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算命的05(2 / 2)

那時三歲的李一二被姐姐養大,誰知姐姐在他十歲生辰之時,也意外去世。村子裡便傳出了風言風語,說他滿身煞氣,惡鬼轉世,專門找人尋仇的。

從此李一二過上大人目光言語輕蔑,同齡人欺辱的日子。不知從哪天起,他爆發了,再也忍受不住地離開了這個村子,在半道上,他遇到一位妖僧,妖僧看了他的骨相,占卜他的生辰八字,又卜算了他的命格。

“你我有緣在此相逢,且你的命格如此不凡,”妖僧笑道,“我便為你開天眼窺天機,如何?”

李一二點頭答應。

妖僧為他重新起名——聞術。

妖僧教他算卜卦,斷因果,分爻位,聞術一一刻苦學習,加之極有天賦,很快便有了名聲,不少人有求於他,請他占卜姻緣仕途財源等等,他日子越過越好,但童年的悲慘遭遇,早讓他喪失了悲憫之心。

比起卜卦算命,他更喜歡研究血咒,一種詛咒人的東西,算命窺天機當然會有反噬,隻是血咒會反噬得更厲害些,但他不在乎,他的今後,他的命,全都不在乎。

前一步是算命,後一步是詛咒,他一直在懸崖邊上走,完全不畏懼焚身火海,加之妖僧一直引誘他心底的血腥惡意,讓他更壓不住心裡的邪念。

直到有一日,善元寺的玄淨大師上門找到他,給他講經道法,給他灌輸慈悲憫懷的思想,還邀他入善元寺,並許他隨時可以還俗,聞術心底的惡暫時被壓製住,之後他愛上了一位名為葉菱菱的女子,還俗與她成親。

但好景不長,婚後第二年,再次重現聞術一生的陰影,葉菱菱難產而死,胎死腹中,模樣淒慘。

渴求的得不到,得到的終將失去,因為這可笑的命運,聞術徹底黑化,利用各種血咒咒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錢財儘失,從受人尊敬的算命大師,變為人人皆畏的咒命妖師,而最後血咒反噬,他死無全屍。

看完這段世界線,尤許走到了山腳下,隻覺得頭痛腳也痛,半條命都沒了,她接著看和自己有關的內容。

這座澗安城裡有戶人家,胡家。胡秀才他爹打拚大半輩子,攢下一份家業,還沒來得及享受日子便磕到了頭,再也起不來了,胡秀才他娘有些手段,把小妾逼走了,再將丈夫下葬,辛苦把自己的兒子拉扯長大,還供他考取了秀才。

可惜胡秀才身子骨太弱,動不動便染病,冬日更是臥床不起,他娘不敢再逼他讀書,讓他好好取個媳婦傳宗接代,可惜他眼界太高,一般姿色的愣是看不上,直到有一日被街上的尤許迷住,而尤許是到了婚嫁的年紀,見爹娘隻看誰家給的聘禮高,她便憂心忡忡來到著名的善元寺求姻緣。

善元寺的香火最旺,許多人不僅僅是來拜佛祖菩薩的,更多是來找聞術算命的,尤許遠遠見著一眼,便被那白皙俊朗的男子迷了眼,誰知胡秀才下了重金作為聘禮,要娶她,她爹娘見錢眼開,滿臉笑意地應了這門親事,還以不孝之名逼著尤許嫁給胡秀才。

尤許隻好咬牙含淚嫁了過去,誰曾想成親當日,胡秀才從馬上跌落,跟他爹一樣磕破腦袋,頃刻間一命嗚呼。

胡秀才他娘悲憤欲絕,把所有的臟水都往尤許身上潑,直罵她是掃把星,要把她掃地出門,而因為嫁人一事,尤許已經和家裡鬨僵了,斷了關係,回去不說臉麵問題,她又要被當做交易的籌碼,當做牲畜一般去到彆人家。

她不願意,又哭得可憐,加之上演一場以死明誌的戲碼,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揚言要去黃泉陪夫君,便往湖裡跳,她當然被攔了下來,街坊鄰居紛紛勸阻。

胡秀才他娘見此也隻好作罷,但從此之後她鬱鬱寡歡,見著尤許心頭就悶著一口血,沒多久便病逝了。

尤許便成了胡家唯一的主人,再也沒人來管束她,過得隨心所欲,當然,她作為一個貌美年輕的小寡婦,總是被人嘴碎的,女子叫她趕緊再找人嫁了,男子又一個二個的找人說媒,她才不在乎,過了那麼久被爹娘打罵支配的日子,她才不願意又到彆人家裡伺候人。

隻是曾經那一眸回首,見到桃花樹下清潤俊美的男子,在她的腦海裡揮之不去,還越來越清晰,原本壓抑在心底的感情再也克製不住,她想,再也沒人能阻止她喜歡他了。

與其他溫婉含蓄,隻敢暗送秋波的女子相比,尤許大膽且直接,天天往善元寺跑,又送吃的又送穿的,一直往人跟前湊,許多香客都罵她不知檢點,但她充耳不聞。

當然,同樣的與其他女子相比,聞術更討厭她,討厭到像剛才那樣,差點把她錘死.......

讀完原身的世界線,尤許更加頭痛了,這世界根本沒有她想象中的簡單,甚至更有難度,一邊是他的白月光,另一邊是個討厭煩人精,明眼人都知道該怎麼選。

因為善光寺香火太旺,以至於山腳下都出現了一條產業鏈,有專門接送香客的車,有錢人家有自己的馬車,像尤許這種尋常人家可以乘坐小木車。

這種車比較簡陋,有人拉的,有驢拉的,馬拉的比較少,行走起來有咯吱聲。

尤許付了五文錢,坐上了車,“東巷口胡家。”

好在有車,不然她一單腳蹦,蹦躂到天黑也不可能回去。

車行至家門口,看門的婆子過來扶她,“哎喲,夫人,你這是怎麼弄的。”

尤許咬緊下唇,實在佩服原身的犧牲精神,遠遠看到聞術,二話不說便往人懷裡撲,還以為能得個完美的擁抱,也不看看後麵的石階,尤許真心懷疑她是去追人,還是去送命。

丫鬟禾香也趕緊來扶尤許的另一邊,“夫人,要去喚大夫嗎?”

尤許被扶著躺上床,她脫下鞋襪,看到腳腕腫得老高,青紅發紫,於是吩咐道:“拿藥酒來,再打盆熱水來。”

禾香從尤許進胡家開始,便一直近身伺候她,手腳麻利,做事利索,所以尤許為了節省開銷,遣散了胡家的老仆,還是留下了禾香。

禾香很快取來藥酒,端來熱水。

尤許讓禾香塗抹藥酒,幫她揉腳腕,自己就著熱水,把手上的細沙汙泥洗了乾淨。

之後幾日,尤許苟在家裡養傷,閒來無事還讓禾香去地攤弄些話本子給她看。

等尤許吃飽喝足,臉色紅潤,傷也養得差不多了,便往善元寺去。

她插香拜佛,又捐了香火錢,便輕車熟路地往聞術給人算命的法間走,還沒到門口便被和尚攔住了。

和尚:“尤施主,敢問有聞術大師的引書嗎?”

可能是曾經的她,騷擾聞術太過頻繁,以至於善元寺的和尚都認識她。

引書相當於現代世界的預約,大師可不是說見就能見的,當初的尤許被愛蒙蔽了雙眼,視金錢如糞土,又是賄賂和尚,又是重金從彆人手上買引書,為了見聞術,手段無所不用。

當然現在的尤許,相當清醒,清醒到心痛,她是個寡婦,還沒有收入,相當於做吃等山空,不說養老,為了保證生活質量,她也是不想亂花錢的。

可想而知,尤許當然沒見著聞術,之後幾次來,花了錢也沒見到,因為聞術不在。

她懷疑聞術已經把她拉入黑名單了,不管她怎麼來,花不花錢,有沒有書引,都見不到他一麵。

經過十次的失敗,尤許終於明白原身為什麼在石階上偶遇聞術那麼激動了,百年難遇的時刻,當然要抓緊機會來個近距離接觸。

當然,失敗是有經驗的,她知道了聞術算命是在法間,但他不與和尚們住一窩,而是在廟裡單獨設了一處歸離宛,且每日都要聽玄淨大師講經一個時辰。

聞術作為大師自然是有大師的脾性,每隔三日算命一日,有書引能見到他,但他給誰算命,還得看他的心情,出了善元寺,誰也不能騷擾強迫他算命,否則,黑名單處置。

三天一上班,包吃包住,還有口碑被敬仰,作為無業遊民的寡婦尤許,含淚羨慕。

跑了小半個月的尤許發現自己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身體素質噌噌往上漲,有次她無聊,邊上山邊數階梯,總共有九百九十九階,後來她問了寺廟裡麵的和尚才知道,九乃陽數最大,一路走上九百九十九階,最顯誠意,也最貼近佛意。

好像還有個典故是有個佛走了九百九十九步,度過苦海,普渡眾生之類,尤許不是很感興趣,便沒有細聽。石階也不是一條筆直向上的,彎曲步過的點也有風水之說。

尤許最在意的還是如何能見到聞術,人都見不到,其他皆為空談。

原身是主動大膽了,但還遠遠不夠。

聞術喜靜,他的歸離苑在寺廟最裡麵靠後山的位置,那邊沒有石路,尤許硬是繞到那後頭去,好在見著一顆歪脖子樹,她爬上這顆樹,然後翻牆躍了進去。

圍牆有些高,哪怕尤許落地微微彎膝,踩的是草地,腳板底還是隱隱作痛。

院子很大,四周立了八根木柱,掛著鈴鐺的紅線繞柱相織,形成紅網,中間的空地上畫著法紋,青衣男子席地而坐,麵前有三枚銅錢。

輕風吹動,鈴鐺不響。

尤許靜靜地看著,他玉帶束冠,狹長的眼內斂外勾,薄唇淡抿著,清冷的氣質如鬆如竹。

和她當年見到的他一點都不一樣了,那個苟活艱難,臟汙饑餓的男孩徹底不見,但他的右手呢?是出了什麼事呢......

知曉有人來了,他也未曾抬頭看一眼,背脊挺直坐著,微垂眼眸,看了眼銅錢占卜出來的卦象,用左手提筆,在黃色的符紙上書寫法紋。

尤許走近也不惱,她用手指戳了戳紅線上的鈴鐺,頓時所用的鈴鐺都齊刷刷的作響,左右上下晃動劇烈。

聞術依舊沒理會她,左手平穩地畫符。

“大師,”尤許蹲下來,兩手搭在雙膝上,笑眯眯地看他,“你算命的,信不信命呢?”

聞術表情平平淡淡,仿若未聞。

“都是你給他人算命,”尤許用指節敲了敲他那三枚銅錢,“不如讓我給大師算上一算。”

“大師什麼也不缺,不如我給大師算算姻緣。”尤許自顧自地說。

鈴鐺的響聲停了,正午的陽光被紅線切割成一片片的,落在兩人身上,隱約能聞到些許院子裡的檀香味。

“五個月內,”尤許看著他的臉,一字一頓地說,“你我必成夫妻。”

聞術眼睫稍抬,筆尖一頓,紙上墨痕瞬間暈開。

作者有話要說:聞術:什麼?!五個月,我以為是五天!!!【著急得字兒都寫不下去了。

PS:今天的兩更合在這一章更了哦,6000字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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