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2 / 2)

“不是這個。”孟西洲微微搖頭,感覺把她攬在懷裡才安心,聲音輕輕地說,“我是聽說,女人生孩子不亞於去鬼門關走一趟。她那麼詛咒你,我當時殺了她的心都有。”

因為對方,激起了他深埋在心中的恐懼。

原來是這個,這家夥是不是一直悄悄地擔心著?風知意心疼又柔軟地也抱著他,輕輕安撫他的背,“我不會的。我現在身體很好,孩子也很健康。而且我是會醫術的呀,等生產的時候,我知道該怎麼順利平安地生下孩子。”

說著,風知意雙手捧起他的臉,額頭抵著他的額頭,“我保證,我跟孩子都會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你相信我,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看著她溫柔沉靜的眼睛,孟西洲惶恐不安的心慢慢地安寧下來,微微點頭,“嗯。”

然後親了親她,還是有些心有餘悸地把她溫柔地擁進懷裡,“我不求彆的,隻求你跟孩子好好的就行。”

風知意側抱著他的腰,貼耳聽著他慢慢沉穩起來的心跳聲,“會的。”

孟西洲抱著她溫聲商量,“那你以後就不要出去了吧?外麵不知道是人是鬼的東西太多,我實在不放心。”

想起那孩子背後不知是被誰唆使的,孟西洲眸色就沉了沉,他不怕惡意明著來,就怕無心被有心算計,更怕惡意偽裝成好意靠近。

“可過兩天該分糧了吧?”風知意覺得完全不出去不現實,她自己也不畏懼什麼,“分糧的時候,我總得到場吧?”

孟西洲笑,“你今年才賺幾個工分呀?我去幫你領了就是了。”

風知意想了想,她今年本來就回來得晚,三月底才回來,才乾了半個多月的活,又跑去了京市讓孟西洲見爺爺。然後回來領證,新婚被孟西洲壓著休息了一個多禮拜。一個月後又有了孩子,就一直歇到現在。

這麼算下來,她好像確實沒幾個工分,“我今年賺的工分,好像嚴重養不活自己呢!又要欠大隊裡的工分了。”

“不會,我養著呢!”孟西洲解釋,“我們現在是一家的了,王隊長會給我們放在一塊算的。我今年賺的工分,應該夠我們倆的基礎口糧。等明年多個孩子的話,可能就不夠了,有點愁。”

他那“有點愁”的話說得甜蜜無比,聽得風知意忍不住掐他,“裝模作樣!”

孟西洲笑,“我是說真的。明年等孩子出來之後,我就需要出去跑跑了。不然,光靠在地裡刨食的話,養不好你和孩子的。”

今年他新婚,媳婦又馬上懷了孩子,所以他才舍不得離開,就推了好幾次老首長的任務。但從明年起,他就要好好地出去工作養老婆孩子了。

“嗯。”風知意也沒說自己能養活自己的話,不乾擾他的規劃和決定,“你今年推了那麼多次老首長,他會不會不要你乾活了?”

“沒事。”孟西洲本來就沒把老首長當做依靠,“他那邊若不需要我,我可以自己出去跑。之前幫他跑的時候,我弄了幾條自己的人脈。現在可以小打小鬨地賺個奶粉錢沒問題,要是以後環境好了,我就可以把你和孩子養成兩個公主。”

風知意笑,不知是不是他感覺敏銳,總覺得他好像能預料到以後環境會變好一樣。

“那分山砍柴呢?”風知意又想起分完糧之後,就該分山了,“我都好久沒去過山上了,今年山上那些野菜野果什麼的,我都沒摘著多少。”

孟西洲看著她好像吃了大虧一樣的表情,失笑,“你之前不是老拿糖果餅乾跟村裡的孩子們換野菜野果?夏天你還換了知了猴和大青蟲是不是?彆以為我不知道。”

風知意:“……那是換來的,哪有自己摘來的香。”

“行吧。”孟西洲知道這是她的興趣,“那明年你就可以繼續去山上耍了,眼下你這大肚子,還是不要去了。”

“那分山砍柴你就一個人去嗎?”風知意問,“你忙得過來嗎?”

“可以的,咱們兩人加起來頂多二十幾棵樹,我多跑兩天就是。”孟西洲輕輕撫著她的肚子,“你就留在家裡好嗎?想要什麼我給你弄來。”

風知意看他實在不放心的樣子,勉強點頭,“好吧。”

可她不再出門,卻有人找上門。

兩天後分完糧,兩人正在家裡儲存糧食,就聽到院子外有人來訪喊陳知青。

風知意聽著是方小芳的聲音,有些反感地蹙眉,“我上次的話說得不夠清楚嗎?她還來乾嘛?”

最討厭這些該斷不斷的人了,既然準備做仇人,就不能乾乾脆脆的你死我活?

“沒事,”孟西洲安撫她,“我去打發了她。”

“嗯。”風知意也不想去麵對方小芳那心跟臉都麵目全非的樣子。

孟西洲來到院門口,看到方小芳提著一看就不菲的禮品,有些訕訕地熟稔笑道,“陳知青在家嗎?”

“你聽不懂人話嗎?”夫妻在一起久了,大概會彼此同化,孟西洲現在說話的用詞、語氣以及神色,都不由地朝著風知意靠近,“她不是讓你不要出現在她麵前嗎?”

方小芳本來就勉強扯起的笑意僵了僵,“我是來道歉的。”

“道歉?”孟西洲目光冷然,神色嘲諷,“你都幾欲謀害她性命,一句輕飄飄的道歉就能抹掉你的罪惡不成?”

他其實看得出來,跟方小芳反目成仇或者陌路,他媳婦兒就算嘴上說不在意,但心底還是有些輕歎的。大概是這樣的傷害遭受多了,心才漸漸地漠然通透。

所以他媳婦兒再能想得通、再刀槍不入,他也不希望她再遭受一次這樣的傷害,哪怕這傷害對她來說微不足道。

方小芳提著禮品的手緊了緊,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唇,“我知道,她不會輕易原諒我。但是,那真的是我一時想岔了。我們好歹兩三年要好的情分……”

“情分?!”孟西洲冷笑,“你還好意思提你們那兩三年的情分?兩三年的情分就是讓你暗下黑手?你知不知道,你們這兩三年的情分,救了你一條命?”

“啊?”方小芳猛然抬頭看他,“什麼意思?”

“她重情重義,你謀害她,她念著你對她的那點情分,饒過了你一條性命。”孟西洲最了解他媳婦不過,他媳婦兒為什麼會放過方小芳對她的謀害?就是看在當初方小芳帶她乾活以及這幾年也待她不錯的份上,“所以你們這兩三年的情分,在她這裡,已經抵掉了你一條命,是一絲都不剩了,希望你能有點自知之明!”

方小芳的臉色白了白,“她、她是這麼跟你說的嗎?”

“不用她說,我懂她。”孟西洲這點自信還是有的,“而且,我們夫妻一體,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而我的意思就是她的意思,明白?”

方小芳想了想,還是有點不甘心,“不管她原不原諒,我都想給她道個歉。”

“不用。”孟西洲冷然拒絕,隨即嘲諷地笑笑,“道歉是假,有求於她才是吧?真不知道你們臉皮怎麼就這麼厚!”

被這麼不客氣地戳穿用意,讓方小芳頓時臉上有些掛不住,她回來夢莊大隊,確實是有事來求風知意幫忙的。但沒料到,她做得那麼隱晦的事,被她識破了。她原本以為,她們還是好朋友來著。

孟西洲看她被他說中的樣子就忍不住冷嗤,“以後,不要再出現在她麵前讓她糟心。不然,就算她放過你,我都不會。”

自認為在村子裡已經高人一等的方小芳就有些不服氣,本想罵他你這個地主崽子算老幾,可一抬頭卻見他目光黑沉沉地凶戾著,像一頭噬人的猛獸,頓時被嚇一跳,心悸冷汗得趕緊扭身就走了。

孟西洲眯眼看著她倉惶敗走的樣子,怕她不死心,折回屋跟風知意交代,“明天我去砍柴不在家,無論誰來,你都不要讓她進門。”

他怕方小芳自己進不來,找彆人來曲線救國。

風知意拿著木臼正在搗芝麻的手一頓,“你說方小芳?你沒跟她說清楚嗎?她還會上門?”

“說清楚了。”孟西洲繼續把糧食分類地儲藏進櫥櫃裡,“但耐不住有些人就是臉皮厚!更何況,她應該是有事想求你幫忙,更會厚著臉皮來了。”

“哦。”風知意對方小芳想求她什麼事一點都不想知道,所以問都沒問,反正她又不會幫忙,“放心吧,我有分寸。”

“嗯。”孟西洲整理好糧食,回頭看她還感興趣地搗臼著芝麻,去接手過來自己搗著,“今年咱們分到了一點糯米,想吃糍粑嗎?”

“那是啥?”風知意表示沒吃過,其實這裡很多小吃她以前都沒吃過,不知道是不是傳承斷鏈了。

“就是用糯米蒸熟做的一種食物。”今年分到的芝麻,看她饞芝麻的香味,孟西洲就把芝麻炒香了搗成粉末用白糖拌著給她吃,“用糍粑蘸著這個芝麻粉吃,會更好吃。”

風知意眼睛晶亮地忙點頭,“好!”

孟西洲笑,“那等我這幾天砍完柴,就做給你吃。”

“行!”風知意應下。

第二天,大隊裡分山砍柴,孟西洲去山上忙活了,果然又有人登門造訪。

不過倒不是方小芳,而是江妙妙。

風知意有些訝異,但還是請她進來,倒了杯果茶招待她,“這是夏天院子裡那棵桃樹吃不完的桃子做成的果茶,味道還不錯,你試試。”

江妙妙坐在葡萄架下的暖陽裡,看著她這個冬天都還綠意盎然的院子,有些羨慕,“難怪周曼曼老說你這裡是世外仙境,看來你過的果然是神仙般的日子,難怪狀態這麼好。”

風知意笑笑,倒是懶得跟她轉彎抹角,“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她不覺得,她在江妙妙的婚禮上,對她說了那麼一句話,對方就把她當成知心朋友來找她嘮嗑了。

江妙妙抿了一口果茶,有些不自在地道,“那個、我婆婆,就是王嬸子,讓我找你看看,我這肚子還沒動靜,是怎麼回事?”

風知意:……怎麼個個都來問她懷不上孩子的問題?她又不是婦科聖手。

“你不是結婚才兩個多月?”風知意有些訝然,看她這樣子,是已經認命或者想通、決定跟王有誌好好過日子了吧?“這麼急作什麼?孩子也是需要緣分的。”

“我倒是不急,”江妙妙有些尬尷地低頭喝了口茶遮掩,“就是我婆婆她,他們那一輩的人嘛,就是急著抱孫子。看你一個多月就懷上了,陸佳良他媳婦也一兩個月就有了,就有點坐不住。”

風知意理解地微微點頭,伸出手,“那我給你看看吧。”

就算不看在江妙妙的麵上,也看在王隊長王嬸子的麵上。

江妙妙趕緊伸出自己的手腕,擱在桌子上讓風知意把脈。

風知意給她用異能查探了一下,收回手道,“你有點宮寒,怕是確實不易有孕,我給你開個藥膳方子調養一下吧。”

江妙妙一愣,沒想到自己還真的有問題,忙點頭,“那謝謝你了!”

“沒事。”風知意回屋拿紙筆,儘量寫了一些現在條件可以辦得到的藥膳方子遞給她,“可以的話,你最好還是上醫院檢查一下,看看能不能遵醫囑吃了些藥,那樣可能會好得快一些。”

她可不敢給人開處方藥,萬一吃出什麼問題,怪在她身上,那就麻煩了。

江妙妙道謝接過,“好,謝謝。”

風知意看她還沒有告辭的意思,就問,“可是還有什麼事?”

江妙妙聽到這話怔了怔,隨即驀然地笑了笑,“你這話怎麼跟趕客似的。”

風知意淡淡挑眉,不置可否,她是真不覺得她和江妙妙若沒事的話,會有話可說。

江妙妙看她不接茬,隻好緩了緩神色直言道,“你是不是早就預料到了,這次大學名額競爭會很殘酷激烈,所以才早早地退出了競爭?”

沒有。”風知意不意外江妙妙也看出問題來了,不過,她倒不是怕競爭激烈殘酷,“我是真的不需要這大學名額,才自動棄權的。”

江妙妙雙手捧著微暖的茶杯,看了看她的大肚子,想想也是,“也對,你這樣子沒法去上學。”

之前沒大學名額這事時,大家都安安穩穩地相安無事。可如今這大學名額一出來,知青們就相繼出事。

誰都不是傻子,自然都看出了有問題。

可惜,她察覺到問題的時候太晚了。

如今她現在這境地,也不知道是福是禍。

就像眼前這人所說的,婚姻是好是壞,得靠自己經營。

但是,背後害她的人,她也不想放過!

而且,她總覺得風知意看出來了一些貓膩,就忍不住跟她打聽,“你說,那個在背後搞鬼的人,究竟是誰?”

現在知青點愁雲慘霧,各懷鬼胎、各自提防,她看沒倒黴的那幾個人,誰都像。

風知意抬手低頭喝了一口茶,“不知道。”

她跟知青點那些知青誰都說不上熟悉,她是真不知道,而且她也不關心。

江妙妙看了看她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寡淡神情,噎了噎,輕吐出口氣,有些感慨道,“彆人都說我高傲冷淡不近人情,我看你性子溫溫和和的,其實骨子裡才是真正的傲然冷淡又涼漠。”

他們這些知青友好互助、相親相愛的時候,風知意漠然旁觀,不羨慕不參與;現在相互殘殺,她也一臉平靜,不笑話、也還是不參與。

風知意不置可否。

江妙妙也不介意,她就是心有感觸地感慨一下,隨即想起害她至此的人,目光幽幽地看著陽光傾灑的虛空處,“大概,名額落在誰頭上,誰就是那個搞鬼的人吧。”

她就等著最後的結果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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