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千裡之外的太二對京城發生的一切毫無所知,他帶著大軍剛從邊境返回甘州,打算明日啟程回京。
西北大將軍吳成仁萬分熱情地表示一定要好好犒勞禁軍將士一番,感謝他們這段日子的浴血奮戰。
是夜,宰牛殺羊,喝酒吃肉,將士們繃了幾個月的神經鬆弛下來,沉浸在烈酒所帶來的愉悅之中,勸酒聲此起彼伏。
太二這邊倒很少人敢來鬨他。
他正對著盤中肥嫩的羊腿出神,這一批羊是他們從攻下的烏國地盤帶回來的,據說吃野韭菜長大,羊肉味道極其鮮美,且無膻腥之氣,入口清香。
要是能給遲遲帶幾隻回去就好了,她肯定愛吃。
可是甘州回京需要大半個月,再肥的羊路上也要餓瘦了,肉說不定變質不好吃。
但小葵花沒見過羊,帶回去給她看看也好。
思緒遊離之際,一道聲音竄入耳中:“三殿下,這次多虧了您,不然西北就要淪陷了,吳某感激不儘,敬您一杯。”
是吳成仁。
太二抬眸,見對方提著一壺酒站在他麵前,畢恭畢敬地給他倒了一杯酒,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舉起酒杯,滿懷期待地看著他。
太二原本不想搭理他,這個人空長了一副好皮囊,實際上就是個繡花枕頭,嚴老訓練出來的精銳之師到了他手裡,跟縮頭烏龜沒什麼兩樣。
他這人極其怕死,作戰時躲在後方不說,看到敵軍威猛一些,便開始尋思退路,壓根沒有迎麵而上作戰的勇氣,坑死了不知道多少將士。
自己無才無能也就算了,還嫉妒賢良,因為副將不聽他指揮,不肯撤退,就把副將給殺了,鬨得軍中人心惶惶。
他帶著禁軍來到西北之後,摸清他的底細,便聯合西北大軍的中層將領,把他架空了。
吳成仁極為不滿,明裡暗裡不知道發了多少牢騷,說他仗著自己是皇子,不把大將放在眼裡,剛愎自用,遲早要吃虧。
太二沒有說什麼,隻是以一場又一場勝利回應他這番話。
烏國人被打得落花流水,潰不成軍,還被大夏反攻,失去了好幾個城池,最後又割了不少地,這才止戰。
西北的百姓歡天喜地,把他看做戰神,至於西北大將軍是誰,他們並不清楚。
吳成仁臉色自然更黑了。
他要走了,吳成仁自然是歡喜的,可他也未免太熱情了,還湊到他麵前敬酒,到底是能屈能伸,還是另有所圖?
太二不經意間看向酒壺,那是一把刻花青瓷壺,刀法犀利,線條流暢,構圖勻稱,紋飾是精美的纏枝蓮,堪稱青瓷精品。
“這把壺不錯。”他讚歎道。
吳成仁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謙遜道:“還行,是耀州窯出品。”
卻沒有把壺遞給太二,讓他好好欣賞的意思。
“咱們喝一杯?”
他的語氣裡帶著幾分討好。
太二端起酒杯,看了兩眼,剛靠近他的杯子,又停頓下來,微笑道:“吳將軍好像是貴妃兄長?算起來也是本殿下的長輩,哪能讓您敬酒,要敬也是本殿下敬才是。”
吳成仁忙搖頭,“哪裡哪裡,吳某空長了一把年紀,論起行軍作戰,遠遠比不過殿下,怎麼敢在殿下麵前倚老賣老。”
太二不由分說地把杯子撞上來,酒水激蕩之下,灑了出來,落了不少到吳成仁的杯子裡。
然後,他一飲而儘,翻著空杯看著吳成仁,微笑道:“吳將軍,您怎麼還不喝?”
吳成仁乾巴巴笑著,“就喝就喝。”
隨後像是激動過度,拿不穩杯子一樣,大半酒水漏了出來,並未喝入口中。
喝完身形晃了晃,扶額道:“喝得有點多,要,要放水了……吳某先失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