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29章(1 / 2)

[綜]英雄失格 浮雲素 31364 字 3個月前

()大山潛幸心思縝密,從他下手殺死極速之星時心中就有了完整的計劃。

在樹理英五郎身邊幾年,他也摸清了龐大犯罪帝國的網絡,具體到每一人是不可能的,但核心的高層就幾人,樹理英五郎、河岸玫瑰,以及正義之矛。極速之星不算,嚴格來說他隻是名小嘍囉,隻是這名小嘍囉的戰力不錯,可堪一用。

至於那些集中營的管理人,背後提供資金的募集者,警局內部的隱秘同盟,人實在是太多了,如果一個一個找過去,怕是要上百人,更彆說他並不清楚名單。

[我隻是想要讓長枝離開,並不需要處決其中的每一個人。]

如果將組織比作流水線上的儀器,樹理副局長他們則是轉折處的關鍵齒輪,一旦齒輪不在,即使動力源源不斷從後台輸送來,鏈條也不會推送向前。

[就像是古希臘的神殿,隻要砍斷中心的幾根女神柱,神殿的頂部也會隨之崩塌,權利的崩塌帶來混亂,隨之就是重新順位洗牌,副局長的下屬與他都是一丘之貉,肯定會忙著收攏勢力,爭奪他經營多年的資源,到時候隻要躲閃得當,絕對沒有人會發現長枝出逃。]

大山潛幸很清楚,長枝能逃走,長期被認定為是副局長心腹的自己卻不可能全身而退,無數人會找上門來,有人需要他的記憶,有的則是單純來尋仇。

但是……

[如果說,我的一生是在他人的有色眼光中度過,充斥著不平等與不自由,那最起碼在臨近死亡的時刻,我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選擇自己想要的死法,讓蒼白而無建樹的一生多些值得誇耀的東西。]

[如果長枝得到了自由得到了平等,那麼我的心,我的靈魂,將與她同在,獲得安寧。]

[很抱歉,長枝,沒辦法跟你一起回九州看荷花了。]

此時的大山正在往辦公室外走,樹理的視線盯在他身上,注視他的背影,而他的腦子則迅速地運轉起來。他很清楚,樹理英五郎是多疑的人,他已經在懷疑自己了,剛才的一係列唱念做打,不過是在試探他,指望他露出些破綻。然而,即便大山沒有露出破綻,對方也會盤算,如何在短時間內將他的潛力壓榨到極致,最後再毫不留情地拋棄他,處決他。

樹理英五郎十分冷血。

[我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河岸玫瑰的斷骨傷口是個大破綻,如果調查她最近的情人,很容易懷疑到我身上,而且當天她還用了香氛,如果稍微發散一下思維去找她的調香師對質,就能知道蓮花味香水的事。]

[處理掉調香師,不行,實在是太明顯了,必須在副局長真正對我起疑心之前把他處決掉。]

他的大腦飛速旋轉,分析在何時何地對他動手成功率最高,最後,他鎖定了今天。

[他才剛剛威脅過我,按照一般人的思維,此時我應該拚命洗刷自己的嫌疑,不敢輕舉妄動,而他既然敢把槍口頂在我的腦袋上,就證明副局長身邊有其他的護衛,可以保證他的安全。身邊跟隨保鏢時,人的警惕心會下降,我隻需要找到合適的機會,對準他的腦袋,發射子彈……]

至於之後被他身旁的保鏢爆頭,或者是被處以極刑,大山根本不在乎。

[最好的動手時機,就是今晚!]

……

東京,10:45pm,東京警察局。

樹理英五郎準備走了。臨近深夜,警察局的大樓中實在沒幾個人,他鎖上辦公室的門,走到電梯間門口。

他的辦公室在11樓。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來,他都隻有一人。

走進電梯,按下b2,他的車輛停在地下二層,以往替他開車的是大山潛幸,今日他卻選擇自己開車回家。大山身上的嫌疑依舊沒有消除,在確保他無害之前,樹理英五郎不會再任用他。

電梯放慢了升降速度,門打開,皮鞋後跟踩在水泥地上,發出“咚——咚——”的聲響。樹理隻有一人,但他走路的姿勢未免太氣宇軒昂了,腳步聲在大而空蕩的停車場中回蕩。

停車場建設得很現代化,雖隻有一層,卻停放了很多車輛,有些車子停在鋼板上,再借用器械抬起,升在b2與b1的夾縫間。

黑影猛地從樹理身後躥出來,隻見火光乍出,子彈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劃破空氣,朝著樹理的後腦勺,筆直飛射。

大山確信,樹理英五郎無法用個性“看”自己,他們間的聯係,已經被短暫地切斷了。

世上的個性太多了,有殺人的,有監視的,也有能夠屏蔽其他個性因子的。他從彆人手中交易到了能夠一次性屏蔽個性因子的道具,五分鐘之內,樹理的個性無法生效。

“!”

子彈突兀地停留在半空中,它距離樹理英五郎的距離已經很近了,隻需要再往前推進三厘米,就會釘進他的腦髓中,隻可惜被忽然出現的結晶板擋住了子彈,它無法向前,無法後退。

“真可惜,大山。”樹理英五郎沒有回頭,他用低沉的嗓音宣判了另一人的死亡。

“我給過你機會,你卻不知珍惜。”

“轟隆隆隆隆——”噪音由遠及近傳來,地麵崩裂,嶙峋的水晶柱突兀地支在地麵上,一層的車輛被掀翻,有的鐵皮車乾脆被從中間破開,像是條被開膛破肚的魚,搖搖欲墜地掛在水晶上。戴口罩的人從一高大立柱的背後閃出來。

大山連續幾個後空翻,勉強躲過了第一波水晶攻擊,攻擊來得實在太迅猛了,饒是他也始料未及,躲閃時很狼狽,好在他的身手不錯,及時撤到了安全範圍,蹲坐在一輛suv的車頂。

他從腦子裡找出了戴口罩人的信息:死穢八齋會、結晶、北條。

“!”

他的臉微微一側,血痕綻放在他的臉頰上。

“目前是二對一。”樹理英五郎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很快局麵就會變成,三對一,四對一,n對一。”

“你覺得你能撐多久,大山?”

……

東京,10:10pm,歌舞伎町。

“先彆急著離開。”太宰的聲音像是一桶冰水,把歌利亞澆了個透心涼,後者在聽說主使人為樹理英五郎之後就迫不及待想要離開,“你知道樹理英五郎在哪裡嗎?你知道他身邊有什麼人嗎?”

歌利亞訥訥說:“不知道。”

“先聽我說完。”太宰此時扮演的是全知全能的角色,他十分冷靜,“樹理副局長現在還在警察局,要是不出意外的話,在接下來的四十分鐘內他都不會出來。”他說,“先彆問我為什麼,怎麼知道,如果你希望行動能成功,就接著聽我說。”

[我的行動……]歌利亞不得不承認,太宰已經將他看穿了,連他接下來想做什麼都知道。

“中國的《孫子兵法》即便是在歐洲地界都很有名,我雖然對戰事毫無興趣,也看過其中幾個篇章。”太宰氣定神閒地說,“其中有些段落確實很有道理,比方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就算在我們國家沒有聽過這句話的人應該也很少吧。”

“大概?”歌利亞不確定。

“基於這句話,在動手之前需要知道敵人的數量與能力,”太宰說,“我本人的話對歌利亞君這樣勇氣過剩的人沒什麼惡感哦,畢竟你們總能給我帶來不少意料之外的趣味,但要是因為過分的勇氣提早離場,那實在是太可惜啦。”他說,“就當是開業大放送好了,感謝第一警察局的構造,大樓隻有唯一正門,其他幾個門在晚上六點之後就全部封鎖上了,對比一天內進出的人,目前隻有樹理英五郎、大山潛幸,還有不知名的口罩先生在樓裡。”

“不知名的口罩先生?”

太宰將手機遞到歌利亞鼻子底下:“門口便利店的山下小姐真的十分敬職,明明隻是拜托她稍微看著下往來的人,竟然還留下了照片。”照片拍得還算清楚,能辨認出口罩男的模樣,“按照山下小姐的說法,他實在是看上去就不像是好人,因為長得過於凶惡,她就下意識按了快門鍵。”

“歌利亞君認識這人嗎?”

“不,不認識。”他誠實地搖搖頭。

太宰歎了一口氣,那姿態實在是太誇張了:“真可惜啊歌利亞君,看來霍克斯事務所的情報還不夠全麵。”他笑眯眯說,“是黑道的成員哦,這個男人,組織的名字好像叫死穢八齋會,很拗口是不是?”

見歌利亞又露出了似乎想要說什麼的表情,太宰故作神秘地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唇前:“不行啊,歌利亞君,現在是單方奉送時間,你隻需要好好聽著就行啦,提問一概不予回答。”

“在這個年代,黑道幾乎不複存在了,出現在警察局簡直像是自投羅網對不對?可惜的是到目前為止,警察局內部並沒出現他被逮捕的消息,人大搖大擺地從正門口進去,還刷了隻有內部成員才有的開門磁卡,內部肯定有人給他提供幫助。”

“就目前的局勢看來,東京第一警察局共分為兩派,局長小早川凜為一派,副局長樹理英五郎一派,如果不站隊的話,在警察局裡都不能活下去。”他彎曲手指在下巴上撓撓,“比起局長,還是長期參與人口販賣生意的副局長更可疑點,暫時假定他為副局長請來的外援。”

“為什麼要請外援?”歌利亞的腦子比較直,不大會想彎彎繞的東西,“既然是副局長,他手下的人肯定不止大山潛幸一個,讓其他人來幫他不就行了。”

“當然不行。”太宰說,“從行事風格來看,能做出在每一位下屬身上留下烙印的事,副局長的控製欲一定非常強悍,他這樣的人習慣於將所有能用的人都扣在眼皮底下,正義之矛他們與樹理的關係是互幫互助,不是完全的上下級,而像大山這樣被他當成狗馴養的人,多數都會被他直接收納在司法體係內。”

“對其他人來說,大山是他手下的紅人,如果貿然死亡,定然要對副局長進行調查,讓手下的其他警官處決大山,很可能留下痕跡,因而他必須找外人動手,作出敵人襲擊的假象。”太宰難得耐心地解釋,末了還詢問,“明白了嗎?”

歌利亞點點頭。

太宰表現出了相當驚人的耐心:“由此我們可以得出結論,如果你前往東京第一警察局,麵對的敵人暫時有二,一是樹理英五郎,二則是黑道成員,至於隨後趕來的外援,暫且不談。”

“樹理副局長的能力本身並不具有太多攻擊性,如果沒有被他打下烙印,排除微量毒素的影響,需要在意的就是槍的攻擊力。”

“那位黑道成員恰恰相反,他的個性很出色,攻擊力也相當驚人。”太宰抬頭說,“開一下藍牙,歌利亞君。”

“哎?”歌利亞一愣。

“藍牙啦藍牙,手機上的設備。”太宰說,“我得把資料傳輸給你。”

歌利亞手忙腳亂地打開了手機,一秒鐘後,資料加載完成,打開文件包,其中的內容豐富到讓他瞠目結舌的地步:樣貌、姓名、年齡、能力,甚至還有一小段戰鬥的視頻,北條揮揮手,空氣中憑空凝結出了許多水晶,這些水晶像是山一樣,層層疊疊地累在一起,水晶的“頭”過分鋒利,甚至能夠輕易地刺穿鋼筋混凝土,更不要說是人類柔軟的身軀了。

“攻擊力很強,但使用個性時有距離限製,就目前得到的資料來看,最多能生成方圓五米內的水晶,生成的水晶柱越複雜,需要的時間就越長,”他說,“歌利亞君能飛,想要離開他的攻擊範圍並不難,但盤旋在空中就無法靠近他與樹理,而且你還得防範出其不意的子彈,任務相當艱巨。”

“是的。”職業英雄不是酒囊飯袋,歌利亞已經在心中模擬攻擊,在躲避的同時尋找突破的方法。

不過……

“太宰老師為什麼會知道他的能力。”他指向北條,“黑道的殘餘勢力不多,剩下的成員都十分警惕,像是鼴鼠一樣藏在地底深處,就算是職業英雄也無法得到確切的資料。”而太宰老師手上甚至有戰鬥用的視頻,鏡頭距離北條還很近。

“因為我是作家啊。”他給出了相當荒謬,卻好像又能說得通的解釋,“所謂的作家,就是一群非常八卦,又喜歡跟陌生人聊天的怪人,在聊天的過程中,我認識了不少了不起的人。”他說,“而且我還有讀者啊,來自全國各地,從事著不同職業有不同人生經曆的讀者,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都很喜歡我。”太宰說出了在正派人聽來相當無恥的話,“有了‘喜愛’加持,拜托他們做些無傷大雅的事,一般人都不會拒絕吧?”

“這個國家的人,相當不擅長拒絕其他人的請求哦。”

[不不不不不,這絕對不是什麼無傷大雅的事!]

歌利亞幾乎不吐槽人,聽見太宰的話之後實在忍不出了,一肚子的誹謗差點兒從嗓子眼傾瀉出來。

[就算是私家偵探都調查不成你這樣,連視頻都搞到肯定是通過非法途徑吧?而且對黑道了如指掌,太宰老師你的路子也實在是太廣了!]

歌利亞的表情十分一言難儘,他最後隻能憋屈地說:“非常感謝太宰老師的幫助。”

“我並不是在幫助你哦歌利亞君。”他說,“我隻是在給自己找樂子而已,以歌利亞君現在的狀態,如果什麼都不知道冒然上前,大概率會死在當場,那樣就一點兒都不有趣了。”他說,“嘛,雖然你現在的能力還很低微,但好歹還擁有愚蠢而好玩的信念,可以期待一下以後的成長。”

他的指代不明,卻已經讓歌利亞生出了一身冷汗。

太宰睜開眼睛,他的眼神比冰塊還要冰:“我已經幫你很多了,歌利亞君,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啊。”

“以及最後。”一張名片精準地落入歌利亞的上衣口袋。

“完事後如果無處可去,不妨來這裡。”

“祝你武運昌隆。”

……

東京,10:12pm,歌舞伎町.

遒勁的翅膀接連拍打幾下,氣流衝擊青石板路,裹起陣陣飛灰。老鷹撞入漫漫長夜,黑色的天幕成了最好的遮掩物,隻要飛得夠高,沒人能看見他。

太宰的風衣敞開,黑色的飄逸的布料吃多了風,向後飛揚,十分瀟灑,他看著歌利亞的影子沒入雲層,眼角微微彎曲,那雙眼睛中流露出諸多情緒,愉悅占了一小部分,更多是躍躍欲試。

手機忽然響了,他甚至沒看屏幕的來電顯示就接通了電話:“真是可靠啊,阿健。”他褒揚道,“除了你,再也沒有人能在短時間內給我找到詳細的資料,北條個性的介紹會起大用場哦。”

波澈健深吸兩口氣才回答說:“我的榮幸,津島先生!”

“不,不是津島。”太宰說,“我的新名字,阿健你已經查到了不是嗎?這名字可是我自己取的,相當棒對吧。”

“很抱歉太宰先生,我實在是膽大包天,竟然越過太宰先生提前查到了您的消息。”波澈健從善如流地改成了太宰先生,但他的聲音,若不是男兒有淚不輕彈,說不定都要帶上哭腔了,誠惶誠恐。

“我並沒有怪你,阿健。”太宰輕巧地說,“我理解你,隻要知錯能改就行了。”

“查些我需要知道的東西,至於其他,請保管好你過分旺盛的好奇心,明白了嗎?”

“是、是的,太宰先生!”

“那我先掛了,有事再聯絡你。”

“好的,太宰先生!”

電波的另一端,不修邊幅的青年心滿意足地放下手機。

他在陰暗的地下室裡,四處無光,燈也不開,大小各不相同的屏幕以人為中心,呈扇形向四方排開,屋內空氣流通全靠排風係統與空氣淨化器。

向陽的人會本能排斥這種環境,但波澈健,他舒適極了。

若單看臉,他的五官可以說是相當討喜,硬朗的骨骼,不修理卻筆直的眉毛,還有高挺的鼻梁,放在何種年代,波澈健被稱一聲美男子都不為過。他在地下室蝸居了很久,洞穴生活給他添了點兒胡渣,皮膚也蒼白得過分,但讓太宰說,這並不是什麼糟糕的事。

這是在時隔六年第一次見麵時,太宰說的話。

[啊啊啊,果然隻有在見到故人時才能意識到時間的流逝,六年前的波澈君明明還是倔強的小少年,多年不見,竟然成為散發著憂鬱氣質的美男子了,真是歲月不饒人啊。]

[你應該很有女人緣吧,波澈君?蒼白而有神秘氣質的男人會很受女性歡迎哦!]

可惜的是,在收到了太宰的誇獎後,波澈健沒有及時做出反應,他愣住了:“津、津島小先生?”他認識太宰的時候,對方的年紀還很小,不過當時的他已經展現出了與年齡完全不同的,惡魔般的智慧,無論年紀比他大多少的人都會尊稱一句“小先生”。

“你還活著?津島先生?”

“嘛,這個說法……”太宰的頭歪了一下,“我從來就沒有死過啊。如果能自殺成功的話,我的靈魂應該會比現在要快活多吧?”

“長話短說,波澈君的個性應該沒有變化吧?”他說,“我想要拜托你幫我監視一個人。”

“沒有問題!”他一口應下來,“津島先生想要監視誰?”

“樹理英五郎。”太宰說,“一個非常非常無聊的男人。”

……

東京,10:50pm,東京警察局地下車庫。

“哐當——”短刀猛地湊近北條的脖頸,卻在下一秒被水晶石板截斷,子彈瞄準大山潛幸的後背,卻在即將洞穿身軀的刹那被靈巧地躲避開。

一擊不成後大山靈活後撤,準備再次屏住呼吸,等待下一次機會。

[還有兩分鐘]

他麵上不顯,但焦急的情緒已經貫穿了大山,還有兩分鐘樹理的個性就會再度起效,眼下隻要他動作放慢一個度,人就必死無疑,更不要說樹葉中蘊藏的毒素會讓他在短時間內動彈不得。

[兩分鐘內,我得殺了副局長。]

隻有殺了他,才能讓長枝逃離追責。

[第一步,必須要越過黑道的屏障]

在他思索的時候,又有幾道水晶柱拔地而起,差點刺穿他的身軀,大山以北條為中心,繞他轉圈,明麵上看,他是在躲避攻擊,實際上,他上下左右不斷跑動,測試北條攻擊的極限距離。

[半徑五米,高度目前不確定。]他先一躍而上,到suv車的車頂,隨後再借力更往上跑一層,b1的天花板已經被捅穿了,大片大片的水泥脫落,抬頭就能望見環環相扣的天坑。

[釋放的水晶柱高度越高,需要準備時間就越長,形成後有3到10秒的冷卻時間,在此期間內不可形成下一道水晶柱。]

時間太短,隻夠他搜集到丁點兒資料,依托此些消息,他製定了一個相當冒進的計劃。

大山的上半身低伏得更厲害,他的某一任老師教過他如何潛行,如何讓自己跑得更快。

“首先你要確保重心足夠低,讓無處不在的風阻力變小,”那名老師常作忍者打扮,而他的訓練方法也殘酷得同伊賀一帶訓練忍者的方法,如果沒有突破自身極限,很可能會死在訓練的過程中,“保持流線型,降低呼吸頻率,讓你的人與風融為一體。”

“這樣才能跑得更快。”

他按照老師的吩咐,向緊急出口跑去,速度太快了,接連從地底伸出的水晶柱趕不上他,為了躲避層出不窮的子彈,他選擇左右搖擺無規則跑動,樹理沒法擊中他。

“想逃跑?”北條激動極了,他是最典型的打手,空有強大的個性卻很不喜歡思考,敵人的膽怯讓他的情緒越發高漲,竭儘全力催生出新的水晶。

“等等。”樹理覺得不太對勁,他警告道,“稍微認真點,他應該是想躲起來等待機會。”他說,“大山不可能逃跑,我們得仔細點。”

說時遲那時快,幾乎在樹理警告的同時,跑到安全出口的大山就猛地轉身,他身姿輕盈,像隻振翅欲飛的鶴,腳踏在水晶柱上並不尖銳的部分,像是踩梅花樁一樣,借著現存的水晶柱不停地回撤。

“什麼?!”北條也是第一次遇上精於體術的對手,他創造出的水晶柱都硬度驚人,想要做出能夠破除現存柱體的新柱體,需要更多的時間,就在他醞釀的時間內,大山已經跳到了距離他非常近的立柱上,他的腳蹬了把柱麵,猛地向下跳。

“蠢貨!”北條聲嘶力竭地呐喊,他的身側陡然冒出新的尖柱,細細長長,似直插雲霄的刀劍。

做自由落體的人很難在半空中改變自己的動作,但大山絕不屬於這一範圍內,他空閒的左手將短刀從刀鞘中拔、出來,刀柄砍在水晶上,金戈相觸碰,幾乎摩擦出火花——他成功地改變了落點。

“砰、砰、砰——”右手握了把小巧的手、槍,連開三槍,北條不得不多做出一麵牆壁來抵擋,就在他分、身乏術時,大山果斷舍棄了打空的手、槍,左手的短刀換到右手,自上而下用力揮刀。

“!”

刀刃沒入血肉。

“左手!我的左手!”北條抱著肩膀處的斷口,幾乎疼得滿地打滾,強烈的疼痛感讓他無法施展個性。

現在隻剩下……

“咚咚——”大山的心跳速度加快了。

[糟糕!是剛才花了太多時間了嗎?理論上是有五分鐘的間隙沒錯,不過按賣家的說法,確實會有十幾秒的誤差,也就是說很有可能在四分四十五秒的時候,隔絕力就消失了。]

想到這,他趕快從另一口袋中摸出槍,還是四下尋找樹理的身影,隻可惜剛碰到武器的刹那,他的手指就麻木了。

“真可惜——”

樹理不屑於掩飾他話中的惡意,反派在殺人之前總會說一係列拖延時間的話,可能他們以為自己是勝利者,就可以隨便羞辱敵人了,樹理也是,他說:“就你的能力而言,能把我逼到這一步,已經做得相當好了。”

“放心吧,我隻會要你的命,枝俏子,我會替你好好招呼的。”他假惺惺說,“枝俏子可是我的搖錢樹,她會先當藝伎,當到不需要她的那一天,等年老色衰時則會被送去做流鶯,最後,她會染上梅毒淒慘地躺在臥室裡實現她作為商品的最後價值。”

“你知道這世界上存在不少變態嗎?他們沒辦法玩弄女人,卻享受淩虐的快感,使用各種道具,再肆無忌憚地鞭打肢解最下等的流鶯,我向你發誓,知道活著的最後一天,枝俏子都會源源不斷地為我創造財富。”

他的表情並不猙獰,但他言語中流露出的黑暗色彩,幾乎已經超過了尋常人類能承受的範疇,總之,就算是大山都忍不住顫抖了。

“如果要抱怨的話,就下地獄去找你的死鬼老爹,問他為什麼要成為敵人吧。”他說出了老電影《流浪者》中的名言,“‘法官的兒子永遠是法官,賊的兒子永遠是賊’,英雄的後裔永遠是英雄,敵人的兒女隻配成為敵人。”

“永彆了,敵人。”

“砰——”

[果然,我還是想成為警察啊。]

[成為能夠伸張正義、驅除邪惡,將清明還給其他人的警察。]

[啊,真希望有人能看懂我留下的提示啊,那樣的話,說不定、說不定就能順著正義之矛他們的網絡,查到其他什麼。]

[最後,很高興認識你,長枝。]

……

東京,10:51pm,歌舞伎町。

[長枝!長枝!]

正在書籍的枝俏子猛然抬頭,她好像突然聽見了什麼聲音。

緊隨其後的是門外的騷亂,人的驚呼聲,穿足袋在木質地板上跑動的聲,爭論聲,花瓶被撞倒破碎時的聲響……

茶屋本該是安靜的,即便是小步快走都不該發出一丁點兒的聲響,傳統的古代風情體現在一顰一笑一步一移中,侍者如此,已是相當失格。

枝俏子蹙眉,她從箱篋中拿出一麵折疊鏡,端正地支在矮桌桌麵上,微微低頭,讓高聳的發髻在鏡麵中展現出全貌,金簪底端搖曳的枝葉不見蹤影,如太宰老師握住她手時一樣。

[大山先生]

枝俏子合上了鏡麵。

……

東京,10:52pm,東京警察局地下車庫。

“我的手!我的手!我的手啊!”北條還抱著斷臂在地上打滾,地下停車場隻有兩人,他們缺少足夠的醫療器械,而北條沒有常識的動作讓無數的細菌湧入了他的傷口處。

樹理漫不經心地發短信,他需要一些幫手來偽造現場,湊巧的是在大山動手時他已經呼叫了數十名外援,現在他們有了新的任務。

北條的叫聲時不時刺入他的耳中。

[太吵了,沒素質的黑道。]

無論心中多鄙夷,他的語言依舊禮貌而充滿關切,畢竟副局長先生還需要盟友,而死穢八齋會的解修師還算有能力。

“鎮定,鎮定。”他說,“拿上你的胳膊,待會兒我帶你去找醫生,大山的技術很好,胳膊斷麵很整齊,隻要在半小時內找到合適的醫生幫你接上胳膊,肯定能恢複如初。”他說,“我向你保證。”

北條把他的話聽進去了,哀嚎聲小了許多,他勉強站起來,不忘拾起手臂。

路過大山時,北條憤恨地踢了一腳大山的臉:“這家夥你怎麼處理?”

“不需要處理。”樹理都沒施舍眼神,“他是敵人的孩子,隻是因為我相信他能夠改邪歸正才資助他上學,進入警校成為警察,但他卻不知感恩,襲擊自己的恩人。”他的頭點了一下,“我想想,大山的父親是愉悅犯吧,曾經有過科學調查,愉悅犯的孩子會遺傳父母的犯罪基因,不管小時候多麼痛恨身為罪犯的父母,長大後都會變成跟他們一樣的人,大山的話,肯定也很容易受到鮮血的誘惑,即使穿上了警官的製服最後也淪為罪犯了。”

[真惡心啊。]

北條忍不住想[真惡心啊,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