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時候,衛斯年彆說拿架子敲打對象了,在誤以為將她嚇唬哭了後,還得趕緊想辦法把人哄好了,不然哭的他頂不住啊。
所以,一通‘講道理’過後,衛斯年在不知不覺中就已經跟著錢寶紅的思路走了,且心甘情願、甘之如飴。
隻見他磨蹭著軍褲中縫,略顯手足無措道,“說、說什麼,真沒有的事,我是鐵血硬漢沒錯,和彆的女同誌可沒有一毛錢關係,咱不歡喜她們就歡喜你,有小妖精也是你變的!”
錢寶紅聽到他最後一本正經說的那句話差點保持不住狀態笑出聲,隻好低下頭捂臉忍著。
衛斯年看到她肩膀一抖一抖的,以為哭的更厲害了,心口立馬翻騰,隨著頻率抽抽地難受。
下一刻,他乾脆把人拉到大樹後鬆鬆環住,沉聲安撫說,“你彆聽他們亂講,我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知道嗎,好了好了,有問題咱就解決,莫哭了,你哭的我都想哭了。”
“噗……”
錢寶紅終究還是忍不住,在聽到他說自己也想哭後,腦海裡閃過那樣的畫麵,當即笑出聲來,笑趴在他懷裡。
男人心疼自責的表情一僵,大手挑起懷中之人的小下巴,看到的是一張笑顏如花的俏臉,哪有什麼預想中的傷心難過,都快笑成小花貓了。
“你裝的?”衛斯年保持著那個姿勢拉下臉問。
錢寶紅覷到他那張看不出表情的冷麵,很有危機意識地當然不會承認了。
她抹著眼角笑出的淚花示意,剛才是真的傷心枯了,看,有眼淚作證,隻是之後見他態度真誠,她又被他哄好了呢,就問他開不開心。
衛斯年:“……開心,你開心我就開心。”變相的情話一如既往。
其實他懷疑她在耍他,借以逃避剛才來自對象的思想教育,但是他沒證據。
然而不管怎麼著,這是他的姑娘啊,他除了讓著寵著還能怎麼辦。
眼瞅著男人的眸光漸漸變得灼熱莫測,錢寶紅意識到後止住笑,乾咳兩聲掙紮著將之推開一步之距。
現在可是在外麵,亂發什麼情呢,被人看到怎麼辦。
她可不想被人舉報當街耍流氓。
索性衛斯年順勢放開了她,隻是神情愈加莫測,他人也冷靜了下來,恢複了沉穩如山的軍人形象,看不出剛才如同毛頭小子一般的無措模樣。
以防他回過神學著翻舊賬,錢寶紅趁機說,“反正咱倆都有點那什麼,現在算是扯平了,這事兒到此為止,以後都彆提了啊。”
衛斯年看著她的笑臉點頭答應,並沒有多做計較,隻要她高興就行,至於暗下要怎麼清算他自有主張。
錢寶紅滿意了,認為他們現在是大哥不說二哥,雙雙放過。
總之揭過一茬,他們該按照之前的安排,接下來要去公園啦,但是剛回到大路上,一個就被另一個拉著往回走。
錢寶紅一臉茫然地被衛斯年拖進文工團大門,不清楚他這是要做什麼。
“你不是說有人亂傳流言嗎,我帶你進去走一圈。”衛斯年的打算和錢寶紅的不謀而合。
隻不過錢寶紅私以為剛才在大門口拉拉扯扯親親密密的一幕就夠讓人瞧明白的了。
但顯而易見,衛斯年覺得那力度還不夠,他們就手拉手去轉轉,叫人都看看誰和誰才是般配的一對兒。
對象是他談的,溫不溫柔、會不會過日子他自己有體會,哪裡用得著旁人說三道四。
“行叭。”錢寶紅乖巧點頭。
於是乎,接下來兩人開始了文工團半日遊,由錢寶紅同誌做向導,帶著衛斯年戰士在文工團各處逛逛看看,遇到人了就嗬嗬笑著打聲招呼,順帶正式介紹一下,默默宣示主權。
等到一圈下來,他們遇到的人沒有一百也得五十,關於錢寶紅和她對象如膠似漆甜甜蜜蜜的消息,借著眾人之口迅速傳開,徹底壓下前幾日那些殘留的流言蜚語。
衛斯年滿意了。
錢寶紅開心了。
目的達成,這對兒留下一地羨慕嫉妒恨的玻璃渣,相攜成雙地出來先到國營飯店吃飯,等飽食一頓才轉道去逛公園,看花看草看山看水,好不樂哉。
逛著逛著,錢寶紅免不得又被衛斯年拐去了部隊。
在那間已經有些熟悉的單間裡,錢寶紅如同上回那樣給他洗了身衣裳、打掃了一遍衛生,期間擠在小衛生間一起勞動時,男人突然壓過來親了一口,說是作為懲罰。
錢寶紅這才明白人家早就回過神了,他根本沒被她糊弄,隻不過是陪著她鬨罷了。
然後結果是,她初吻沒了。
“你竟然搞偷襲!”錢寶紅推開男人的大頭,捂著嘴巴憤憤不平。
衛斯年眉開眼笑,俯首下來又親了親她的手背,胸腔震動著低笑道,“這次沒偷襲。”
“臭流氓!”錢寶紅臉紅著啐他一口,身子往下一縮從那臂彎裡鑽出來,突地跑了。
下一刻,男人低沉愉悅的笑聲從小衛生間裡傳出來,好在他沒追出來。
錢寶紅開門出去,站在樓道裡拍拍臉頰,迎著穿堂風很快恢複了冷靜,然後神態自然地回去高聲提出告辭。
衛斯年從衛生間裡出來,手上還拿著打著泡沫的解放鞋,讓她等上一會兒,他馬上就刷好了,稍後帶她去吃部隊食堂。
錢寶紅很想拒絕的,但還是沒忍住吃肉的誘惑。
最後經過艱難的心理鬥爭,她矜持地點頭答應了,決定賞他個麵子。
衛斯年成功把人挽留下來,立馬動作麻利地刷完鞋子帶對象出門,免得小姑娘急起來真給跑了。
這次為了安撫對象,衛斯年特彆大方,打飯時全照她的愛好來,隻要是她想吃的就給打,有他兜底,完全不怕多。
好在錢寶紅的理智還在,又不是浪費糧食的,以兩人的口味拿夠了他們的飯菜就適當罷手。
照例,錢寶紅先用完了自己的那份‘貓食’,然後看衛斯年大快朵頤、風卷殘雲。
等待的空檔,她突然想起一件事,瞅瞅正在吃飯的男人猶豫著要不要問,之前才說過要揭過那一茬,現在她問起和那事相關的,不是竟等著讓對方翻起舊賬嘛。
萬一他又要再親她腫麼辦。
衛斯年快速解決著桌上剩下的飯菜,餘光瞥了瞥對象遲疑躊躇的神情,並沒有說什麼,隻是加快了咀嚼的速度。
等到全部用光,男人一抹嘴巴,朝自家姑娘挑眉努努下巴,表示有話就講。
錢寶紅搓搓手,掩著嘴悄聲問,“那個馬建軍,你知道他後來怎麼樣了嗎?”
衛斯年左右望了望,和錢寶紅一樣將上半身傾斜過來,兩人頭對頭低聲交談。
而後錢寶紅從他口裡得知,馬建軍在革命委裡走一遭,經人特意照顧之下,他以往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破事全被查出來了,且審訊中不小心被打斷了命根子,最後定罪撤職下獄一係列操作下去,就等哪天良辰吉日秘密處決。
錢寶紅驚呼,“這麼快?”要是這樣,文工團裡那些受害的姑娘一早舉報不就行了。
她看看麵前的男人,知道關鍵是有他在,不然那封舉報信沒等傳上去就被馬建軍的人攔截了。
衛斯年點頭,馬建軍那事情節嚴重,一旦傳開了,影響太過惡劣。
抹黑組織形象的人,組織上決不輕饒。
“他老婆家裡不是很有背景嗎,沒給你造成麻煩吧?”錢寶紅還記得馬建軍是怎麼仗著嶽家勢力狐假虎威的,不由擔心地追問。
衛斯年舒展了眉眼,伸手碰了碰她放在桌上的食指尖,隻道沒什麼,那些人不足為慮,對方忙著撇清關係都來不及,怎麼可能還不長眼地惹到他身上,再說他們根本不知道那事背後有他的手筆。
對此,錢寶紅伸出大拇指,表示你牛。
“你今天好像很活潑啊。”男人得到讚揚,眼神流轉著忽而感歎道。
錢寶紅神色一怔,下意識回想今天的行為舉動,發現還真是這樣,的確如他說的‘活潑’一些,情緒起伏也劇烈一點,搞得他們真跟談對象的情侶一樣。
打情罵俏,嬉笑怒罵……
回憶了一番,錢寶紅忍不住臉紅,那還是平時冷靜淡然的自己嗎,怎麼感覺跟個陷入熱戀的小姑娘似的,這不科學啊。
意識到自己的不對勁,接下來她也沒心思多呆了,很快告辭回去。
等到她懊惱反省了一路回到文工團後,當晚她家親戚來訪,錢寶紅方才知道原因所在。
這該死的大姨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