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五十五章(1 / 2)

帝台嬌 畫七 8153 字 6個月前

霍裘劍眉內斂, 倏爾間抬了眸,道:“嬌嬌, 孤會一直寵著你。”

平生第一次當著女人跟前說這等子話, 太子殿下自覺滿腔情深誠意就差擺在她跟前了。

他本就不是個重、欲的人, 這麼多年也就瞧上了這麼一個不省心的東西,未來嫡子出生, 也必是旁的子嗣比不上的身份。

可若說從此椒房獨寵,太子殿下又覺荒謬, 皇家注重子嗣綿延, 現下那些大臣附庸已顯不滿,不過是因為她占著嫡妻正妃的名頭,旁人再是不滿也說不得什麼。

可往後, 離了東宮, 一國之母該有的量度怎麼也要做出個樣子來。

唐灼灼站起身來,青絲覆蓋的雪白肌膚下還留著半個時辰前的青紫紅痕, 顯得有些觸目驚心。

明明前不久還在耳鬢廝磨的兩人, 如今在情膩味還未完全消散的房間, 倒是隱隱對峙了起來。

她偏頭不語,尖長的指甲劃過掌心的嫩肉,男人的目光越見深幽, 像是兩柄鋒寒的劍立在頭頂, 她撫了撫衣袖, 恍若無事地對著霍裘笑:“殿下自然會一直縱著妾的。”

壓力驟然消弱, 燈光下唐灼灼的表情晦暗不明, 在霍裘的角度瞧著,卻分明是微微翹著嘴角的。

一直寵著縱著,就是無論東宮乃至日後後宮進了多少新人,她嫡妻的地位無人能撼動?

倒也真是,得未來崇建帝如此承諾,也算不著虧了。

一時無話,紅燭搖曳不止,熏香陣陣,唐灼灼掩唇打了個哈欠,眼底泛出些銀光,聲音困意綿綿:“妾困了。”

霍裘微微頷首,見她上了床榻,也就跟著坐到床沿前,替她掖了掖被角,而後道:“孤還有些事情,明日再來瞧你。”

他轉身走到了門口又轉身,肅著臉道:“若不按時用膳,今後禦膳房的糕點再與嬌嬌無緣。”

瓊元帝當真是在用湯汁藥丸吊命了,京都氣氛一日比一日緊張,乾清宮卻還是老樣子,重兵把守,除了太子霍裘和皇後之外,其餘人等,一概進不去。

就連六皇子與言貴妃也被擋在了門外。

朝堂上那些官員最擅揣度聖意,瞧著這仗勢,自然明白了時勢,一時之間都心照不宣躲在府裡避禍。

八月初七,霍裘從宜秋宮拂袖而出,臉上的怒意滔天,讓一乾人等都摸不著頭腦。

用午膳的時候,唐灼灼還叫人上了幾盤奶糕,用勺子挖著一點點送到嘴裡,絲毫瞧不出半點忐忑與低迷,與平日裡毫無二樣。

安夏早間聽著那屋裡的動靜,又見著了太子爺怒氣十足拂袖而去的模樣和散落了一地的花盆擺件的碎片,提心吊膽了整整一上午。

可這正主卻半天沒點動靜,該吃就吃該喝就喝,沒事人一樣。

“娘娘。”安夏實在有些忍不住了,站在唐灼灼搖椅的後邊道:“您與殿下到底怎麼了?怎麼又吵起來了?”

這樣的場景任誰看了都有些心慌,畢竟之前那麼多次爭吵也都是今天這個情形。

唐灼灼臉上笑意不變,甚至連眼皮子都沒掀起來一下,隻是擺了擺手,無甚在意地道:“沒事兒,殿下隻是最近政事繁忙,想起一些事心煩意亂罷了。”

安夏對這套說辭太過熟悉,以至於聽了這句話眼皮一跳。瞧瞧,就這麼輕飄飄一句,比什麼都好使。

你們看,殿下生氣那是因為朝堂上的事,與我無關,我也沒法子。

等人都出去了,唐灼灼揉了揉額心,坐到妝奩盒前細細打量臉上那道疤,過了這麼些天,這疤也好得差不多了,若不是湊近了細細看,定是瞧不出痕跡的。

她晃了晃手腕上光澤溫潤的玉鐲子,裡頭像是有水在緩緩湧動,是今早那喜怒無常的男人給她套上的。

想到這兒,唐灼灼忍了忍,終究還是冷哼了一聲,任由那鐲子掉在地上碎成了幾段。

就太子殿下會逞威風,一個不如意就碎了她殿中珍藏的瓷瓶古珍,且怒火來得那般莫名其妙。

而正大殿裡的霍裘,直到晚膳時才堪堪能靜下心來,隻是那神色,當真算不上好的。等了一天,那個女人不僅人沒來,甚至就連一句話也沒有。

當晚,霍裘批完折子已是三更天了,他擱筆揉了揉眉心,壓著心底的怒氣問:“太子妃在做什麼?”

李德勝頭低得不能再低,心道這兩個主子又是再鬨些什麼?太子妃這兩日明顯懂事乖順許多,怎麼殿下今日才一進宜秋宮裡就發了那樣大的火?

“回殿下,娘娘已歇下了。”

霍裘手掌忍不住握了握,原以為離了她身邊會稍得清淨,可如今看來,心心念念放不下的倒一直是自己,那女人……

這三五日來,那女人竟一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戲!

表明上一味的恭順得體,再沒有以往那股子鬨騰的勁,儼然就是一個再合格不過的太子妃,該做的都做得滴水不漏。

甚至在今早他從床榻上逮著唐灼灼問話的時候,那女人還用滿是困意的聲音勸他雨露均沾,多去旁的去處走走瞧瞧。

仿佛那日揪著他衣袖叫他不要去玉溪宮的人隻出現在一場虛幻的夢裡。

霍裘心中煩亂,他一向雷厲風行殺伐果斷,獨獨在那女人身上亂了柔腸。唐灼灼的反常從那日晚間開始,明明如今她知書達理不吵不鬨,他卻覺得心口空蕩蕩,直到今日晨間那句雨露均沾出口,他簡直掐死她的心都有。

千算萬算,獨獨沒有算到她如此灑脫,如今這局麵,無論如何放不開手的人竟成了太子殿下。

冷戰又一次在東宮兩位主子間拉開了帷幕。

這一冷,就直到八月十五前夕。

唐灼灼倒也習慣了悠然自在的生活,霍裘不來,她也沒得將臉湊上去,這事原也不是自己的錯。

隻是這天,她到底有些心緒不寧,因為按照前世裡的軌跡,瓊元帝就是在這日的午時去世的。

乾清宮裡,瓊元帝在昏睡了一日後醒了過來,天色尚早,皇後關氏還睡在外頭的羅漢床上,與龍榻之間隔了一道萬代蘭屏風。

霍裘進來問安的時候,瓊元帝正坐在床上,身後墊著明黃色的軟枕,在時隔多日後麵色終於有了些許的紅潤。

他瞧著這場景,再聯想到江澗西說的話,心底驀的一沉,從後背生出些許涼意來。

瓊元帝瞧著自己最引以為傲的嫡子,笑著向他招了招手,說話聲音有些輕,生怕吵醒了睡在外頭還未醒的人。

他笑得有些慈祥,此刻已完全看不出帝王身上的威嚴,瓊元帝喘了一口氣,握著霍裘的手道:“以後,就交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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