該跟許栩說。”
許久後,司如生才“嗯”了一聲。
霜簡看著他,不知他是如何決定的。
“給我點時間,我自己跟許栩說清楚,放心,我不會再逃走了。”司如生這般說道。
霜簡強忍住自己的怒氣,呼出了一口氣道:“好,我和秦去租用洞府,你應該有我的傳音蝶,有事叫我。”
在霜簡離開後,司如生站起身來,對許栩道:“許栩,我們走。”
被文身控製的許栩很聽話,隻是神態有些木訥,還是微笑著說:“好。”
接著跟在了他的身後。
兩個人又去買了新的糖葫蘆,接著買了許栩愛吃的燒雞,小糕點也買了很多。
夜間,坊市極為熱鬨,仿佛是什麼節日。
司如生很少過節,倒是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日子。
街邊有賣兔子燈的,司如生挑選了一個胖滾滾的兔子燈,買下來後也給了許栩。
許栩提著燈,他提著吃的,兩個人並肩走過繁華的拱橋,去了安靜的地帶。
兩個人停了下來,許栩在看熱鬨的夜景,綿延極遠的花燈。
司如生卻在看著她。
橘色暖光下,她的麵頰格外柔和,眼睛圓溜溜的映著璀璨燈火。
“你現在很乖,可終究不是她。”司如生看著她,終於說了出來。
許栩不解地看向他。
“對不起,我很自私,隻想把你留在我身邊。就算此刻也是一樣,我總覺得撤走了文身,你就會立即離開,去鐘家。那樣我會覺得因為我的感情,而將你推進了危險之中,還讓你那麼煩惱。”
“許栩喜歡如生。”許栩微笑著說道。
這是憑借司如生意願,許栩才會在被控製的時候說這句話,這些日子裡,許栩也一直在重複這句話。
司如生看著她,道:“明明正在看著你,卻在同時思念你,果然……這不是長久之計。”
他伸出手,將文身收回自己的身體,同時問道:“我買了你愛吃的東西,這樣收回控製後,你還會打我嗎?”
上百的文身逐一回到司如生的身上,許栩的眼神逐漸恢複清明。
隨後,她看向他,微微蹙眉:“一個燒雞可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