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第134章(1 / 2)

[綜]英雄失格 浮雲素 13621 字 3個月前

() “天平的異能力?”中原中也嗤之以鼻, “彆傻了, 真有人相信他的異能力不受人為控製?說是把評判的標準交給上帝,要是他能自行調整怎麼辦?不就花再多的錢也沒辦法將人換走嗎?”

他覺得相信卡拉馬佐夫話的人是瘋子、是傻瓜。

森鷗外卻有不同的看法, 他站起身,向前走兩步, 臉幾乎貼在包廂的玻璃牆麵上, 玻璃外層漆有保護色, 外麵人看不到裡麵, 裡麵人卻看得到外麵, 他饒有興致, 興趣不是對著費奧多爾去的,而是架在高台上閃閃發亮的金色天平, 它足有兩名孩童橫躺的寬度,模樣與阿努比斯稱重心臟的天平相同,但胡狼頭人身的神明不會在天平左端放下羽毛,落於此的是靈魂、是珍寶, 是世間一切具有價值的事物。

“中也君應該沒有停過守恒定律吧?”他問。

“那是什麼?”

“跟物質守恒定律相同,在孤立係統中,不論發生何種變化或過程, 總質量保持不變, 異能力運轉的定律也遵循物質守恒。”森鷗外右手圈著,貼脖頸放,“異能力千奇百怪,我看過把人生命換成等價寶石的異能力, 用金錢強化身體的異能力,也有支付生命力給武器增幅的異能力……我的某位老師在聽說了以上的異能力後,懷揣與你相同的疑問,發動社會各界的朋友,聯係此類異能者進行調查,得出了相當驚人的結論。”

“什麼?”

“隻要是與交換相關的異能,異能者本身都不能控製交易定量,也就是說,一個人的價值有多少不是他們定的,而是天定的。”

“……”

“很奇妙對吧,究竟是誰設立了交換的標準,究竟是誰判斷人的價值,沒有人知道;虛無縹緲的神是否存在,也沒有人知道。”

“肯定的是,就像卡拉馬佐夫一樣,涉及交易的異能力都不是人能掌控的,就算是他也沒法在天平的稱重上作筏子。”

彆問森鷗外原因,他不知道,實驗是夏目漱石老師做的,不是他做的,當他第一次聽到結論時也覺得很滑稽,但夏目老師說:“這有什麼滑稽的,都有異能力在了,有神明在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吧,說不定有舊神沉睡在地底下,天照大神躺在古墳裡,是真是假又有誰知道。”

他想:[這世界已經夠瘋狂了,再多幾條古怪的定律社會也不會坍塌。]

……

在場的人除中原中也外都聽說過異能守恒定律,待亮出天平與費奧多爾後就開始在心裡盤算。盤算的人可以被分成兩部分,賭場當日在的人為一群,有變態嗜好的人為一群。後者不用說,費奧多爾的長相十分出色,將他束縛在十字架上的構思很有宗教色彩,而他疑似神明般悲天憫人的氣質,還有無視人間苦難的超脫表情更給他增加人氣,總之,他讓人聯想到人間的神子,落難的耶穌,許多人好這一口。

另外一群人的心理活動就複雜多了,他們看過費爾多爾算21點,看他拖著鎖鏈出逃,無疑,他的計算力、心智都很高,倘若能養熟了,就是掙錢的機器。

種種思慮過後,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出現了,西裝革履的中年人經過深思熟慮,在合約上簽下一連串的數字。

他牢記費奧多爾贏得了多少籌碼,因為他是倒在對方高超計算能力下的殘兵之一。

[這個數字應該夠了吧?]他簽了九位數,單位還是美元,在船上的人都家財萬貫,但這個數字依舊會令他斟酌一會兒。

據說在拉斯維加斯連贏21把,所得來的錢就能買下整座賭場,他認為費奧多爾有連贏的潛力。

太宰也在費爾多爾,津島修治站在他邊上,一大一小興致勃勃,甚至能因此聊上兩句。

“本質上,這場拍賣就是賭博。”指著天平說,“沒人知道上帝給貨品的定價是多少,顧客在心裡預估價位,簽單,要是給出的價格無法打動神明,那些錢就會被天平吞噬。”

“但今天是第一場對吧。”津島修治說,“就算是為了之後的拍賣會能順利進行,主辦方也不會呈上真正無價的貨品。”如果把人嚇退了,之後幾天怎麼辦。

太宰輕笑兩聲說:“我看未必。”他意有所指:“如果有心儀的商品,就算是賭上自己的身價性命也要獲取,人類的野心與貪婪是你想不到的。”

“被嚇退隻能證明沒那麼想要。”

津島修治聞言一頓說:“是嗎?”

“不過。”太宰治話鋒一轉,“偶爾也會出現烏龍的情況。”他摸自己的下巴,一雙眼中寫滿了“有趣”二字,“總有人會高估自己的能量。”他嘴角上揚的弧度十分邪惡。

津島修治看他,沒有說話。

……

卡拉馬佐夫手上憑空出現了一張羊皮紙。

“現在開始進行第一筆交易。”他用手指彈了一記黃金天平,發出脆響,響聲透徹,傳遍了大廳,靠近費奧多爾部分的天平先下垂,它一路下垂到底,連天平的杆子都有了弧度細微的彎折,中年人臉色不變,把羊皮紙放在另外一端。

“叮——”

天平紋絲未動。

卡拉馬佐夫見後瞳孔地震,他詫異地抬頭,看捆綁在十字架上的孩童。

太宰說:“他的表情是在說’原來他值這麼多錢啊’!”他像在跟津島修治說話,又像在跟自己說話。

津島修治問:“他值多少錢?”

“不知道。”他說,“但肯定是個常人眼中的天文數字。”

“非常遺憾。”主理人說,“我們的第一筆交易失敗了。”

“嘁。”另一間包廂中,有人嗤笑一聲,他大刀闊斧地坐在躺椅上,一手持雪茄,與他闊綽的坐姿不同,此人的身材矮小,肌膚白淨,身材微胖,他的眼神相當渾濁,當眼皮耷拉下來,眼睛眯成一條縫時,格外得不懷好意。

他用貪婪的目光打量費奧多爾,黏糊糊的視線幾乎形成實體,像條濕漉漉的舌頭,將人從上倒下緩慢地舔舐過一遍。

他對自己的身價毫不懷疑,多年來攢下的巨額家產,就算是船上的貴客也沒有幾人能相提並論,他在心裡嘲笑第一筆交易失敗的客人小家子氣,一定是寫在羊皮紙上的數額太小才會失敗。

[我就不一樣了。]

他拿起筆,寫了一行字“從我的財富中任意支取”。

[等回去再清點下財產,看看他值多少錢。]

第二張羊皮紙出現在卡拉馬佐夫手裡,他挑起單側眉頭,把羊皮紙放在天平上,這回情況大不相同,費奧多爾側的杠杆一路向上揚,揚起的速度略微緩慢,金色天平兩側的支架都被壓得向下彎折,像被皚皚白雪壓倒的柔韌鬆柏枝。

最終,另一側的天平以微弱的優勢勝出,第二筆交易達成。

“恭喜這位客人。”卡拉馬佐夫說,“稍後會將商品送至您的房內。”

“唉——”太宰拖長音,聲線一顫一顫的,他問津島修治,“你猜他出了多高的價?”

津島修治不想猜,他不喜歡費奧多爾,或者說相當厭惡。目前為止他遇見的同齡人寥寥無幾,中原中也與他是犬猿之仲,兩人的性格幾乎是完全對立的,津島修治看他也不順眼,但這種不順眼在與費奧多爾對比後,幾乎可以說是善意的,他隻是想要逗弄那條蛞蝓。

有意思的是,他早就從其他途徑得知了中原中也的姓名,卻從來沒有喊過,每天就“蛞蝓”“蛞蝓”“蛞蝓君”地叫喚著,被打了千百次還死不悔改,也不知道在玩誰。

費奧多爾就不同了,他倆的相處很短暫,就一次,澀澤龍彥也在場,津島修治對澀澤龍彥的評價不算特彆高,聰明是聰明的,卻沒能讓他驚訝,換句話說,他認為自己是能隨時隨地欺騙澀澤龍彥,將他踩在腳底下的。

俄羅斯人不一樣,他跟自己年紀相仿,才智也是差不多的,或許出於同性相斥的緣故,津島修治不喜歡他,兩人在牌桌上棋逢對手。

[他跟我一樣,真惡心。]津島修治見他被綁在十字架上,露出悲天憫人的臉,更加不愉快的,他隻覺得費奧多爾很偽善,明明是惡的,卻又給自己貼上聖潔的標簽。

他這年紀,正覺得世界上的一切都很無聊,因為人太聰明,看得又太透,遇見個與自己相似的,總是覺得惡心,探究探究津島修治的內心深處,他無時不刻覺得自己是條沒有存在價值的臭蟲,尤其是在太宰治身邊,自我厭惡感變得更強烈了。

他有沒有察覺到根深蒂固的自毀傾向?大概是沒有的。

“說不定是用了自己的全副身家。”津島修治回答說,“按照您的說法,除了上帝以外沒有人能給人類定價,我不知道定價的標準,如果以智慧判斷,那他幾乎超出在場的所有人。”

[為什麼這麼說,因為他的智慧與我相同。]

“哎呀。”太宰治說,“那就糟糕了。”

[我最討厭的就是他這副模樣,明明什麼都了然於心,卻不肯說,偏偏要循循善誘,令周圍人說出來,我會感激他嗎?感激他的誘導,感激他的教育,不,我當然不會,我隻希望他彆把我當成是小孩子,我不需要他的包容與教導。]

津島修治被壓製得死死的,他感到憤怒。

“如果購買了超過自己價值的東西,很容易形成悲劇。”

“什麼?”

“就是說交換的異能啊。”太宰治講,“全副身家諸如此類的形容,包含的不僅僅是財富,還有生命、社會地位、靈魂等等。”他說,“這世界生來就是不公平的,有的人靈魂輕如鴻毛,有的重於泰山,當他簽下’以所有交換’的句子時,就把自己的靈魂一並獻上了。”

他遠眺,在看包廂對麵的人:“購買了自己生命不能承受的商品,剩下的日子裡,他的靈魂隻能同微弱的燭火一般,在寒風中搖曳。”

津島修治記住了監護人這一刻的表情,那時,他產生了某種奇怪的錯覺,為太宰治的通透與遠視。

[他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他什麼都知道。]

他身邊站著故事的締造者,站著全知全能的先知。

……

7月19日

艾蒙德變得很虛弱。

他上樓梯時必須依靠扶手,走兩步路就要喘三口氣,從幾年前開始,肥胖就困擾著艾蒙德,卻沒有到影響身體的地步。

[可能是在船上,還有點不適應。]他隻能這麼安慰自己,全然忘記前幾天他還生龍活虎地找樂子。

他買下了來自俄羅斯的孩子,拍賣會結束後,黑發的冰雪國度的貴族被送到了他房間,艾蒙德感歎卡拉馬佐夫的好品味,孩子身上穿粗布麻衣,鐐銬還未解下,精明的商人將黑鐵鑰匙恭敬地盛放在床頭櫃的櫃麵上,如果主人需要的話,他可以親自打開鎖鏈。

“你叫什麼名字?”他踉蹌幾步走到小孩兒麵前,艾蒙德早年也有副精壯的軀乾,但在五十歲過後他懈怠了,開始聘請傭人,沉迷酒色,並且致力於某種“更高級彆”的趣味,肌肉被油膩膩的脂肪所取代,粗糙的皮膚在雪花膏日複一日地腐蝕下變得細膩。

“費奧多爾.米哈伊洛維奇.陀思妥耶夫斯基。”

名字才說完,就被打斷了,艾蒙德說粗魯地嘟嘟囔囔:“好吧,俄羅斯人的名字。”他嗤之以鼻,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俄羅斯人的名字又臭又長,像一根腐爛的臭麻繩。

“從今天起你改名叫拉貴爾。”艾蒙德早年讀的書不多,中年之後他擁有好幾個書房的藏書,數量堪比小型圖書館,可惜其中大多數隻是買來裝點門麵的,他出生於教誨孤兒院,誦讀過《舊約聖經》《路加福音》《死海文書》《啟示錄》,連《利未記》都看過。他從自己知道的無數個天使名字中隨意抽取一個。

/神差其為冰雪天使們吹響號角、告訴立於左側者天譴要降臨了。/

費奧多爾沒說話,隻是柔順地低頭,他猜艾蒙德忘記“拉貴爾”的其他含義,或者根本沒想起來過。

“天主的複仇者”、“招致對光世界的複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