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下停靈時間一向不太長,所以宴淮和杭千雪的靈柩在晏家停靈三天,步堯、仲儀和村中幾個青年就幫著宴梨抬棺下葬。
墓碑是步堯去縣裡請人做的,立好之後,宴梨向其他人道過謝,便跪在了碑前,上香磕頭,低聲道:“願你們不負深情,永伴彼此。”
至於她,傷心是必然的,但經曆過不少事情,日子總要過下去,她想要好好活著,尋求答案隻是她人生中的插曲,不是一生所求。
李莫愁則是遠遠的靠在不遠處的樹乾上,晏家隻宴梨對她稍微有些特彆,對她父母不過尋常。見她祭拜完父母,便也直起身,抬腳準備往山下走。
步堯是個沒心沒肺的,前一刻他還在晏家夫妻墓前指天畫地要報仇雪恨,回頭就開始圍著李莫愁打轉。李莫愁一腳把他踹翻在地,但他立馬又能活蹦亂跳的爬起來惹人煩。
宴梨看著兩人你追我趕,步堯連滾帶爬卻很抗揍的樣子,若有所思道:“他以前也皮糙肉厚,但好像沒這麼結實吧?”
仲儀微微一笑,“步堯說碰到了點奇遇,我沒多問,不過也挺好的,有他在我也能放心你一些。”
宴梨就不覺得步堯是個讓人有安全感的樣子,而步堯也從來不讓她失望。幾人剛回到家裡,此人就神秘兮兮的抱著一個木箱來到她麵前,“宴梨,你看這是什麼?我專門去縣裡讓人做的。”
宴梨低頭一看,那裡麵整整齊齊碼著許多木塊兒,看上麵的花色,帶著幾分懷疑的問:“麻將?”
“是啊,怎麼樣?我跟你說,打起麻將就什麼心思都沒有了,舒緩心情一大利器。”
宴梨滿臉的無語,“你見過誰孝期玩兒這東西的?”
“你這什麼眼神,小爺還不是為了你?”此時步堯已經刮乾淨胡子,臉上誇張的控訴表情讓宴梨看的清清楚楚,“你是不是不識好歹?”
宴梨仍然不鬆口,仲儀左右看了看兩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打圓場:“這是葉子牌嗎?我好像聽說過,但是孝期玩樂確實不……”
步堯用眼神成功逼退了他後麵的話,腆著笑又問李莫愁:“仙子,你不像他們這麼古板吧?”
李莫愁瞥了一眼他,無所謂道:“嗤,誰能讓我守孝?”
她沒有拒絕,那麼其他人的意見就不那麼重要了,步堯把宴梨和仲儀按在凳子上,又殷勤的請李莫愁坐下,嘩嘩洗牌,然後興致勃勃的說,“開始吧。”
宴梨沒伸手,雙手環胸,“不會。”
“你怎麼這麼沒用呢?”
步堯對著她恨鐵不成鋼,開始教他們三人規則。但是玩了幾把,李莫愁和仲儀都學會了,宴梨還是搞不清楚規則,深覺這麼玩下去她一定是弱勢群體,便手一揮改變了玩兒法。
“碰到跟手裡的牌湊成一樣的就可以要,最先把最後一張牌湊成一對兒的人就是贏家。”
這種純靠運氣的玩法,宴梨玩兒之前十分確信自己不會一直輸,但事實卻是,她真的很衰,坐在那兒一次不贏也就算了,還專門給步堯送牌。
“哈哈……宴梨,你再這樣,嫁妝都要輸給我了!”
這個人明明說是為了她轉換心情,現在卻自嗨起來……宴梨深吸一口氣,露出一個假笑,轉頭對李莫愁掐著嗓子勸說:“莫愁姐姐,你要擦亮眼睛哦,就是這個人,說對你一見鐘情,以前可是一直以我的竹馬自居。”
步堯扔下手裡的牌,緊張的看了一眼李莫愁,反駁:“宴梨!你說話注意點兒啊……我、我那是拿你當妹妹。”
“妹妹?”宴梨嫌棄的打量步堯,揭了他的老底,“不是因為村子裡沒有彆的漂亮姑娘嗎?”
“你怎麼知……”步堯差點兒說露嘴,緊急收住,正要辯解,見李莫愁看向門的方向,他跟著看過去,仔細聽了聽,不在意道:“是仲儀他娘。”
另外兩人耳力不如他們,仲儀是聽步堯這麼說,這才知道母親來了,立即起身迎過去,剛到大門口,他娘已經踏進來。
虞繡娘看見院中的桌子以及上麵的玩物,神情一瞬間有些不虞,卻並未發作,隻對仲儀道:“剛剛書院先生托人來問你什麼時候回縣裡讀書,我告訴他會儘快。”
仲儀點頭,“先生不問,兒子也準備回去讀書了。”
虞繡娘見他心裡有數,欣慰的笑了笑,繞過兒子無視桌子上的東西,從筐裡掏出兩雙鞋,道:“阿梨,小堯,這是我這兩天給你們兩個趕出來的鞋,你們兩個先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