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擂缽街大部分的人還在睡夢中的時候,極樂教內部已經提前熱鬨起來。
嘴平琴葉和織田作之助負責早餐,童磨和中原中也負責將小嬰兒喂飽。很快,奶香味被熱水激發出來,空氣中回蕩著奶瓶搖晃時的水聲。
生物鐘跟著食欲走的伊之助正努力揮動著肉乎乎的手臂,睜著圓溜溜的綠眼睛尋找瓶瓶奶的蹤跡。捕捉到開飯動靜的伊之助明顯興奮起來,咿咿呀呀地催促著,口水很快就浸濕了小半個嬰兒圍兜。
喂奶,拍嗝,清洗,換尿片,哄睡著,這一係列操作全部完成後,太陽已經高高掛上了牆頭。
吃完了遲來的早餐,童磨和中原中也揣著小金庫走出了擂缽街。
因為大部分時間都生活在內部,周圍的變化一時半會似乎還不太明顯,可等童磨和中原中也在擂缽街的邊緣回頭看去,他們發現擂缽街各地都隱隱有了一抹綠色——
深淺不一的綠悄然裝點了擂缽街的角落,讓原本看起來異常沉悶的凹陷空間有了陽光留下的痕跡,就連空氣也變得比以往更清新。
越往中心地帶靠近,綠色便越濃鬱。如果是大片的連綿不斷的翠綠,毫無疑問,那就是極樂教的地盤。
迎著填海地對麵吹來的晨風,中原中也臉上的表情也跟著柔和下來。
受到中原中也好心情的影響,即使被不少自以為隱蔽的視線打量著,童磨也沒有多加理會——她的注意力已經飛回了中華街。
“裕子奶奶,我們回來啦!”剛走進裕子奶奶開在街邊的店鋪,中原中也忍不住揚起燦爛的笑臉。
正在低頭整理看書的老人動作一愣,看清門口站著的兩個孩子後快步走了過去,就連老花鏡也忘了摘,直接捧著童磨和中原中也的臉用力地親了幾口。
“怎麼這麼久才回來一趟?想死奶奶了!”老人捧著孩子們臉仔仔細細地端詳,從臉頰捏到手指頭尖,一臉思念至極又無比心疼的表情,“怎麼瘦了?”
不管離家的距離,也不管生活境況,裕子奶奶總覺得兩個孩子長得不夠結實,就像沒人照料日漸枯黃的小白菜。
中原中也被老人親成了一顆紅番茄,除了剛進門的那句問候之外,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現在輪到童磨負責安撫:“裕子奶奶,我們也很想你呀。之前人多眼雜,擔心有人跟到中華街找你的麻煩,我們才一直沒有回來看你。”
感受到小少女香香軟軟的擁抱,裕子奶奶又親了親她的眉心:“真是兩個小笨蛋。”
至於哪裡笨,老人卻根本沒細說,讓這句話更像是親昵與憐愛的體現。
心心念念的兩個孩子突然回來了,裕子奶奶顧不上繼續開店,直接把他們帶去後院,一人塞了一大碗葡萄,看著他們鼓著腮幫子吃著水果,笑得雙眼都眯了起來。
童磨和中原中也把這段時間的經曆挑揀著說了一些,還著重描述了引導其他人開發家庭菜園的過程。在聽到童磨把兩個販賣人口的組織全部交給警局,還趁機換來一筆不菲的賞金後,裕子奶奶終於舒了一口氣,用“崽,你終於出息了”的欣慰眼神看著兩個孩子。
不管是哪個國家,人口販賣和器官走.私都是極其惡劣的行為,隻不過因為橫濱的官方威懾力太小,這些產業一直都很猖獗。
“中華街的孩子們隻被允許在街區內活動,隻要看到單獨遊蕩的小孩子,街邊的店主也會幫忙把人叫回來。”
裕子奶奶歎息一聲:“這都是一點點積攢出來的教訓。你們能夠幫忙找到幾個中轉點,也算是救了許許多多的家庭,這是一件好事。”
聽到裕子奶奶的認可與讚揚,童磨忍不住彎了彎唇角。她發現與官方許諾的獎勵金相比,老人的話語讓她更有成就感。
“先不提這個了,”裕子奶奶話鋒一轉,“琴葉和伊之助還好嗎?他們在生活上有沒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
看到裕子奶奶提及琴葉母子時的殷切,童磨居然有一點點的危機感,仿佛自己的地位有可能被白白胖胖的伊之助迅速趕超。
“琴葉開始學習認字了,而且她對縫紉也很感興趣,”童磨乖巧應答,“伊之助最近長得越來越快,抱久了還容易感覺手酸。”
童磨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充其量也隻是個半大的孩子,偏偏還要用老成的語氣描述另一個隻知道吃和睡的小嬰兒,場麵越看越滑稽。
裕子奶奶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就連中原中也都把頭偏開,努力忍笑。
童磨不會對裕子奶奶表達什麼不滿,但會毫不猶豫地用手肘撞向並排坐著的中原中也,直到小少年用異能力維持平衡才終於收回手。
中原中也算是被童磨欺負慣了,而且他因為偷笑被抓包還有些心虛,隻是不輕不重地哼了一聲,不想與童磨多加計較。
對裕子奶奶來說,能夠悠閒地看著兩個孩子在自己麵前不斷打鬨,這就是最美好的風景。
童磨和中原中也在裕子奶奶家待到了下午,臨出門前,老人拉過童磨的手,小聲提醒道:“我聽一些鄰居說,最近有一個邋遢的男人在附近尋找琴葉的蹤跡,我估計那個家夥就是家暴琴葉的混蛋。他要是找到了擂缽街那邊,你記得幫忙把人打發走,讓他以後不要再打擾琴葉和她的孩子。”
現在的琴葉母子算是開始了新的生活,更不可能有被再次拉入漩渦的道理。有一些事情,讓童磨出手更容易斬草除根,而嘴平琴葉那個毫無法律效益的“丈夫”,無疑是需要被掃地出門的有害垃圾。
裕子奶奶相信,童磨有能力處理好這一切。
童磨從懷裡取出一枚琴葉縫製的禦守,把它放進了裕子奶奶的掌心:“我會處理好的,你不用太擔心。還有,這是琴葉姐做的東西,我在裡麵加了一點填充物,你記得隨身帶好。”
感受到禦守內微微散發著的涼意,裕子奶奶忍不住又摸了摸童磨的頭,輕聲許諾道:“好,聽你的。”
做完這一切,童磨和中原中也向裕子奶奶道彆,轉路去了商業街。
兩小時後,他們大包小包地回到了擂缽街中心。果不其然,在快要接近極樂教的大門時,有一個衣著襤褸的男人從斜對麵的小巷子裡衝了出來,被早有察覺的中原中也用一顆小石子放倒了。
聽到門外傳來一聲慘叫,織田作之助從內打開了大門,正好看到男人臉著地摔下去的畫麵。
童磨腳步不停,直接把手裡的東西放進了院子,身後還飄著一串中原中也用異能操控著的罐裝奶粉。等她再折返回大門口時,手裡多出了一遝看起來正兒八經的紙質文件,腳下生風,順手還把院子門關上,避免嘴平琴葉從門內探出腦袋。
“說,到底是誰告訴你的?”中原中也的語氣聽起來有些暴躁,似乎很不想應付這樣死纏爛打的人。
“沒、沒有人!我自己找過來的!”一個顫顫巍巍的男聲響起。
中原中也剛才給出的那一下其實並不重,隻是靠石頭擊打在腳腕上,讓那個男人瞬間失去平衡摔倒在地。隻不過男人反應能力實在不怎麼好,看起來魁梧有力,實際上被長期的煙酒掏空了身體,就這麼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不僅摔出兩條止不住的鼻血,門牙也缺了一顆,說話都在漏風。
“告訴什麼?”童磨突然開口,引得小巷內的三人都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