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生氣了(1 / 2)

六十年代黑天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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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 錯過就是錯過了,其實真正到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並沒有那麼難過, 也並沒有覺得再也不會有未來了。

很多感情,熱烈的時候就跟高老先生說的一樣, 過於熱烈了, 那麼就會後勁不足, 感情是需要克製的。

哪怕是最好的狀態下最好的一段關係,依然需要克製自己,要感情不要那麼的放任自流。

愛的山崩地裂的,朝夕相處的, 日思夜想的那些, 都要克製一下, 整理沉澱一下自己的感情,不經過沉澱, 哪裡來的累積呢,難道就像是洪流一樣,水過地皮濕嗎?

西愛抿著唇, 還是忍不住哭,就靠著牆,站在原來高長明站的地方。

虎子靜悄悄的站在那裡看著她, “西愛姐, 你又哭了?”

王紅葉打發他出來看看的, 正好看西愛哭, 以為是又傷心了。

西愛擦擦臉,“嗯,沒有, 回去吧,明兒早起。”

明兒早起,送著梅如走。

伸伸還在忙著,自己累得已經不行了,看著西愛坐在那裡,便去給她捏幾下肩膀,“還可以嗎?”

“嗯。”

“那我給你再捏一捏。”

“手可以重一點。”

“好。”

說什麼基本上都會答應的,越是這樣才顯得越是難得。

西愛從鏡子裡麵看著伸伸,人很疲倦,疲倦極了,明天梅如走,伸伸馬上就回去。

她伸手,繞過肩膀去拉著伸伸的手,“你知道我遇見誰了嗎?”

“你剛才出去遇見人了?”伸伸若有所思的問一句,他覺得她情緒不對勁。

“是,遇見了,高長明。”

“啊,”伸伸頓住了,沒想到是高長明,試探問一句,“是不是知道你媽媽去世了,所以過來看一下。”

“是,”西愛霍然轉過臉去,對著他,眼睛就那樣看著他,裡麵有太多的東西了,“你怎麼想的呢?”

你怎麼想的呢,覺得我應該如何做呢?

伸伸本來看著她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看著她的眼睛,瞪大的時候那麼的有神,然後不自覺的視線下移,這是他思考要說什麼話。

拉著西愛的手,“你還想跟他在一起嗎?”

“你覺得呢?”

“你們不合適的,他不是當兵去了,以後也不會回來的,大概都是一輩子當兵了。你要是跟他在一起,會很累,很辛苦,我不想你很累。”

“所以,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做呢?”

她雖然問,但是心裡有決定,但是對於劉伸伸,她喜歡這樣子問他。

伸伸就歎口氣,“我心裡肯定是願意跟你在一起的,我們在一起很好,我們性格是很互補的,而且以後你也不用那麼辛苦那麼累。”

說話就很樸實,樸實的人,有時候說的話往往是最打動人的。

能讓人記住一輩子的。

等西愛睡了,伸伸才出來,站在院子裡,背著手,看著院子裡斑駁的樹影,在牆上晃動著搖曳著,隻覺得內心坦然。

他喜歡高長明來找西愛嗎?

當然不喜歡。

他從來不提起高長明,也不提起西愛之前的感情,因為覺得都過去了,沒有意義了。

他想法其實很簡單,就是想以後好好地,過好一點的生活,然後讓西愛也很好。

你平時是看不出來他的這些想法的,有的人話少,少到不能展現自己,就會沒有存在感,劉伸伸就是這樣的人。

第二天早上,最後一場追悼會,禮堂那邊花圈一層一層的,車子在外麵很多,單位那邊同事,還有領導代表都過來了。

有人念一段很長很長的悼詞,西愛捧著梅如生前的稿子,梅如患病期間,後期記憶力慢慢恢複,她記錄下來很多科研數據還有內容。

西愛移交給單位,這些都是要封存起來的,等合適的時候解密,是能放到博物館裡麵的那種曆史資料。

張建國站在一邊,就像是麻木了一樣的,梅如活著的時候,他日日奔波不覺得辛苦,可是梅如走了,一下子他就覺得很累很累,像是過了幾輩子一樣的那麼累。

前前後後的事兒,張平在跑,他便隻守著梅如,應酬也少見。

追悼會結束的時候,西愛回頭,最後再看一眼靈堂,覺得人這一輩子,其實也有些意思的。

有的人活著,沒意思的很。

有的人活著,像是曆劫一樣的。

可是有的人活著,人家是真的活著,一輩子為自己活著,為夢想活著。

真值得。

她送著梅如走,入土為安,伸伸陪在一邊,後麵依次是張建國,張平,梅如沒有娘家人,京張在旁邊攙扶著王紅葉。

街上熱鬨起來,喪事似乎是每日裡都有的,人們害怕死亡,卻又習以為常。

“站住——”

西愛被人喝住,打頭的戴著紅袖章,十四五歲的樣子,帽子戴的歪斜了一點,帽簷遮住了臉,看得出來高高抬著的下巴,還有那渾身耀武揚威的氣勢。

身後跟著幾個紅袖章,都是一般大的年紀,一樣的年輕的麵貌,一樣沒有完成的學業,跟當年高長明一樣,吊兒郎當的混日子,今兒你當家,明兒我當家,輪流做主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