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來(1 / 2)

想搬出去失敗, 孟西洲悶悶不樂了好一段時間。

雖然表現不明顯,但風知意還是看出來了。

這晚暢酣淋漓之後,風知意把埋首在她頸脖裡、用她鎖骨輕輕磨牙的孟西洲捧起臉來, “你彆咬, 現在夏天了, 衣服穿得單薄, 會被看出來的。”

“看出來怎麼了?”孟西洲不以為意地哼哼兩聲,“咱們正兒八經的夫妻,難道還不能有夫妻生活了嗎?”

說著,又壞心眼地輕啜了一下, 啜出個漂亮的小草莓。

還是在衣服不能遮掩到的脖子上。

風知意:“……你再不聽話,我把你踹下床去了!”

孟西洲輕笑地趕緊摟緊她, 然後一個翻身,掉了個位, 讓她壓著他,一臉乖巧地昂起頭, 任君采擷樣, “我讓你咬回來。”

風知意失笑地趴在他身上, 沒好氣地戳了戳他漂亮的小酒窩,“你最近是不是有點不高興?”

“嗯?”孟西洲先是一怔, 隨即反應過來自己終於跟兒子一個待遇了,他有一點小情緒他媳婦兒也注意到來關心了, 頓時高興地摟了摟緊她,“還好。就是晚上不敢有太大的動靜, 都不能好好疼愛我媳婦兒。”

風知意被他說得眉目羞澀赧然,“不正經!我跟你說正經的呢!還是那些傳言讓你覺得困擾嗎?”

“也有一點吧?”流言這東西,你越搭理它、它就越起勁, 道理他都懂,但孟西洲就是見不得彆人說他媳婦兒一句不好,“而且,等你生父回來之後我們再搬走的話,指不定又被人說成你這個私生女不得生父承認,被灰溜溜地趕走了呢!”

所以孟西洲真正不高興的地方是,“這一點,爺爺他就沒有為你考慮過。”

到底還是心裡親疏有彆,孟西洲隻是心疼他媳婦兒,“爺爺把你留下的真正用意是什麼?他一天到晚在外麵忙,你能陪伴到多少?他應該就是想培養出你心中的親情,看看等你生父回來,還有沒有轉圜之地。畢竟,沒有哪個大家長大難不死後回來,會願意看到自己的家四分五裂、子孫成仇。”

“我知道。”風知意微微點頭,畢竟沒有怎麼相處過,要說有什麼深情厚誼彆說她不信,就是風老爺子也不好意思說得出口。

所以風老爺子的用意她也懂,隻是他一個長輩都那麼開口請求了,她不太好拒絕。

畢竟養恩大過天呐!

“要不……”風知意想了想,“我也去在這大院裡申請一個住處?我的級彆好像可以欸!”

隻是那樣的話,她軍醫的身份估計是瞞不住了。不過以前也是因為顧及著風老爺子的處境才壓下來,現在公開好像也不要緊。

孟西洲一愣,“在這大院裡獨自申請一個住處?”

“嗯。”風知意雙手交疊地趴在他胸口上,頭擱在手背微微輕點,“這樣,咱們每天晚上都能來陪爺爺一塊吃晚飯,跟現在沒什麼區彆,也算做到了陪陪爺爺的要求。”

因為風老爺子現在忙得早出晚歸,也就晚飯時間坐在一起聚聚、說說話兒。

“那些莫名其妙的謠言,也會不攻自破了。”因為在這大院裡能申請到住處,那級彆可不低。一個小小的風家孫女的身份拿到這個麵前來,根本就不夠看好嗎?

她都做到這個級彆了,跟快跟風老爺子同起同坐了,誰還屑於做什麼風家孫女,這不是笑話嗎?

孟西洲並沒有立馬欣喜地答應,而是把她往上提了提,跟她臉對臉、眼對眼地直視,“那你會不會不開心?你不是不喜歡攪和進這些權勢裡嗎?”

風知意偏頭認真地想了想,“其實我還好,烈火油烹也是過、采菊籬下也是過,不管在哪,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江湖。你看我們之前在夢莊大隊那個遙遠偏僻的山溝溝裡,不還是有各種紛爭矛盾?”

孟西洲聽得微笑,“所以你是覺得,人隻要活著,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矛盾和麻煩,不會是這個也會是彆的。淡然就好,心安然、則生活安然?”

“對呀!”風知意是真覺得她哪種生活都可以,她都能從容麵對,“咱們現在在這個環境裡會被攻擊,追根究底那還是因為我們現在的身份在彆人眼中太低,與這裡格格不入,所以他們才看不順眼、才敢亂傳流言。”

孟西洲微微點頭,他媳婦兒一向活得最清醒,問題一看就透徹,“那你看著辦,我媳婦兒開心我就開心。”

看他一副沒原則樣,風知意笑了笑,“原本我是想著我們在這裡呆不長,反正過段時間就走了,不必去理會。可現在……”

手指輕輕描繪著他的眉眼,“你不高興。會讓愛人不開心的伴侶不是好配偶,我不想因為我而給你帶來風風雨雨。”

孟西洲動容得一腔情愫不知該怎麼去回應,隻好直接用肢體語言來表達,抱著她一骨碌翻身,把她壓下,“寶貝兒,我還想要。”

好好說著話的風知意猝不及防地被壓,掙紮著推開他,“不行,孩子一會該餓了……”

“那他餓著!”孟西洲扯過被子,一下子把兩人都給罩住,“我先吃!”

——

雖然級彆夠了,但自認為自己沒有什麼功績的風知意,還拿了種能解決某種頑疾的改良新藥上交,才為自己申請了大院住處。

這改良新藥,是針對數百年之後都還沒有特效藥的頑疾,全人類世界性的。出口的話,想必能為國家帶來極大的經濟效益。

所以這藥方一交上去,國藥局立馬給她提升了一個等級。何止大院住處,就是警衛員都特意給她配了兩名,讓她安心研究醫藥。

畢竟,經常出品攻克人類頑疾特效藥的風知意在他們眼中,這可算是國寶級的醫藥學家了,能不好好保護著?

風知意想著,自己在大院裡獨住一處的話,有兩名警衛擋著老上門的魑魅魍魎也好,就接下了。反正她早就被國藥局綁上“賊”船要為國家奉獻一生了,享受一下她該得的待遇福利也沒什麼不可以的。

直到房子批下來,準備搬去的前一天,風知意才跟風老爺子說起。

“你說什麼?!”風老爺子一臉震驚,“你說你自己,在這大院裡另外申請了住處?”

風知意淡然地微微點頭,平淡把自己的軍醫一職大概說了一下,“……爺爺您放心好了,我還是住在這個大院裡,晚上我們還是可以一塊吃飯的,跟以前不會有區彆。我答應了那您的事,就不會食言。”

風老爺子聽得神色深究而又複雜,內心震撼得久久才回過神來,“那你又何必搬出去每天來回多跑一趟?住在這裡不好嗎?我不是沒讓沈家那幾個人再上門打擾你?”

風知意默了默,揚聲把在廚房裡忙活的周阿姨喊了過來,“周姨,你把外麵關於我的流言給爺爺講講吧。”

風老爺子一天到晚忙著軍機要事,應該不會知道後院女人們在亂嚼什麼舌根。

周阿姨愣了愣,看向風老爺子。

風老爺子預感不是什麼好事,皺了皺眉,“你如實說就是。”

周阿姨看了眼風知意,見風知意對她微微點頭,就如實把外麵越傳越凶的流言給說了。

聽得風老爺子的臉越來越黑,最後黑如鍋底,本來脾氣暴躁的他頓時氣得怒拍扶手,“放屁!這是誰在胡說八道?!簡直狗屁不通!”

風知意先讓嚇得縮脖子的周阿姨去廚房忙活,再跟風老爺子明人不說暗話,“這事兒就算我不說,想必您也想得明白是誰在後麵搗鬼。所以就算您能保證這裡清清靜靜,但她也不會讓我在這裡住得安生。”

說著頓了頓,自嘲地笑了笑,“而且,等您兒子回來,我再搬出去的話,豈不是就應了傳言,我這上不了台麵的私生女被掃地出門了?”

風老爺子臉陰沉得厲害,“放心!這事我會去解決,不會讓人瞎說你。”

“您怎麼解決?”風知意淺笑淡倦,說不清是雲淡風輕還是輕嘲淺諷,“我的存在,本來就是你們好幾家極力壓下來一心否定的事實。現在您公開,把當年的事翻出來?那楚杜兩家可樂意?而且您兒子這會正在官複原職的當口,就不怕有人拿這個做文章,讓他回歸泡湯?”

風老爺子隻覺得被一巴掌打在臉上,火辣辣地疼,“你何必、說得這麼……”

“不是我要刻薄,而是事實如此。”風知意輕笑一聲,“以前的我,所遭受的一切,我不說、我不在意,不代表就不存在。而是我覺得,當初沒人想要我這不是錯,是我自己死皮賴臉地活了下來。是我命不好,是我沒長眼,是我投錯了胎,與人無怨尤。”

“所以,我從來沒覺得有任何人欠了我。就像當初不認我一樣,誰不認我、我現在就不認誰,誰認了我、我就認誰,很公平不是嗎?”

風老爺子被她這不緊不慢、不慍不火的話說得啞口無言。

風知意看風老爺子說不出話來,輕歎一聲,“所以眼下我搬出去,覺得我占了他們位置的沈家才會消停,您好我好大家都好,兩全其美不是嗎?”

風老爺子聽得久久無言,才沉重地歎了口氣,“行吧。”

說完起身,背影有些佝僂地回了房。

在一旁哦哦啊啊逗著孩子說話的孟西洲見此,抱起孩子道,“咱們也回房吧。”

“嗯。”風知意起身跟他一起回房,喂過孩子、洗漱後歇下。

在被窩裡,孟西洲輕輕從她背後擁住她,“媳婦兒,之前你跟爺爺說話時,是不是特難過?”

風知意輕拍著孩子的手頓了頓,“沒有,怎麼突然這麼問?”

孟西洲蹭了蹭她耳邊,“我聽你之前說你特平靜地命不好、沒長眼、投錯了胎、不怪任何人,我就心疼得緊。”

風知意默了默,“那你說,我這出身、我以前那遭遇,到底能怪誰?怪父母嗎?”

她是真為原主這身世感到歎氣,“他們婚姻破裂,不打算要肚子裡的孩子了,引產拿掉,身為父母,好像確實有權利這麼做?他們不要我,難道我要死皮賴臉地追著他們要嗎?”

孟西洲聽得更心疼了,對她這身世也默然無言,隻好抱了抱緊她,“沒事兒,他們不要我要。咱們明天就搬出去,不理這些糟心的人了。”

風知意輕輕“嗯”了一聲,“屋子你都收拾好了嗎?”

小樓分下來,她就過去看了一眼,然後全權交給孟西洲去收拾整理了。

“都好了,你那兩個警衛員已經在那住下了。”說到這裡,孟西洲有些遲疑地頓了頓,“咱們以後就在這裡安家了嗎?”

風知意沉默了一瞬,“以後看情況吧。”

主要是現在,風老爺子想她回家的心不死,還有楚家杜家沈家那幾家人,他們哪怕搬去了四合院,恐怕有事還是會仗著身份肆無忌憚地騷擾上門去。

但住在這大院裡麵,她有身份有警衛了,可能多多少少會忌憚點、客氣點?

孟西洲也想到眼下這情況,微微點頭,“好。”

第二天,風老爺子不知是不想看見還是工作確實忙不過來,照樣一大早就出門了。

風知意和孟西洲也早早起來,吃過早飯,把他們留在這個家裡為數不多的東西,一車就給全部拉走了。

走的時候,周阿姨還問,“要不要我跟過去?”

風知意搖頭謝絕,“您就留在這裡照顧爺爺吧,反正我們晚上還是會回來吃飯的。”

周阿姨點頭,目光輕歎地目送他們車子走遠。

待車子消失在拐角,左鄰右舍才探頭探腦地來嘮嗑,“你們家那個……搬走了?那沈家那幾位,是不是要搬回來了?”

周阿姨,“……不知道。”

她一個保姆,哪好過問主人家的事。隻不過,那個什麼沈家在背後沒露麵,就攪風攪雨鬨騰得這麼大。她有預感,以後這個家裡要不平靜了。

風知意搬家是悄無聲息的,花了一天時間在新家安頓下來,晚上去陪風老爺子一塊吃了飯,跟往常沒有什麼區彆,就是需要晚飯後散步回去。

風老爺子神色沉默地沒說什麼,隻是等風知意一家走後,氣不順得回頭就打電話破口大罵老首長,把他給罵得狗血淋頭,罵他不告訴自己風知意已任軍醫職位的事。

他還以為,風知意隻是久病成醫,醫術還不錯而已,還是個無證的,所以現在要上學考證。誰知道她早已經成了正兒八經的軍醫,而且職位還不低,還在國藥局擔了職。

他親孫女的事,他還不如一個外人知道得清楚。而且,這個孫女,他怎麼留、都沒留住。他真的是有說不出來的失落和遺憾。

在省城的老首長不以為意地“哈哈”大笑,“這不能怪我,這是小丫頭讓我不要告訴彆人的。”

“我是彆人嗎?!啊?!”風老爺子一腔的鬱悶朝他傾吐,“我是她親爺爺!在她麵前,我現在居然連個外人都不如!”

“哎呀,你計較這個做什麼?我估計小丫頭自己都沒怎麼把這個當回事,就懶得說吧。”老首長是真覺得風知意挺看淡這些東西的。

“這麼大的事,怎麼能不當回事?”風老爺子警惕地懷疑,“你們這幾個老家夥以前是不是欺負她年紀小不懂事,忽悠她乾活不給飯吃呢?怎麼現在才給她一個小樓?也沒見你們給她一個像樣的東西。”

“哪有?!”老首長倍感冤枉,“真的是她自己要求的。她以前可能是顧及著你的處境吧,才要求隱姓埋名的,你可不能怪我們虧待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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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老爺子輕哼一聲,“那你們就這般心安理得?你們那老臉皮怎麼就那麼厚呢?”

老首長“哈哈”一笑,“像她這種稀缺人才,隻要能做出研究、做出

功績,拘泥形式做什麼?當然她要啥都會儘量滿足,更何況她是不要名不要利也不要權勢,隻是求不拋頭露麵、不被人打擾、一心搞研究而已。”

這不是國家正巴不得一心做研究的人才麼?有什麼不能滿足的?求之不得好嗎?

如今要棟小樓而已,國家巴不得給呢!要東西好啊!最怕無欲無求的人,哪天撂擔子不乾了,就算是國家也沒法挑她的理。

所以老首長挺開心,“她這是從你那搬出來了?改天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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