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1 / 2)

第十五章

攝像大哥也非常專業,立即切特寫,鏡頭把“保姆桂阿姨給孩子嚇哭”的情形拍得清清楚楚。

自打重生以來,灼寶為了逃避郭琳給布置的作業,已經假哭了不知道多少次,對“乾打雷不下雨的業務”熟能生巧,現在已經進化到“可以下雨”的程度。

灼寶抽抽噎噎,一雙大眼睛哭得濕.漉.漉,長睫毛上沾著淚珠,小嘴委委屈屈地扁著,哭到動情處,嘴唇還要抖一抖。

他本就長得乖,這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更讓人心都化了。

不止郭琳和聞聲趕來的安致遠心疼,連素不相識的攝像和記者甄項也忍不住圍過去輕聲哄,同時譴責的目光都投向桂阿姨。

隻是把自己手機拿回去的桂阿姨:“…………”

安致遠一把將小兒子抱起,臉色沉沉的:“怎麼回事?”

桂阿姨忐忑道:“先生,我,我真不是故意的,灼寶拿我的手機玩,我怕他按錯播出電話去,再說玩手機對眼睛也不好……”

半真半假的解釋,最容易讓人相信,這樣輕輕巧巧地把錯誤都推到“不懂事的小朋友”身上,便大事化小,可以輕輕揭過,桂阿姨不愧是位資深保姆,在這方麵是個老油條。

但她稱職與否,都不是今天的重點,灼寶亦不想深究,他乖乖地環住爸爸的脖子,停止了抽噎。

可所有人都默認這小插曲就此揭過時,陸餘忽然扯了扯桂阿姨的衣角,用不高、但所有人都能聽清的音量說:“媽媽,你不要總是對灼寶這樣凶,他害怕你。”

桂阿姨:“?!”

安致遠險些沒控製住情緒:什麼情況?難不成他不在家的時候,兒子被保姆虐待了?

若不是郭琳顧忌著有攝像頭在,好歹拉住他,安致遠差點當場和桂阿姨battle。

陸餘簡簡單單一句話,讓在場所有人的看法都頃刻間一百八十度逆轉,那兩句“總是對灼寶凶”“他害怕你”,就很值得玩味。但雇主家不深究,便也含糊過去,繼續進行采訪環節。

既然不再提,桂阿姨自然也無法申辯,她覺得有口難言,欲言又止地看看郭琳、看看安致遠,最後恨恨地把目光落在陸餘身上。

陸餘冷不丁說完那句話,就又乖乖地退回去,如今正低著頭玩一顆夏威夷果,好像對它厚厚的果殼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已經忘記剛剛那句脫口的“童言童語”。

灼寶也趴在老爸肩頭,視線越過眾人,看向陸餘。

陸餘不是個多嘴的孩子,這時候忽然抽冷子來這麼一句,什麼意思?他不怕桂阿姨事後算賬嗎?莫非……陸餘也猜出了他不是桂阿姨的親生兒子?但怎麼可能!大佬現在也才不到七歲啊,又沒有什麼證據!

陸餘本人倒沒有想那麼多,他扣著夏威夷果上整齊的裂隙,心想:明天媽會打死我的吧。不過值得,她弄哭了灼寶,我不允許彆人欺負灼寶,即便是她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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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會哭的孩子有糖吃,灼寶這一哭,還哭出了意外的福利:

甄項從兜裡翻出一顆潤喉糖,攝像大哥掏出半盒口香糖,化妝師小姐姐裝備最齊全,從隨身包包裡摸出一大把巧克力,全員哄著灼寶:“不可以再哭了哦,灼寶穩定一下情緒,我們等下錄新春祝福時,要開開心心的才漂亮呢!”

“……”本來就已經不打算再哭的灼寶,決定先收了糖再恢複情緒好啦。——郭琳女士嚴以律己也嚴以待崽,雖然不限製他們像她一樣做身材管理,但也不讓崽們放開了吃糖。

有些事真的越管越叛逆,放在前世,歌帝梵、法芙娜堆在眼前,小安總看一眼都嫌膩,現在則很稀罕地趁老媽不注意,把兩顆費列羅全塞嘴裡。

郭琳:“…………”

灼寶腮幫子撐得鼓鼓的,像隻把寶貝塞滿頰囊的小倉鼠。

化妝師小姐姐之前就是灼寶的粉絲,今天終於趁著工作之便,擼到了真崽,看到小團子這樣可愛,實在沒忍住,又是rua臉蛋,又是摸頭,還想讓攝像大哥幫她拍一張抱著灼寶的照片留念。

灼寶吃人嘴短,並沒有異議。

攝像大哥笑著調侃:“小男孩子是不是都喜歡漂亮姐姐?我剛剛想抱灼寶,他就不讓!”

灼寶:“……”

灼寶挑剔地想:你那半盒口香糖不好吃,純薄荷味太嗆,真的。

可化妝師小姐姐還沒擺完pose,從剛剛起就神隱的陸餘忽然出現,將灼寶從她懷裡扯出去,拉到自己身邊,禮貌但不容拒絕地說:“姐姐,我也想跟你一起拍照。”

化妝師小姐姐:“?”

不過陸餘也是《寶貝來啦》裡走紅的小明星呢,化妝師姐姐痛快道:“好呀,那跟你們兄弟倆合影。”

沒想到“兄弟”倆字又戳到安謹小同學的神經,他也主動擠到鏡頭前,和陸餘一左一右地站在灼寶身邊。就這樣,倆幼崽把本來想抱灼寶的化妝師小姐姐擠到了後排。

雖然被擠遠了些,但莫名get了郭琳家隻幼崽的大合影,小姐姐事後複盤了半天,最後感覺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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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好好安撫了灼寶,等他小臉蛋上的淚痕乾透,重新洗了臉,補了額頭上的紅點,便正式開始拍攝。

“家長采訪環節”這一part,郭琳問題要簡單得多,都是些歡樂的快問快答,譬如“你最喜歡的顏色”,“哪個孩子最淘氣”,“有沒有過被老師找家長的經曆”……

跟桂阿姨剛剛的問題風格完全不同,聽得她愈發不安。

但現在沒人理會桂阿姨,緊接著就是幼崽們集體拜年的環節:

個崽排排坐,戴著可愛的虎頭帽、穿著喜慶的紅毛衣,對著鏡頭齊刷刷拱手,因被迫營業而微微拉長的童音稚嫩整齊:

“祝電視機前的爺爺奶奶,叔叔姨姨,哥哥姐姐們一帆風順,二龍騰飛,陽開泰,四季平安,五福臨門,六六大順,七星高照,八方來財,九九同心,十全十美,百事亨通,千事吉祥,萬事如意!給大家——拜——年——啦!”

“完美!一遍過!殺青!”

隨行的編導比出“OK”手勢,帶頭鼓掌:“位寶貝辛苦啦!那麼今天就到這裡——”

采訪很短,但團隊的人還要回去加班,整理稿件、剪輯視頻,與《寶貝來啦》其他幾家嘉賓的視頻串聯。

郭琳知道他們今晚工作量不小,便沒虛留,甄項卻主動提出:“我想再單獨采訪一下小朋友們,可以嗎?”

郭琳自然答應,為了讓幼崽們更放鬆,甄項也沒留攝影師,隻把從台裡申請的迷你DV放在案頭,單獨叫個孩子進去采訪。

安謹是湊數的,問些無關痛癢的小問題,兩分鐘便結束;陸餘問得最長,足足有小半小時;輪到灼寶時,小奶團子都有些困了,打著軟軟的小嗬欠,乖乖爬到小椅子上等問話。

甄項見他這困兮兮的模樣,決定速戰速決,開門見山地問:“灼寶,你覺得桂阿姨怎麼樣?她平時對你,對你哥哥安謹……或者陸餘,凶不凶?”

最後一個才是甄項想問的問題,四五歲的小朋友已經有了一定的觀察力,又不會說謊,是很關鍵的切入點。

灼寶垂下長睫毛,抬起小手手,乖兮兮地掰著小手指回答:“對我哥不知道,對我有時候凶,有時候好,但對陸餘哥哥很凶噠。”

甄項在筆記本上飛速記錄:“什麼時候對你凶?是家長不在的時候嗎?對陸餘是怎麼個凶法?”

灼寶歪歪小腦袋,好像問題太多把他CPU給卡住了似的,最後為難地抓抓自己肉呼呼的臉蛋,挑了最後一個要緊的問題回答:“就是很凶。她打鱸魚(陸餘)哥哥!”

灼寶拉起身上的紅毛衣,露出一截藕節似的奶白色小胳膊,小手手認真指證:“這裡、這裡。”

然後又開始拉褲腿、掀開毛衣露出裡邊的皮卡丘純棉秋衣:“這裡,這裡,還有這裡……都青紫啦!”

這一段倒不是安予灼杜撰,陸餘剛到安家的時候,的的確確身上全是傷。

甄項聽得駭目驚心,心裡愈發篤定:就算這個桂阿姨不是人販子,也虐童沒跑了!誰家教育孩子會下這樣的重手?!

“那,那有沒有彆的?關於桂阿姨的一切,灼寶都可以跟叔叔聊聊。”甄項氣得聲音都有些發抖。

灼寶:“桂阿姨是小偷。”

甄項:“展開說說!”

灼寶奶聲奶氣地說:“桂阿姨偷喝過媽媽的燕窩,偷用過媽媽的香香,還有,還有……”

原來是這樣小偷小摸的事麼?甄項剛被激起的鬥誌又回落下去,不過,不能指望小朋友知道太多事情,這些信息已經足夠啦。

就聽灼寶輕飄飄地放出一個驚天大瓜:“還有,桂阿姨還偷過孩子。”

甄項:“!!!!!”

甄項:“你怎麼知道?灼寶,你從哪裡聽說的,跟叔叔仔細說說,叔叔請你吃巧克力!”

剛一口氣炫了兩顆費列羅的安予灼,現在聽到“巧克力”個字都覺得有點膩,但還是很配合地做出驚喜的模樣,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瞪得圓溜溜,瞳仁裡仿佛遽然撒入星光,一副被糖果收買的不值錢樣子。

甄項:“……”這,這麼好使麼?

原來糖果對幼崽的吸引力這麼大!

甄項加碼:“給你一大盒!”

灼寶配合他的演出,精神抖擻地點點頭,然後又遲遲疑疑地說:“不能告訴彆人哦,我悄悄聽桂阿姨說的。”

甄項:“她親口說的?”

灼寶:“對噠。”

甄項:“原話是?”

灼寶戰術撓臉:“她說:‘陸餘不是我親生噠,偷偷抱走’……然後好像就掛電話啦,我不記得噠。”

甄項:“!!!!”

灼寶眼巴巴地望著他:“叔叔,有糖嗎?”

甄項揉揉灼寶的小腦袋:“有,你等著,叔叔做完這個新聞,請你吃十盒!”

灼寶:“…………”

殼子裡也是成年靈魂的小安總麵無表情,這話術,他懂了。“一盒”是真有,“十盒”這種誇口的數字,純純就是騙小孩。

不出意外的話,他被白嫖了一次采訪。

不過,灼寶很開心。

他目送甄項匆匆離開的背影,在心裡默默複盤了一遍剛剛的采訪內容,覺得沒什麼問題,完美,足夠用了。

方才他給的答案真假參半,最關鍵的那一句“桂阿姨親口說偷孩子”當然是假的。

但誰會懷疑一個四歲半的小朋友呢?尤其在其他答案都被確認真實之後!

公眾暫時也不需要證據,隻要情緒足夠,就能把桂阿姨推到死路,至於證據……DNA檢測結果鐵證如山,隨時都可以做。

“灼寶,剛剛記者叔叔問你什麼問題啦?他怎麼走得那麼急?”郭琳應該是剛卸完妝,貼著麵膜飄過來,嘴唇不動地問。

灼寶:“問了好多呢,媽媽我困噠。”

郭琳也沒細究:“那去洗漱睡覺吧。”

第二天就是年二十九,按著以往的傳統,安致遠要帶著妻兒回到安家老宅過年。因為和安老太太不對付,每年的春節,對郭琳來說都是一場戰役。

她一大早起來,就肉眼可見地緊張,一向對熱量嚴格把控的郭琳老師,一口氣吃了半籠小籠包,四隻蝦餃,個茶葉蛋,還乾了一碗桃膠粥。

幾個幼崽看得目瞪口呆。

灼寶有些好奇,在“媽媽你今天怎麼吃這麼多”和“今天為什麼吃外賣”兩個問題裡,求生欲很強地選了後者。

郭琳咽下最後一口桃膠粥:“今早沒人做早餐,桂阿姨放假回家過年去了。”

安予灼記得,他聽到過老媽和老爸商量,讓桂阿姨今年春節留下,還準備了倍薪水當做紅包,但也理解現在她忽然被“放假”的變化。

照這種情況,說不定春節之後都不會回來了呢。

灼寶問:“那陸餘哥哥呢?”

安謹也說:“桂阿姨回家沒有帶走陸餘呀?”

倆幼崽雖然沒明說,但眼神裡明明白白寫著:我們舍不得讓陸餘走!

郭琳相當善解人意:“陸餘不走,他跟我們一起過年。”

安謹和灼寶同時發出歡呼:“耶!!!”

陸餘神情有些複雜,不知道是被媽媽一聲不吭拋下而失落,還是因不用回村裡麵對那些喊他“沒人管的野孩子”的親戚鄰居而慶幸。

郭琳沒說年後陸餘何去何從,幾個孩子也都很懂事地沒有刨根問底,一家人吃過早飯,就熱熱鬨鬨地收拾東西,趕往安家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