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乘衣(1 / 2)

我老婆天下第一 臨州 6156 字 9個月前

張鋆麵上直白流露出的占便宜後的喜悅,讓聞遙覺得這位張大人有點意思。

看張鋆的樣子應該是個文臣。天水朝慣例,文臣最好清名。背地裡怎麼樣不知道,表麵上各個淡泊身外之物,恨不得把俗世錢財扔的遠遠的,生怕玷汙自己的雅正文氣。

“張鋆出身微寒,朝中諸人皆以字畫花草為雅趣,唯他喜置房產良田。”趙玄序抬眼掃過聞遙對張鋆饒有興趣的表情,心下微凝,不留痕跡補充一句:“不過他憑秋闈狀元身份入官場,入朝以來不仰仗馮王兩黨步步高升。心機城府深沉,絕非性情中人。”

“狀元?大才子啊。”聞遙壓根沒注意趙玄序的心思:“他來給你通風報信,你們合作了?”

“即使不入馮王兩黨,他也總要找個依憑。”趙玄序柔聲道:“我於皇位爭奪無乾係,入我麾下,做個純臣,可以明哲保身。”

聞遙這兩天惡補天水朝中情況,漸漸得心應手。她聽完這話,旋即領會其中微妙:“哦,你從南詔回來時手上雖然有兵,但沒有文臣世家向你靠攏。他與你關係密切,也算為你在讀書人那邊打開口子。”

“是。”趙玄序眉眼俱是笑意:“阿遙好聰明。”

“嗐。”聞遙還沒習慣趙玄序動不動誇人的性格。

這人就是太客氣,念舊情。

聞遙看著趙玄序,內心感慨不已。

好人呐,就為在南詔相處的幾個月,對她又是高工資又是高待遇。

本來她來汴梁完全就是為了還燕蒼的救命恩情,可現在趙玄序誠懇待她,投桃報李,她也不能止於還燕蒼人情。

而且仔細一想,趙玄序不過剛過及冠,她兩輩子年紀加起來都能把他生出來了。四舍五入,她就是趙玄序的長輩。自己又不打算在這個年代結婚生子,說不定,趙玄序就是與自己關係最為密切的後輩。

這麼想著,聞遙三年一過立即走人的打算變了,瞧著趙玄序的眼神變得慈愛起來。

好好好,好大侄,彆害怕,姨姨一定儘力保你平安渡過皇位迭代,回南詔安安心心當個富貴王爺。

阿遙突然很專注直白地看著自己。

趙玄序立即意識到這一點。

他忍了一會,沒忍住,心跳變重,放在膝蓋上的手蜷曲起來,微微打著抖。不過他不舍得出聲打破此刻兩人獨處時美好的安靜,隻垂下眼,如玉麵頰染上薄紅,把滿足的歎息堙滅在唇齒間。

阿遙,阿遙,他的阿遙。

兩人相隔不過咫尺,心思各異,且對彼此的想法皆是一無所知。

又過一日,樓乘衣給的時間到了。趙玄序下朝回來,聞遙給他打了招呼就準備去瓊玉樓。趙玄序沒有問她去哪裡,也沒有問她去見什麼人,隻問身上銀子夠不夠、今晚會不會在外留宿,確定聞遙回來睡覺後,又細細叮囑聞遙注意安全。

“放心放心,天下能打過我的真的不多。”聞遙拍拍趙玄序的肩,看他麵上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神色以及有些不自然的僵硬動作後,貼心地收回手,在心裡誇一番大侄子靦腆貼心,隨後就匆匆趕往瓊玉樓。

汴梁有二樓天下聞名,一是樊樓,二是瓊玉樓。

前者稱天下酒樓之首,山珍海味龍肝鳳髓,隻要能出得起銀子,什麼都能端上桌。後者多點綺思,千燈亮起滿樓紅袖招,絲竹不絕,杯酒千金。

對於聞遙而言,前者是飯店,楚玉堂開的;後者是不良之地,樓乘衣的產業。

她出王府摘下麵具,來到汴河五方橋下。一艘艘烏篷船擠擠挨挨停在這處碼頭,聞遙普一現身,岸邊一艘不起眼小船上便傳來一聲清脆動人的呼喊:“姑娘,這邊來!”

聞遙循聲望過去,見那日穿著夜行衣給她送風月釀的姑娘帶著麵紗,立於船頭笑吟吟朝她揮手。周邊有人注意到這處動靜,朝此看過來,聞遙不願惹人注意,沒耽誤時間徑直踏上船。

兩人進船艙坐下,船夫一撐長杆,小舟便搖搖晃晃動起來,順著汴河向跨河而建的瓊玉樓而去。

姑娘摘下麵紗,眉眼穠醴,滿目笑意,手腕間的梅花印記灼灼動人:“姑娘可算來了。”

聞遙:“抱歉,讓你等久了。”

“奴家等的不久,隻不過主子著急見姑娘,不停派人催呢。”她給聞遙倒了茶,輕聲道:“您叫奴家凝兒便好。”

聞遙接過茶,叫了一聲凝兒道過謝,隨即便轉頭看著窗戶外搖搖晃晃的河景。

她們乘坐的船漸漸與一旁的商船分離,彙入更加華麗奢侈的遊船隊伍。慢慢的,數不清的精致河燈漂浮在兩岸花街豔影之中,上麵彩繪栩栩如生,流光溢彩。

聞遙看了會,突然探出窗,撈起一隻河燈仔細打量。隨即她驚訝地發現這河燈上的畫竟混雜金粉,無怪色彩如此奪目。

“今日是瓊玉樓雲宴,自然排場大一些,熱鬨一些。”凝兒瑰麗的容顏與這繁華奢靡的夜景相得益彰。她見聞遙拿著河燈,還以為聞遙喜歡這類小東西,便也探出船去,解下腰間係著的雪白長鞭,手腕一轉直直圈了周圍一大片河燈過來。

水波湧動,燈光交織金光聚攏在身側,就像天上星河落入人間。

哄小孩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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