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九十七張友人帳(1 / 2)

夏目妹妹的友人帳 火照 17018 字 4個月前

早先就知道這具人類的身體會十分的脆弱,但是惡羅王並沒有預料到它居然會孱弱到如此的程度。

換成自己曾經的那具身體隻不過是撓癢癢的一擊,在這具身體上卻是能造成瀕死重傷的重創,他甚至清晰的感受到肋骨戳到了肺葉深處造成的痛楚,就連呼吸都是帶著血腥氣息的。

倘若就這樣以這種不明不白的形式死去的話,這未免也太滑稽了一些。

但是等到再度睜開眼睛時,他發現身上的痛楚已經消失了。

瀕死的傷勢,也已經完全恢複了。

名為夏目櫻子的少女看到他有所動作,大大的鬆了口氣。

“霧仁先生,我剛剛已經幫你治療完畢了,那看起來您現在已經沒事了,應該可以自己走回家吧,我就先行一步……”

她的衣擺霎時被揪住了。

其實揪著她衣擺的那隻手力度可輕可輕,輕到她覺得自己輕飄飄的用點力就能將他掙脫,但是介於自己現在麵對的貌似隻是個有一絲絲血條的脆皮……

她現在實在是慌的不行,生怕自己稍微用點力,他又會七竅流血的再度倒下去碰瓷自己。

哦,那場麵她可完全不敢想象,可實在是太嚇人了。

“請問還有什麼事情嗎?霧仁先生?”所以她非常富有耐心和禮貌的,柔聲細語的問道:“如果您想要去找巴衛先生呢,其實他就在附近的一座神社裡。”

她料到他現在這個狀態,就算想鯊了巴衛,也心有餘而力不足。

彆說巴衛先生了,她是很認真的覺得,就連現在的奈奈生姐姐都能一拳給他放倒。

所以她很快的把這個鍋甩給了巴衛先生。

巴衛先生,這可是你以前的人情債,你得自己頂上,像個真正的男狐狸一樣!

但是毛利霧仁現在很明顯沒有鬆開她的意思,他方才流血的麵龐櫻子本著不熟不想管的原則沒動,現在血漬依舊呆在他蒼白的臉上,看上去簡直就是風中殘葉,此刻在搖搖欲墜。

“我忽然改變了主意,不是很想直接去見巴衛了。”

“夏目櫻子,接下來你打算去什麼地方,帶本大爺一起。”

他這個時候是實打實的對這個人類升起了興趣。

會使用咒術師的咒術,劍術驚人,自身還裹挾著妖力,甚至一些實力不菲的妖怪真摯的祝福。

單單是這樣,當然不足以成為她被那個未知的存在所忌憚的理由。

有趣,這可實在是太有趣了。

櫻子:“……”

小夥子,我勸你自重,你要知道,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在我這裡自稱大爺的!

“我可以拒絕嗎?”

她話音未落,這位尊貴的霧仁先生就以手抵唇,再度咳嗽了起來。

櫻子:“……”

“我接下來要去的地方可是很危險的哦。”她正色道。

她這可不是在開玩笑,擂缽街作為被拋棄的貧民窟,本身就負麵情緒聚集容易誕生咒靈,更何況那些亙古的妖獸逐步複蘇之後呢。

已經完全成為了一個高危地點。

毛利霧仁先生安靜的望著她:“我沒有那麼容易死。”

“……您現在這個樣子說這句話那可完全沒有說服力。”她將紙巾遞了過去:“多少擦一擦吧,然後我們就在這裡說道彆,再要繼續就不禮貌了。”

她背著劍剛準備走,卻聽到他低低的笑了笑。

“知道嗎?我在突破封印重現人世之前,有一個聲音在我的耳畔對我說,要與我做一個交易。”

“他開出了很多相當誘人的條件,隻消我殺掉一個名為夏目櫻子的人類少女即可。”

櫻子滿臉駭然的回過頭去,震驚的看著他。

“我猜想,那個聲音……應該與你多少有些關聯吧?”

“你大概很想知道更加詳細的信息吧?”

惡羅王衝她狡黠一笑:“所以,不妨帶我同路吧,夏目櫻子。”

櫻子:“……”

老弱病殘組合是很容易一來擂缽街就被盯上的組合。

而她今天則是很榮幸的湊齊了倆——自己一個貧弱國中生很容易在他們眼裡成為待宰的弱小羔羊,而身邊這位一路走一路咳嗽的新大爺就是一幅病弱美男的樣子。

隻是剛在擂缽街走了三分鐘,她就已經先下手為強敲了三個想要敲他們悶棍的人還不止了。

“我很奇怪的一點就是……”

櫻子回過頭看他:“為什麼你寧可使用人類的身體卻不願意接受它給予的豐厚條件呢?”

惡羅王冷笑:“免費的永遠是最貴的,我可沒傻到那種程度。”

“更何況,我很討厭被控製或者被利用。”

看不出來嘛,還挺通透的。

他饒有興致的看著夏目櫻子在整個擂缽街走來走去,一會在這裡搗鼓一下,一會在另一邊搗鼓一下。

“所以,你現在在這裡做什麼?”

“布置一個陣法。”她擦了擦汗:“是一個聚集靈氣的陣法,簡而言之就是能夠增強陰陽師的修煉能力,對普通人的身體機能也有利無害。”

而且,如果她推測的“世界在徹底融合”這一點屬實,咒力,異能力,靈力之間都能在未來變成共通的存在,那麼倘若這個擂缽街還有和芥川龍之介那樣的異能力者,或者擁有咒術潛力的人,在災厄來臨之前一定可以擁有更好的自保能力。

她現在已經在很多地方布下了這個陣法了。

世界在進化,人類也應該跟著一起進化,否則早晚被卷進變幻的洪流裡麵。

“哦?我可沒見過這種陣法。”

“你沒見過就對啦。”櫻子哼了一聲。

這可是她曾經從晴明那偷師過來的,現在看起來大概已經失傳了,還好她當時拿出了背課文的心思去牢牢的記下它們。

“所以,你……”惡羅王收回了剛剛戲謔的態度,有些驚奇的問道:“現在是在嘗試救人?”

她居然想與一個能將世間萬物掌控在掌心的存在對抗?

而將一切的痛苦當成餌食的,就是那個想要與他做交易的混球?

“很好笑嘛?”櫻子瞥了他一眼,扭過頭小聲道:“如果我現在的所作所為對妖怪而言很好笑的話,你想笑就笑好了。”

“不……”

想要守護自己同族的舉措,竭力抗爭的舉措,這一切都並不可笑。

他看著夏目櫻子氣喘籲籲的布完了陣法,又提著兩大袋在附近便利店買的方便食品敲開了一間搖搖欲墜的小木門。

滿臉警惕的推開門的,是一群在這個環境中長大,由綿羊成長而來的小狼崽子。

但是為首的小狼崽子在看到她的一瞬間,目光又重新溫順了回來。

那些活在貧民窟的孩子們用敬畏或者依賴的神情看著她。

惡羅王看著她坐在了孩子們的中央,仔仔細細的為他們診療最近遭遇的傷口,又歎息著摸了摸他們的腦袋。

其實之前她有說過想辦法爭取一下讓他們進入福利院的資格,但是芥川龍之介卻帶頭拒絕了她。

“您已經為我們做的夠多了。”

“我們也已經適應了這裡的生活方式,並不適合與普通的未成年孩子們呆在一起。”

“我們會努力找尋到屬於我們的生活方式,在這個世界上也總會有來自擂缽街的我們的位置。”

道彆了擂缽街的孩子們,並且再三叮囑了他們最近務必小心之後,惡羅王看著夏目櫻子用力拍了拍自己的麵龐,又去附近清理了一番也許會造成威脅的咒靈。

最後,從頭忙碌到尾的她看了看手機的時間,然後大吃一驚:“什麼,已經下午五點了?!”

惡羅王:“……什麼?五點這個時間點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是因為傳聞中的逢魔之時?”

然後他就被女孩子一把揪住了手臂,風馳電掣去了最近的超商。

他在中途默默的將自己的喉頭滲出的腥甜的血給咽了回去。

如果跑兩步路就會咳血,未免有點丟人。

然後他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少女揮舞著菜籃子,鑽進了一眾大媽之間,開始了限時搶購。

最後她頂著更加蓬鬆的頭發從人堆裡擠了出來,扛著滿滿當當的菜籃去營業員那裡結賬。

貓貓俠今天也收獲頗豐,耶!

惡羅王:“……這個和拯救世界和人類有關聯嗎?”

“你在說什麼啊,霧仁先生。”櫻子付完了錢,聞言大吃一驚:“不是顯而易見的嗎,這是我的家裡今天的晚飯,我最近不用上學,就和哥哥輪流幫塔子阿姨幫忙買菜了。”

她美滋滋的說道:“我跟你說,五點之後的時間段很多超商都會特賣,和牛的腹肉今天特彆便宜哦!晚上可以打壽喜燒火鍋吃啦。”

惡羅王:“……”

即便跟了她這麼長的時間,他居然還是看不透這個名為夏目櫻子的女性。

明明嘴上說著謹防世界末日,要打趴強到變態的敵人,但是她卻依舊惦記著超市特價打折的時間?

“人要活在當下。”

“未來我要和小夥伴們對抗強大的敵人,而當下我要吃飯。”

仿佛看穿了他內心的所思所想,櫻子說完了這句話,緊接著將自己的一半購物袋分給了他:“那麼不介意的話就幫我送回去吧,畢竟你已經觀察了我一天了,有始有終嘛。”

惡羅王:“……”

他被這一袋東西帶到一個踉蹌,險些跌了一跤。

這可實在是……奇恥大辱。

堂堂惡羅王現在居然拎不動一個大型購物袋。

櫻子見狀也有點尷尬的沉默了:“那個,你還好嗎?要不還是我來吧?”

“……不用!”

回家的途中也沒有多安逸。

下班高峰期的電車外,黏著著一個龐大的宛若史萊姆的妖獸,盤踞在一節車廂安靜的消化著乘客。

乘客們全部都安逸的“睡著”了,沒有人能看到窗延的縫隙流淌的粘液,也沒有任何人意識的到危險的逼近。

惡羅王看著她刷的一聲抽刀出鞘,拉開窗戶爬到了車廂上,然後窗外傳來了幾聲刀劍切割皮肉的聲音,外加史萊姆吱呀呀的慘叫。

她五分鐘之內便翻窗戶回來了,落地之後使勁拍了拍自己的外套撣灰,剛剛那個黏糊糊的劈砍手感仍舊讓她記憶猶新。

“委屈你了啊,老婆。”

她歎了口氣,摸著手上那振鶴丸國永說道。

電車終於到站了,她在一眾乘客迷迷糊糊的醒過來以後驚詫的大喊“我怎麼就睡過站了”的時候,悄無聲息的隨大流下了車。

“我覺得你並不像一個人類。”走在她身邊的惡羅王忽然開口。

“……你罵誰呢?”櫻子瞥了他一眼。

“不,我的意思是,人類在我的眼中,從來都是弱小,不自量力,狡猾的生物。”

“但是你打破了我對於人類的印象。”

櫻子笑笑:“我想你和一個叫的場靜司的人一定會很有共同話題。”

人類和妖怪誰比誰高貴,誰也彆看不起誰,大家在那個“未知”麵前人人平等,都是即將被吃的儲備糧。

而且字裡行間都展現出來它不打算給所有人輕鬆的死法,因為它以苦難為食糧,隻怕到時候連死亡都變成了一件相當幸運的事情。

這個時候還搞人族和妖族對立的,真就可以洗洗睡了。

“的場靜司是誰?”

“嘛,一個曾經思想很倔強的除妖師。”說到這裡,櫻子遠遠的看到了塔子阿姨站在門口迎接她,趕緊拋開了這個話題,匆匆提溜著兩個大購物袋衝上前。

“塔子阿姨——”

她特意收斂了力道,一把撲到了塔子阿姨的懷裡。

“我回來啦~”

“歡迎回來。”塔子阿姨的心都要化了。

“外麵好冷的,你為什麼在外麵等我呀?”

“也沒有等太久。”藤原塔子摸了摸她的腦袋,又伸手將她的小手握在自己的手裡,語氣裡稍有焦急和責備:“怎麼手這麼冷?前兩天給你準備的羊毛內衫穿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