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信念(1 / 2)

“前麵路堵了, 也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大人物,這麼大的場麵呢。”司機開著車,送人去火車站, 瞧著巷子口那裡人擠在一起,還有白色的孝衣穿在身上。

緩緩降落下車窗來,高長明看了一眼,車子緩緩的從人群中穿過,就像是一個電影被拉長的序幕一般的, 留白那麼多。

看著西愛拿著搬磚, 對著那人的後腦袋就去了, 看著她坐在那裡,威武的跟個哪吒一樣的。

高長明笑了笑,一直到再也看不到人影子。

司機從鏡子裡麵看一眼, 覺得很難得, 他在家裡做事這麼多年了,基本上沒看見家裡這一位公子哥笑過, 絕大多數時候是沒有表情的,少有的時候是發狠的。

司機也笑了笑,當司機的嘴都貧,又不是給領導開車的,這是家裡的司機, 想問一句笑什麼呢, 但是話還沒出口, 就看見高長明笑都沒有了。

就好像是, 看花眼了。

便再不肯提起來這個事情。

高長明上車,火車開動,一路北上。

梅如入土, 一切歸零,院子裡又是當初的時光。

隻不過是,再也沒有人,穿著那一身紅色風衣,然後跨過門檻,穿過那玉堂春色的影壁,然後眼巴巴的看著院子,看著院子裡那個孩子了。

伸伸站在車站的門口,西愛看著他,“走吧。”

“我不想走。”

“為什麼不想走?”

“我想一直跟你在一起。”

想一直在一起,也僅僅是想想。

伸伸用力的眨眨眼,“西愛我走了,你好好吃飯,好好休息,彆熬夜了。”

你說的,我一個字也不會聽,因為我身邊沒有人,西愛突然覺得,以後的日子,會很難熬,以後身邊的人,也會越來越少。

她本來就不是一個樂觀的孩子,也不是一個正常的孩子,她其實需要很多很多的愛,很多很多的陪伴,才可以覺得跟彆人一樣好。

所以她心裡那麼執著的追求愛情,追求親情。

所以,她一瞬間就覺得很難支撐,“劉伸伸,我等你兩年,兩年你要是不能在我身邊,我就去找彆人了。”

伸伸看著她,是認真的樣子,還嘴,“三年,三年的時間吧。”

“行。”

火車一路向西而去。

晚上夜闌如水,家裡多了張建國吃飯,以往他都是在醫院吃的,多了一個人,卻好像是少了多少熱鬨一樣的。

虎子瞧瞧這個,瞧瞧那個,說了一句,“北海公園的菊花開了,今年有一株綠牡丹,說是從哪裡搬來的,人家養了二十年了,開起來幾十朵,樹一樣的呢。”

說是哪個大學教授的,人酷愛菊花,當寶貝一樣養了二十年,這不是被打成修正主義了,花兒原本要砸了的,隻不過有人瞧著怪可惜,便勸著給放到北海公園裡麵去了。

原本是想說個話兒頭,他平日裡本不吭聲的,哪知道張建國聽了,突然摘下來眼鏡,慌裡慌張的去擦眼淚。

他又哭了。

梅如走了以後,家裡人才知道,張建國原來是個這麼愛哭的男人,愛哭到-不像是個男人的樣子。

他自己覺得敗興,便不肯在屋子裡麵,匆匆出去,“你們吃著,我出去走走散散,一會兒就好了。”

他想找個人說說話兒,環顧四周,家家戶戶窗戶裡麵白熾燈,暖黃光暈萬家燈火,闔家吃飯的時候,誰人肯聽這落魄事兒呢。

世上三五傷心事,總是不必對人講。

虎子自覺做錯事兒了,便滿臉的紅,又是愧疚又是難堪。

王紅葉低聲說他,“吃飯就吃飯,吃飯堵不住嘴了是不是?”

宋慧萍歎氣,“說虎子做什麼,不過是大人的事兒,他小孩子原本是好心,吃飯吧。”

梅如要走,早晚的事兒,說實話,家裡有病人,耗著這麼長時間了,大家都熬著。

晚上躺在那裡,就想著也許是明天,也許是後天的事兒了,你就等著等著,等著那麼一天。

西愛輕輕的放下筷子,神色如常,說了一句,“今兒飯菜不可口,說了這粉條做的時候得提前泡開,彆放水裡直接煮,這菜誰做的啊,我得批評下。”

一本正經的,王紅葉做的菜啊,她得認錯,“我做的啊,我這不是怕時間來不及餓了,又想著你愛吃這一口,就著急忙慌沒來得及泡,下次,趕明兒我重新做。”

她就是恨不得現在就起來重新做一頓去,可是尋思著做了西愛也不吃,這孩子最近飯量小的很。

態度良好,西愛就收了收自己尖酸刻薄的小下巴,嗓子眼裡輕輕嗯一聲,“意見而已,您隨意。”

“是是是,意見意見,我虛心接受。”

“那你們吃著,我休息了。”

說完,人施施然的出去了。

虎子瞧著,覺得這才是張西愛,他西愛一姐,多早晚還是跟以前一樣,那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