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第147章(1 / 2)

[綜]英雄失格 浮雲素 14695 字 3個月前

() 種田山頭火歎口氣問:“怎麼樣, 找到了嗎?”誰都知道他在問什麼, 誰都無法給出準確回答。

“不,還沒有。”阪口安吾謹慎地回答。

距離幽靈船爆炸事件已過去一周, 7月29號當日,火光照耀橫濱港灣, 沒有人會忘記那恢宏的景象, 最先是白龍在天空中遨遊, 不, 說遨遊不大具體, 它隻是張開雙翼, 發出刺耳的哀鳴,當時異能特務科幾乎將對橫濱港的戒備等級調整至最高, 巨型擬幻想種異能力,誰也不知道他會對當地造成多大破壞。

好在龍未離開船就消失了,異能特務科全體都鬆口氣,認識太宰的人想:[野獸是他放出來的嗎, 是他解決的嗎?]

想的時候心中略有不滿:[發生這麼大的事,也不通知我們一聲。]

靠用心跳打摩爾斯電碼的方式,太宰治傳遞了許多信息, 開始, 當人們聽說他能控製心臟跳動頻率時,無不為太宰治的“過分傑出”而膽戰心驚,就算是年輕的天才阪口安吾都想[這還是人嗎,是怪物吧], 但在習慣之後,閒聊時也能說句“真不愧是太宰先生”“種田長官推薦的人絕對沒錯”之類的話了。

他傳遞來的信息隻有一小部分與幽靈船相關,更多是說哪些人出現在了船上,而他們拍得了什麼物品,拍賣過程當然是保密的,但千萬不要小看太宰的觀察力,異能特務科的單子上列了一長串內容,人物姓名對應物品,甚至連他**事代表買了武器設計圖都包括在內。

可惜,在28號之後,傳遞來的信息就越來越少,有也隻是含糊不清地說“船上發生械鬥”之類的,拍賣會不知道是沒有照常進行還是他沒有傳遞消息,某些人認為太宰君在消極怠工,略有些不滿。阪口安吾當時覺得不大妙,他心說:[是不是發生異常了?]隨即心裡又想:[怎麼可能,幽靈船應該運行很多年了吧,否則也不會到人儘皆知了。]

若往深裡想,說不定會發現,其實過去根本沒有留下幽靈船的記錄,但書的能力是非常強大的,說不定會讓他產生“因為是秘密所以隻能口耳相傳”,從此把事件模糊吧。

話題扯回來,不管先前對太宰治有什麼看法,無論是對他非人的敬畏也好,還是對他後期疑似消極怠工的不讚同也好,等到船爆炸時,所有參與此事的人都大腦一片空白,尤其當他們發現幸存人員沒有太宰時,就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怎麼可能?”阪口安吾是第一個不答應的,他其實沒有跟太宰交流過,隻看過他的資料與照片,然而異才光芒的閃爍不止通過麵見本人才能體現,還有其他種種方式,他看太宰曾經負責過的案件,精妙的推理、對人心的掌控(或者說是操縱吧),都讓他歎為觀止。

他老氣橫秋地說:“他那樣的鬼才,不會死在水上。”阪口安吾小小年紀,卻處理過許多機密情報,“摩爾斯電碼有消息嗎?”

“不。”翻譯的人說,“事實上,在爆炸後過幾秒,就再也沒有傳信來了。”

死亡時間就此確定。

“相關人士全部存活。”阪口安吾還在分辨,“名為津島修治的孩子,大學的前輩森鷗外……”

又有人參與對話:“正因為津島修治活下去了,他才沒有活下去吧。”

“怎麼說?”

“證人說的。”他拿起一份報告,“他被人從船上精準拋擲,由船下救援的人接住,救援的人運氣說好不好說壞不壞,單側手臂脫臼,他真是個好人啊,還把那孩子送到醫院治療。”他說,“從時間記錄上看,把孩子送走幾秒鐘後船就爆炸了,說不定是為了救人自己沒有跳下去。”

“……”

種田長官終於也說話了,他先深吸一口氣:“太宰君很愛他。”

阪口安吾不說話了,他猜到長官接下來要說的。

“父親的愛就是這樣吧,一些人在孩子麵前,再大的利益都能舍棄,在自己的生命與孩子的生命間,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孩子,太宰君是很聰明,聰明到了非人的地步,可在這方麵,他和全天下的父親都一樣。”

“那孩子怎麼辦,繼續監視嗎?”

“就目前的情報來看,監視目標津島修治天資聰穎,很有可能不輸司令官,若是從中加以引導,能夠成為下一代的總司令。”

種田山頭火卻搖頭說:“列入保護人計劃吧。”

“太宰君以前跟我說過,希望那孩子能夠健康而日常地長大。”能不能真正達成並不好說,危險吸引危險,異常吸引異常,他確實難得要求什麼,於是種田山頭火當時就答應了。

[同僚的遺誌要遵從。]

他想。

……

津島修治在醫院裡。

他坐在病床上,冷漠地看窗外的玉蘭花,他的病房被安排在一樓,往外就是供病人散步之用的小花園,除去看藍天的高層,此間是景色最好生態也最好的,但你觀他的表情,還以為孩童年紀輕輕就得了絕症,兼之也人小鬼大什麼都懂,才會如此憂鬱。

織田作之助推門進來時,就看見津島修治的半個後腦勺,他左手提了個果籃,右手卻空空如也,脫臼自己就治好了,不過這段時間還是要避免著力的。

他把果籃放在櫃子上,自己則坐在床邊陪護的椅子上,織田作之助連來了好幾天,一共遇見了三個人,一位光頭老者,一穿白大褂的醫生(他差點以為是醫院的查房醫生),醫生帶了橘色頭發的小朋友來,他猜測姓津島的孩子與他是朋友。

說是姓津島,是由於現在還沒聽過孩子完整的全名,他不願意告訴自己。

沉悶的對話開始了。

“你身體好些了嗎?”他問。

“……”

“主治醫師說你恢複得不錯。”

“……”

“外麵天氣很好,要不要我推你出去看看花。”

“……”

“頭還疼嗎,腦震蕩的感覺很糟糕。”

話乾巴巴的,就算是關心之語也被說得索然無味,織田作之助很清楚,自己就是無聊的人,以至於說出來的話都很無聊。

“你真煩。”津島說話了,卻不是什麼好話,他頭稍微偏過來一點,織田隻看見了高挺的鼻梁,對孩子來說他的五官輪廓分明,臉頰上沒有贅肉,假以時日定能成為令女性傾倒的美男,“你就沒什麼彆的事情可以做嗎?一天天一天天來這裡,我跟你的關係隻是萍水相逢,如果需要感謝費也不是沒有給你,是你不肯要。”他說,“你拿來的果籃費用已經要超過感謝費了。”

日本的水果很貴,尤其是本國水果,哪怕上門探病最多不過帶顆蜜瓜,織田真是大手筆。

他點頭,坦誠說:“嗯,沒錯,我是沒什麼事。”他說,“本來是來東京訪友的,距離約定見麵的日期已經過了幾天,卻還沒有看到人,我在這裡一連定了整月的住宿,沒見到友人就隻能無所事事地遊蕩,所以就來看你了。”

“訪友。”津島修治說,“你打他電話。”

“沒有那種聯係方式。”他說,“我們是筆友。”

“啊。”津島說,“是他不想見你了。”

“我也是這麼覺得。”明明在可疑的約定時間見到了橫濱港船隻爆炸,織田作之助還是說,“d先生是隨性的人,何況見麵本就是我單方麵的邀請,他一直不想見我,忽然拒絕了也可以理解。”

因為對話者不想開口,為了讓房間不至於寂靜無聲,織田隻能自己一個勁說:“我準備過幾天去東京大學聽課,前段時間認識了一名東大的教授,他跟我說事情處理完要回學校教書了,我想去聽聽看。”

“他說他教文學,同時負責日本文學、比較文學與文法協作,是提交了博士論文的教授,上課頗受好評。”

關於日本博士論文的小故事也是d先生告訴他的,準確說來凡是織田聽說過的有趣小事大半都來自對方,他的朋友本來就少,又找不到第二個d先生那樣博學而有幽默感的人了。

[我聽說過一則小故事,這些年倒是少見了,隻有老派的教授才會維持此習慣,博士論文本該是完成課業後提交的,然而對自己要求高的研究者卻會等到功成名就後,提筆寫篇最讓自己滿意的論文作為博士畢業論文,在此之前畢業論文是空懸的。]

他說博士的事,是與作家進行對比,作家不可能那樣,想到什麼就要寫出來,一日複一日錘煉自己的文筆,不讓自認為的壞作品麵世,就要錯過好時候了。

“提交了論文。”津島也有反應,“在學術領域上很自信吧。”

“你也聽過論文的傳統。”

“啊。”津島說,“一個話多的人喋喋不休時說過。”他喃喃說,“他太吵太吵了,就算我不想聽,也老是念叨無聊的事,到最後有部分自己鑽進耳朵裡,真煩。”

同時他也清晰地意識道:

[再也沒有人會同我念叨那些事了。]

……

織田作之助從醫院出來後心情挺沉重的,他其實也不知道為什麼沉重,各種意義上,他都是個共情能力比較低的人,說是遲鈍也可以。

情感上的失常體會在方方麵麵,就比如說是乾殺手這事吧,他其實也可以轉業的,當年一批的孩子沒有多少乾這個,大部分人直接死了,還有些因為家庭啊精神疾病的關係退出了行業。

隻要是訓練過他的老師都會給出相似的評價。

“織田你這樣,是天生要乾殺手的啊。”

“就算是我死了,你都能活下來。”

織田困惑說:“啊,是嗎,我覺得自己沒太多才能,隔壁的c君能在幾小時後熟悉槍/械構造,無論是他見過還是沒見過的,與他比起來,我是最平庸的人吧。”

“你太妄自菲薄了。”老師搖頭,“他恰恰是最容易死的。”

“為什麼?”

“他覺得自己是天才對吧。”老師輕蔑地說,“他是聰明沒錯,小聰明而已,對自己的評價過高讓他容易腦熱,接自己無法完成的任務,再加上粗心大意——”

“會很早死吧。”

老師的話真有前瞻性,畢業三年後,他從其他朋友口中聽到了c君的死訊,當年他是成績最好的人,卻死得很早。

“織田你就不一樣了。”老師說,“你很冷靜,情感波動很小,可以無時無刻處於冷靜之中,不會被腎上腺激素衝昏頭腦,做事之前多考慮考慮,不要激動,就能活挺久。”他說,“也許能夠活到功成身退。”

[那時候我怎麼回答的?]

“功成身退?”織田迷茫地說,“不,還是算了。”

“你不想攢錢回家結婚?”

“那樣的話,要找新工作對吧。”織田說,“實在是太麻煩了,如果不乾殺手的話,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真讓我選的話,應該是做一輩子殺手,最後老死在工作上吧。”

“哈。”老師說,“你真是無聊的人。”他隨即又說,“對殺手來說這點更好了。”

“為什麼。”

“心態平穩,沒有波動。”他說,“我們要像山、像草、像一塊巨石,像平靜的死水。”

“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到現在好像有點明白老師的意思了。]織田走在路上想,[我確實就是個很無聊的人,說跟草木一樣也不為過吧,唯一喜歡的食物是辣味咖喱,因為喜歡可以每天每天堅持吃,過去的愛好是寫信,寫信也不是主動的,而是機緣巧合之下收到了信,要不是d先生堅持根本不會養成習慣。]

[那為什麼,會因他的境遇,感到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