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2 / 2)

哪怕關禦竹和祝藏光離婚也不會喜歡上趙老三這麼個莊稼漢!

真要喜歡,上輩子的關禦竹帶走香茶後為啥沒有一並將趙老三接到四九城?

可見關禦竹不愛趙老三,之所以關照趙老三,不過是感激趙老三在她危難關頭撫養香茶罷了。

想通這點後,宋秦笑了。

香茶打了個冷顫,暗道她的直覺沒錯,小宋官有問題。

剛還陰惻惻地瞪著她爹,這會子又笑著說話,這樣的人不會是……變態吧?

就是連環畫裡那種狡猾無比的壞人?兩麵三刀。

宋秦揉揉眼,對趙老三抱歉道:“趙三哥可千萬彆誤會,我剛才不是衝你,我是想到了黃大爺,我…”

說著說著就開始流淚,一副緬懷黃大爺的悲傷神態。

趙老三留了個心眼,但麵上不表,隻道:“沒事。”

宋秦笑笑,扭頭和周老頭等人攀談起來,若無其事的模樣看得香茶以為自己誤會了小宋官剛才對她爹表露出的恨意。

不行,她得好好觀察觀察這個小宋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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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員們在趙家聊到後半夜才姍姍離去。

香茶熬不住,早早就睡下了。

些許是睡覺前的祈禱起了作用,一睡著她就看到早已等候在大石頭旁的筆友哥哥。

許久年最近工作很忙,自從上次在省城和小屁孩一彆後,他有接近半個月沒和小屁孩在夢中相見。

人一旦累得夠嗆就會倒下睡得迷糊,然而這天,好久沒做趙家夢境的許久年在噩夢中驚醒。

他努力的讓自己繼續睡,幸運是他再一次進到了小屁孩的夢中。

許久年今晚是第二次做夢,他的直覺告訴他,他這次在香茶夢中待得時間不會長久。

“香茶,我接下來的話你認真聽。”許久年嚴肅道。

香茶忙收起小彆重逢後的驚喜,點頭道:“好。”

許久年三言兩語就將自己做得趙家噩夢交代了,還沒來得及和小屁孩說他最近的行程,夢境斷了。

香茶蹭得坐起來,一摸枕頭,上麵濕噠噠的,她是被熱醒的。

外頭天已經大亮,刺眼的陽光透過木窗斜斜地射進屋內。

香茶撇開臉上的頭發,迎著光看向外邊。

外邊和昨晚一樣,鬨哄哄的,聽動靜應該還在討論昨晚的事。

隻是現在早已到了上工的時間,社員們不上工都跑到她家來,難不成集體罷工?

金鳳的小嫩嗓在外頭響起:“香茶,你還沒起來嗎?大夥都在等你呢!”

“馬上來。”

香茶跳下床,扭頭一看,她躺下的那一塊微微往下凹,上麵印著一塊濕濕的印記,很淺。

她的臉唰得一下紅透,趕忙去摸屁股。

摸完鬆了口氣,還好還好,她沒尿床。

進來的金鳳看到這一幕撲哧一笑,再看看香茶床上的印記,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香茶,你——”

香茶咬唇:“我沒有,這是汗!”

金鳳笑眯了眼:“汗哪能流這麼多,你就死不承認吧。”

想到夢裡筆友哥哥提到的事,香茶抿了下唇開始翻箱倒櫃。

金鳳:“你找啥呢?快些走吧,你來旺哥都在外邊等你一起去摘玫瑰茄呢。”

“不著急。”

香茶頭埋在木櫃裡,悶聲道:“我有比摘玫瑰茄更重要的事要做。”

金鳳懵了,坐到香茶的床邊納悶:“啥事啊?”

香茶沒說話,一門心思在櫃子裡。

“你看——”

香茶突然將頭從櫃子裡探出來,臉上染著的並非是喜色,而是肅穆。

小臉緊繃著,一看就知道大事不妙。

金鳳走過來探頭張望,沒看明白香茶的意思,因為香茶將櫃子裡的東西都撇到了一邊,空空蕩蕩的,讓她看什麼。

“哎喲,你往這邊站站。”香茶將金鳳往她這邊拉。

避開身後的陽光,金鳳看到了啥,她看到櫃子角落一片濕潤,手一抹,竟然是水。

金鳳瞠目:“這是咋了?”

香茶:“回潮。”

金鳳說:“回潮?不可能吧,咱這好長時間沒下雨了,田裡都乾了,咋會回潮?”

香茶也覺得不可思議。

往年大概三四月份會有回南天,那些日子裡,家裡的牆壁,櫃子,還有地板都濕噠噠的,水沿著房梁木頭往下掉落,滴答滴答就跟下雨天似的。

今年很奇怪。

三四月間竟然沒出現回潮,家裡乾燥的厲害。

出現這樣的情況後,生產隊的老人們就開始愁了,找上劉奮鬥,說今年大隊要旱一年。

劉奮鬥立馬將這詭異的氣候變化報給了王書記,這便有了宋秦的到來。

接下來,瑤山生產隊確實出現了乾旱,大茶山上的茶苗死了大半,種植的茶秧缺水嚴重,眼看著宋秦一時沒解決茶秧缺水的事,於是劉奮鬥隻好請來專家團隊。

可現在香茶說啥,她說家裡在回潮!

金鳳結巴了:“這會子是六月天,逢上回潮,那可是要下大暴雨的!”

香茶點頭,這是常識,本地的孩子都知道。

如果要下大暴雨,那挖渠引水就沒必要,甚至要改變策略修築水壩,不要讓山裡的水有機會流到茶秧田裡。

一旦雨水過多,茶苗會被淹死的。

金鳳:“那怎麼辦?咱們趕緊和奮鬥叔說吧?”

香茶點頭,兩人來到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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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已經吵到不可開交,香茶出去的時候發現還來了幾個穿中山裝,耳朵後邊夾煙的男人。

這些男人對著小宋官大吼大吼,吵得臉紅脖子粗都沒退讓一步。

香茶沒理會這些隻會賣弄課本學識的專家團,在人群中找到大隊長劉奮鬥。

還沒說出筆友哥哥交代的話,劉奮鬥看到香茶倒是先說了。

“香茶,你來得正好,你去勸勸小宋同誌。”

香茶:“小宋官咋啦?”

劉奮鬥嘬了口煙:“就是讓他退一步,專家們也退一步,一起合力挖渠,我不管這些知識分子之間的矛盾,我現在隻想要快點把渠給炸開,引水灌溉茶秧。”

香茶抿唇,用一種難以言表的眼神看著劉奮鬥。

劉奮鬥煙杆裡的煙灰抖落到地上:“咋了?”

香茶踮起腳,對著劉奮鬥的耳朵說了幾句話。

李奮鬥一聽,不信。

“不可能!”劉奮鬥篤定地說。

“現在是啥時候,六月芯的熱日子,咋會回潮呢!香茶,你這孩子咋也胡鬨,我沒工夫跟你開玩笑,你趕緊去勸勸小宋,我瞧著他和你關係不錯,專家這邊我來勸…”

香茶有些無奈:“奮鬥叔,你不信就進我家裡頭看看,我櫃子都濕了…”

劉奮鬥被香茶拽進了屋,一同進去的還有趙枝繁。

兩人仔細看了香茶的櫃子,再抬頭時皆從對方眼裡看到了凝重。

趙枝繁最近在練習開口,張嘴有點慢,說得很輕,但字句卻很沉重。

“奮鬥、叔,回潮天挖渠會淹死茶秧。”

劉奮鬥心跳如鼓,他立馬跑出了香茶的房間,對著在那你看不起我,我蔑視你的兩方人馬大吼:“都給我住嘴!”

香茶出來時,看到的就是一片寂靜的院子。

專家團們臉漲紅,一臉的不屑,小宋官擰著眉,麵色很憋屈。

其中一個領頭的中山裝男衝劉奮鬥笑,言語間十分戲謔:“劉大隊長,你衝我們吼是什麼意思,難不成和無知的某些人一樣,想用小宋同誌的法子挖渠?”

某些無知·社員們憤怒了,有人挽起袖子,忿忿道:“你啥子意思,不就讀了幾本書嗎?瞧把你牛逼的。”

中山裝男嗬嗬一笑,雙手抱胸一臉得意:“我就是牛逼,有本事你趕我走啊,水渠你們自己挖去,不過我奉勸你們一句,你們想憑小宋一個人就完成引水,我告訴你們,絕無可能。”

香茶發現小宋官的臉變成了豬肝色,顯然是氣的。

又有一個中山裝男笑話宋秦,對社員們道:“你們真心大,竟然信任一個才出大學校門的毛頭小子的指揮,就不怕出事嗎?”

這話激起了社員們的自我懷疑。

小宋官氣得腦門冒青煙,甩手癱到門檻上坐著大喘氣。

專家團們以為自己穩住了陣地,當眾洋洋得意地說起今天社員們要做的任務。

一旁的趙葉茂嘟囔:“你們說小宋官沒本事,我看你們本事也不大,這麼多人弄小半個月了竟然還沒開始炸山,彆是在那混日子蹭我們大隊的食堂吧?”

丁大嘴撇嘴:“葉茂小子說得在理,活沒乾多少,肉倒是吃了幾十斤。”

中山裝男頓時來了氣,抖著手破口大罵:“你們這些愚昧無知的泥腿子,你們——”

話還沒說完,中山裝男突然嗷嗚一聲痛呼:“哎呦,我的手,你快鬆開我…”

眾人大吃一驚,掰住中山裝男的手的不是彆人,是他們的大隊長劉奮鬥。

其餘專家們怒了。

“劉奮鬥,你快放開原教授,你知道你這是在乾什麼嗎?你不想想後果?”

劉奮鬥猛地一用力將中山裝男往後一推,中山裝男痛得趔趄摔倒在同伴身上。

“後果?”

劉奮鬥這段時間為了照顧好這些專家團,不知道廢了多少心思,到頭來啥東西都沒得到。

哦,不對,得了一個稱呼——愚昧無知的泥腿子。

泥腿子咋了,泥腿子也有三分血性。

劉奮鬥冷冷一笑,大聲道:“既然這麼看不起我們這些泥腿子,那就請你們趕緊離開這。”

“什麼?”

中山裝男皺眉,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其餘的中山裝男人們都笑了,笑容裡滿是促狹:“大隊長,彆人糊塗,你彆跟著糊塗啊,你們這已經旱了兩個月,再不挖渠炸山,我倒要看看你們山上的茶秧怎麼活!”

社員們急了,他們雖然氣這些磨洋工的專家團們,但茶秧是他們的命根子,不能死。

劉奮鬥卻擺手讓社員們稍安勿躁,扭頭冷冰冰的對專家團們道:“我的話已經放在這了,你們走不走隨你們便,從今天開始,瑤山生產隊不再三餐供應你們,你們愛去哪去哪!”

“好!”

中山裝男氣笑,扭頭就要走,同伴們卻有些不舍瑤山生產隊的好夥食,拉住中山裝男,幾人頭碰頭交流了幾句。

再抬起頭時,幾人換上了以往沒有的熱情笑容,可惜劉奮鬥已然沒了好臉色。

這些人高傲的很,當下被駁了麵子哪裡還穩得住。

一行人甩袖而去。

專家團們被氣走後,社員們將劉奮鬥團團圍住。

“大隊長,咱…咱這麼做不妥吧,王書記那咋交代?”

“他們肯定會去公社告咱們的狀,哎。”

“奮鬥啊,你今天魯莽了。”村裡的老人歎氣。

“咱們受點氣無所謂,茶秧重要…”

走了專家團,大家隻能把希望訴諸在宋秦身上,雖然他們心裡有點懷疑宋秦這個初出茅廬的大學生是否能幫到他們。

宋秦心情好多了,正要說他的計劃,劉奮鬥擰著粗眉打斷:“山上的渠不挖了。”

“啥?”大夥徹底傻眼了。

“大隊長,你今天咋搞得,彆說氣話啊,小宋同誌和那些人不一樣。”

宋秦也有點納悶,但他感覺的到劉奮鬥並不是認為他能力不足而不讓他指揮挖渠,而是真的不想挖渠。

得到這個結論後,宋秦下意識地看向香茶。

他剛在坐在門檻上看得真切,香茶拉著劉奮鬥進去說了會話,出來後的劉奮鬥整張臉都是垮的。

關鍵點在香茶身上。

宋秦找上香茶時,劉奮鬥將自己不打算挖渠的原因交代了。

社員們先是一楞,然後笑開,甚至有人抬手摸摸劉奮鬥的腦袋。

“大隊長,你這也沒發燒啊,咋就開始說糊話了呢?”

劉奮鬥打掉男人的手,黑著臉說:“不信你們回家看看家裡的衣櫃和米缸,看過就知道了。”

大夥瞅著劉奮鬥那樣,覺得不像在開玩笑,紛紛往家跑。

-

這邊,香茶帶著宋秦來到她的房間。

看到潮濕的衣櫃角落,宋秦腦海中恍然間劃過一道光。

他嘶了聲,一拍腦袋。

是了,上輩子他在關禦竹那看過一份報紙,爆炸新聞。

他當時隻是隨便掃了下標題,沒仔細看,好像是說一個偏遠山區突遭暴雨襲擊,數月的雨衝垮了山上的水庫,衝垮了山口,導致成千上百的村民被困在山中。

關禦竹當時好像一直在替那個山區聯係駐紮在部隊的相關軍醫,他對關禦竹的工作不太感興趣,隻隨便聽了幾句沒當回事。

如今細想,莫非暴雨之後,受災地區還爆發了時疫?不然關禦竹一直強調派軍醫去那乾嗎?

那批軍醫最擅長的就是突發的時疫。

想到這,宋秦不寒而栗。

報紙上的山區不會就是他現在呆得地方吧?

沒人注意到宋秦臉色驟變,因為那些跑回家查看米缸和櫃子的社員們又過來了。

臉上不是忐忑,不是震驚,而是充斥著對劉奮鬥的質疑。

“大隊長,你胡說八道,我家米缸沒潮。”

“我家也沒,地麵還乾裂了個縫呢。”

“這熱得能蛻皮的天氣咋會回潮?又不是梅雨…”

這回換劉奮鬥傻眼了,他跟著社員們一家家的查看,最後無語望天。

“咋回事啊?”

劉奮鬥使勁揉眼,他現在在自己家,家裡的米缸絲毫沒有回潮的水分,相反,躺在手心還有一鼓熱熱的溫度。

這打死他,他也不會想到回潮。

媳婦宋娟兒憂心忡忡,責怪劉奮鬥:“我看你最近是忙暈了頭,你呀,還不趕快把專家們請回來。”

劉奮鬥拔腿就跑,走到半路遇上了隔壁大隊的錢餘。

錢餘叼著一根牙簽,興高采烈,看到劉奮鬥立馬笑著上前:“老劉啊,我就不客氣啦,那些懂水利的專家我先幫你招待著。”

劉奮鬥腦袋裡崩著的弦一下斷了。

那些專家請不回來了…

得知專家們去了隔壁大隊,社員們頓時氣得火冒三丈,罵隔壁不要臉霸占他們的專家團隊,可罵完後又覺得不占理,畢竟那些人是他們大隊長轟走的。

劉奮鬥很苦惱,他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了。

本來趕走專家團隊就不是一件明智的選擇,那些人是王書記介紹來的,不過他想著可以用回潮天的理由說服王書記。

可現在呢,壓根就不是回潮天。

就在大家耷拉著腦袋舉手無措時,宋秦站了出來:“我覺得是回潮天,哪怕不是,咱也不能再挖渠了,咱得去修水庫,咱還要將山上茶林的水溝疏通,咱大隊的房屋也要安置排水溝…”

宋秦一口氣說了四個‘咱’,社員們議論紛紛,這要他們到底信誰的?

香茶全程看著,她人小,說話不管用,沒想到小宋官這回站到了她這邊。

筆友哥哥說,他在噩夢中看到洪水衝垮了大茶山上的水庫,衝斷了火車地軌,混著無數山石和樹枝的泥石流傾瀉而下,眨眼的功夫就將她所在的瑤山生產大隊淹成了汪洋大海。

而她爹在這場天災中救她大哥而砸傷了腦袋,山石堵住了進城的路,她大哥的腿就是在這時候斷的……

她所在的趙家好像又走上了她爹娶了周寡婦之後的倒黴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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