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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蛋就跟油裡麵炸過的一樣, 金燦燦的,西愛一口一個,吃的乾乾淨淨的, 她其實蠻喜歡吃雞蛋的,各種各樣的雞蛋, 隻要是熱的, 都喜歡。

“好了, 彆喝水,你躺著,等著看看咳嗽不咳嗽。”

西愛就躺著在那裡, 看著外麵, 虎子一會兒進來,“今天你歇著吧,我知道怎麼弄。”

這得收拾收拾雨後, 這一批玉米看看不行的話, 得補救一下,西愛最大的缺陷就是她沒有不露天的試驗田,她做的基本上是前期室內育苗,後期的時候就是完全室外了。

虎子想了想,“其實姐,我聽說有大棚可以用, 以前咱們在北京的時候, 不是吃洞子菜呢, 就是溫室裡麵的, 我覺得我們也可以試試的。”

洞子菜呢,就是冬天溫室裡麵的菜,趕著年節的時候賣的貴得很。

早先的時候, 不僅僅是菜,就是那花,您想著大年初一開,它到時候要是不開,時節晚了,也可以給人家送過去,有專門做這個的,給您照顧的妥妥的,保管正月初一的時候盛開著送到跟前兒。

先前呢,伺候花兒草兒的本事,這樣的能人,真是不少啊。

西愛就耷拉著眼皮,“我們今年給放到溫室裡麵去了,花了大價錢,花了大心思,那我就想著,這要是咱們東北這一片的老農民家裡不曉得有沒有這個錢呢?”

說完,眼神飛起來,看了虎子一眼,不切實際,你做大棚,你是種玉米的,成本就在那裡,你話那麼多錢,彆人能花那麼多錢嗎?

她要做的,就是一個鐵將軍,風吹雨打都能保證產量的鐵將軍,什麼時候了,那玉米一個個沉甸甸的,上麵沒有缺門牙的,頭子那裡沒有被蟲子吃的,根係那裡能抗風雨的,那就是好玉米。

“你記住了,我們就想著種好一顆玉米,那就行了。”

不用量產,隻要有一顆玉米是好的,那一顆玉米就是好種子,後麵給選種做好雜交,那麼所有的玉米就都是好的。

產量提升起來,快得很。

虎子就是覺得今年白費勁了。

也覺得西愛在這方麵投入的少了,畢竟是結婚了,去地裡的時間也少了,經常是跟伸伸在家,或者是一起玩兒,精力也是有限的。

看著伸伸不在,就說了,“姐,你在我眼裡不一樣。”

“嗯,不用你說,我知道我很女的結婚了相夫教子的,我覺得不對。”

西愛扯了扯嘴角,她最近投稿的也少了,實驗也做的少了,確實是沒精力,人也懶了,“我知道,你去吧。”

“那什麼,我走了,姐你好好休息。”

虎子現在是乾勁十足的,所以他怕,怕什麼呢?

怕西愛戀愛腦子,到最後自己相夫教子去了,那得多浪費啊,有時候男孩子跟女孩子想的不一樣。

絕大多數時候,男的心裡麵想的都是事業,想的是怎麼更進一步,更好的發展。

女的就不一樣了,情緒化的時候多,容易受到影響,自己而且更具有犧牲意識,往往就是逃不過一個宿命,在發展的時候選擇過著居家的小女人的幸福生活。

雖然很幸福,雖然也很好,但是未免有點對不起自己了,做人呢,最重要的是要對得起自己。

西愛嘴上不說,但是也會檢討自己。

她自己翻個身,覺得剛結婚,精力側重一點是正常的,誰沒有享受生活,享受戀愛的時候呢,要你個毛孩子來教我做事,能的不輕了。

悠悠然的,她自己有數的很,玩的時候就是玩,輕鬆的時候就是輕鬆,要奮鬥的時候自然就奮鬥起來了,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

她這病到最後,就連自己都沒想到,竟然成了肺炎。

田葉葉去醫院看她的時候,就看她頗為憂鬱的躺在那裡,拉著田葉葉的手,“大姐,大概老天爺總是極為公平的,人呢,有什麼了,也會失去什麼。”

田葉葉覺得很對,太聰明了,人家不是說了,太通透的人呢,老天爺是要帶走的,人間不留。

“包餃子吃不吃?”

“什麼餡兒的?”

“酸菜肉的。”

“我不吃。”

詫異的看她一眼,“那你想吃什麼?”

“白菜肉的。”

田葉葉頓了頓,你說多麼大的人了,她起來,回家去了,包白菜餡兒的了。

伸伸跟在後麵就不好意思,“大姐,她脾氣就那樣,這回生病了,有脾氣。”

“我知道,我還不知道她嗎?沒事兒,你在這裡陪著她,有事情你也擔待。”

彼此之間都覺得很抱歉,你拿著她沒有辦法的,你要是說她,這會兒生病呢,還全是理由,“劉伸伸,你說我一年到頭來,能吃幾次餃子啊,我這都病成這樣了,吃也吃不上,喝也喝不上,人都快沒了,我要吃個想吃的,不過分。”

“你就全是理由,那酸菜的跟白菜的不差不多,你怎麼就不能吃了,就挑刺兒。”

“那能一樣嗎?都一樣的話為什麼名字不一樣呢,你這話說的。”

躺在那裡,雖然人沒有精神,但是話兒嘚吧嘚吧的,那敏捷的思維,一點也看不出來是生病的。

有的人,並不能因為生病變傻,反而變得更敏感了,因為她躺在那裡沒事兒啊,她閒的難受,當然想著怎麼折磨人了。

田葉葉回家你說說,給買了一顆大白菜,挺大個的,抱著上樓去,在樓道裡麵,剁餡兒呢。

婆婆就看見了,“怎麼了這是?”

“嗯,沒事兒,我捏點餃子。”

“不是剛包了,怎麼要捏餃子呢,那些不夠吃的啊?”

“不是,西愛說是吃白菜餡兒的。”

婆婆那臉,就呱嗒到地上去了,你說是還小還是怎麼著呢,酸菜的不吃還得吃白菜的是不是?

抱著衣服就走了,洗衣服去了,跟人家就說了,“什麼天仙一樣的,三天兩頭就生病,還不是吃個藥就能好的,動不動就進醫院,要我說,就是打小養的嬌氣了,進醫院習慣了,在鄉下摔打幾年,什麼病都好了。”

她就討厭鬨病,覺得西愛就是鬨病的,覺得生病是好事是不是呢?

人家熬一熬就過去了,感冒發燒都不是事情,結果到她那裡,回回都得去醫院,嘩啦啦的都是錢啊,住院跟買東西一樣方便。

田葉葉就隔著那麼遠,菜刀一頓,就聽清楚了。

端著餡兒就進屋子了。

你說人生病了,就愛吃個白菜餡兒的餃子,怎麼到她那裡就跟不配活著一樣的,合著全天下的女的,跟自己婆婆一樣就是好的了。

西愛要不也說是命不行,不夠硬,那麼大的個子,說倒下來就倒下來了,晚上退燒了,吃了餃子,也蠻喜歡吃的,田葉葉也放心了。

自己就回家了,伸伸在那裡還陪著掛水呢。

西愛卡巴著眼看著伸伸,笑了笑,“我覺得我快好了。”

“我今天一定能好。”

“嗯,是,你肯定會好,今晚掛完水我們就好了。”

“好了我想吃肉,出去吃點肉,家裡肉沒有味道。”

“哪一家啊?”

“就是那一家朝鮮族的烤肉。”

“行。”伸伸低著頭坐在那裡,抬手就把她頭發,都歸攏到一邊去了,然後就摸著她的額頭,覺得不熱了,退燒了。

他就坐在那裡,拉著西愛的手,看著點滴瓶子,出神一樣的,然後一會兒,抬起來她的手,親了親,然後再放下來。

上麵好幾塊淤青,一片連起來的,“還疼不疼?”

其實不碰就不疼,紮針留下來的淤青而已,西愛說,“還是很疼。”

伸伸就一直拉著那手。

西愛有點累,但是她還是想說話,她說很多,什麼事情都說,“你說我們未來能攢下來多少錢啊,你想要多少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