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捉蟲)(1 / 2)

西愛拎著水壺走一圈,也算是累了,自己躺在床上睡。

屋子裡麵爐火暖暖的,她背貼著炕,好像是渾身的褶子都被熨鬥燙平了,她自己輕輕的把玩著那個機器人,最後爬起來,鄭重其事的放在箱子裡麵去了。

對了,她有一個百寶箱,大概是跟杜十娘一般的那麼大,剔紅海棠花兒經煙雨的,裡麵放著各色的種子,還有她的私房錢,狗狗碎碎的,但是也頗為可觀。

這會兒把機器人放進去,慢慢的合起來,放在枕頭跟前,才算是放心了。

一夜酣眠。

隻有外麵燈火通明,徹夜不休的挖地道,煤油燈亮到後半宿,張平才回屋子。

第二日一早,自行車鈴聲從院外傳來,“來信了——”

宋慧萍趕緊出去,但凡是送信兒的,總是一輛二八的自行車,橫梁上帶著挎包,裡麵是滿滿的信件,從早到晚的。

“您今兒來的早啊?”

“趕巧兒了,先給您家裡來送,知道您家裡的信都是急信。”

郵差笑了笑,對著張德順點點頭,“大爺,您這腿好點了嗎?”

張德順坐在輪椅上,笑著回應,“好多了,多虧了你介紹的人,去看了給針灸,夜裡就不疼了。”

他的腿傷的嚴重,到了這樣的天氣裡,冷了熱了的,都難過,白天裡倒是好說,就是這夜裡,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格外的熬人。

閒來無事總愛跟郵差聊幾句,一來二去的便熟悉了。

郵差是忙著當差的,腳踩著腳踏上,轉眼就走了,隻有一路清脆的鈴聲。

西愛自己躺平了,迷迷瞪瞪的,先用腳蹭了蹭被子,伸直了又蜷縮起來,蜷縮起來再伸直,如此幾次,才有心思睜開眼睛。

自己擁著被子坐起來,王紅葉便掀開簾子進來了,“醒過來了,一會兒穿衣服。”

拿著西愛的棉襖褲子在爐子上麵烤著,她冬日裡給孩子穿衣服,總是烤一下,這樣子穿在身上的時候,又服帖又暖和。

再不用冷衣服貼在身上,凍得一激靈的樣子。

“趕緊穿上了,爺爺等著你去讀信呢,你爸爸來信兒了。”

張西愛抿著唇,隻點點頭,隨意的用毛巾擦了下臉,然後閉著眼睛,王紅葉就給她抹上香香。

臉蛋白裡透紅的,這些日子傷了胳膊,吃的湯水也多,格外的氣色好,王紅葉牽著她,愛不釋手的,就一直攥在掌心裡麵。

張德順看人進來,才拆開,看完,無非就是話家常的,其餘的信息,人在哪裡,工作進行到哪一步了,一概全無。

看了等於是白看的。

歎口氣,看著那一摞子糧票,遞給王紅葉,“給西愛補零嘴兒吃。”

西愛趕緊應一聲,“不必了,買肉吃了吧,零嘴兒吃了不愛吃飯。”

生怕這錢真給買成零嘴兒了,她不饞零嘴,她就缺肉吃。

張德順眼皮子不動,你爸爸的錢,你愛怎麼花就怎麼花。

張建國這死人,你說去哪裡了呢?

他跑新疆那邊去了,去那邊勘測。

1955年1月20日,中蘇簽訂《關於在中華人民共和國進行放射性元素的尋找、鑒定和地質勘查工作的議定書》,張建國便徹底隱身了。

同年2月25日,國家成立了三O九隊,絕對保密。

受中央直接管控。

張建國自己拿著回信後麵還有西愛的幾張作業紙,他看了一眼那字兒,自己就笑了,狗爬的都比這個好看。

用的全是問候語,無非就是好好吃飯,注意安全。

他自己裹著皮子襖子,然後背著儀器就進山了,他們現在是在全國範圍內尋找鈾礦,丈量每一寸土地,尋找每一個山脈,去就是深山老林裡麵。

從北向南,不知道走過了多少山川河流了。

不知道找到什麼時候,幾隊人分開,沿著各自的路線走,搭伴兒的再也忍不住了,看著巍峨山脈,看著皚皚雪山,“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家,我來的時候,我家裡兄姐都沒結婚呢。”

現如今,他自己都到了娶媳婦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