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障(安定公主似乎很喜歡你,你...)(2 / 2)

謫仙 九月流火 7005 字 6個月前

許久無聲,裡麵不發話,焦尾也緊張地屏著呼吸,完全不敢發出聲音。片刻後,門裡傳來一個冷冷淡淡的聲音:“讓他進來吧。”

焦尾長鬆一口氣,殷勤應下:“是。”

焦尾去外麵請裴紀安進屋。裴紀安進門,見屋內清靜整潔,無香無塵,顧明恪坐在屏風後,靜靜翻看卷軸。

裴紀安走到書房,掀衣坐在案後,問:“表兄,這麼晚了,你還在看書?”

顧明恪淡淡應了一聲:“雖然沒多少東西,但月底要科考,總要看一下。”

裴紀安頓了一會,輕輕問:“表兄,你當真打算考明法科?”

顧明恪提筆潤墨,靜靜掃了裴紀安一眼:“自然。既然答應了,豈有食言的道理?”

裴紀安抿著唇,沉聲問:“表兄,你為何要答應?你若是想做官,父親可以為你舉薦,朝中有的是清貴之地。你為何要接受天後的門路,去大理寺呢?”

顧明恪本來不想回答這類問題,他想做什麼,為什麼要給彆人解釋。但是等聽到最後一句,他不由抬眼,平靜地注視著裴紀安:“大理寺怎麼了?”

裴紀安以為顧明恪不明白這些朝廷機構的職責,特意解釋道:“大理寺是主管刑獄的地方,不光要核查各州道卷宗,處理疑難雜案,還要審問犯人,捉拿罪犯,有些時候還要親去案發之地勘察。大理寺又苦又累,不易升遷,並非君子清貴之所。表兄若是有意從仕,不如換一個地方釋褐。”

裴紀安所說和他在會典中查到的彆無二致,所以顧明恪對這個朝代的理解並沒有出錯。顧明恪收回視線,繼續看自己手中的律疏:“我知道。大理寺尚可,就這裡吧。”

裴紀安眉頭皺得越發緊,他本以為顧明恪能聽進去勸告,沒想到,他依然執迷不悟。裴紀安歎了口氣,乾脆挑明了說道:“表兄,你尚未接觸官場,不明白官場深淺。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大理寺勞累不說,還要常年接觸各種枉死之人,對身體很不好。表兄你本就虛弱,不適合再去這種地方。”

顧明恪自然明白一個主管刑獄的地方會是什麼模樣,人間煉獄再可怕,也不會比得過天牢。顧明恪抓過那麼多人,早就習慣了被人詛咒、怨恨、怒罵,裴紀安所說的這些,在顧明恪看來實在不值一提。

人心皆自私,不嚴懲無以正公理。這個壞人總要有人做,其他人不願,那就讓顧明恪來吧。

顧明恪繼續寫字,眉目沉穩,毫無波動。裴紀安見說不動,隻能暫時擱置。不撞南牆不回頭,既然顧明恪不信,那就讓他去大理寺碰碰壁吧。

等他吃了苦頭,就知道裴紀安的話有多在理了。

裴紀安說完後,兩個人誰都沒有開口,一時屋中靜極。顧明恪的筆尖劃過宣紙,發出細微的沙沙聲,裴紀安看了一會,低聲道:“表兄,我知道這些話你不樂意聽,但為了你的身家性命,我不得不說下去。天後和李朝歌確實是條捷徑,但是,這兩人不可碰。這對母女俱是反複無常之人,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最是信不過。表兄,你一定要忍住誘惑,不要接受天後的招攬,尤其小心李朝歌。”

顧明恪忍了許久,但是裴紀安始終不走,廢話還一茬接著一茬,顧明恪終於忍無可忍,抬眸道:“我從未動心過。該小心的,是你。”

裴紀安頓了一下,當即矢口否認:“怎麼可能!我對她退避三舍,怎麼會和她有聯係?”

顧明恪目光無喜無悲,了然又淡漠地注視著裴紀安。他都沒有說名字,裴紀安便忙不迭否認。

情愛一事如清水之魚,一目了然,當事人自己卻看不穿。

顧明恪低頭整理筆跡,問:“你還有什麼事嗎?”

裴紀安梗住,他頓了一會,實在想不到任何理由,隻能緩緩搖頭:“暫無。”

“那就好。”顧明恪很直白地示意,“我另有事情,無暇陪你打發時間,勞煩表弟改日再來。”

顧明恪明明白白送說了逐客令,裴紀安隻能起身,道:“是我冒昧,叨擾表兄了。不敢打擾表兄修習,我先行告退。”

顧明恪眼風不動,微不可見地頷首:“慢走,不送。”

裴紀安再待下去就沒意思了,隻能離去。他走了兩步,一股莫名的力量驅使他停下來,他回頭,隔著屏風,久久凝視著顧明恪。

暮光清寒,燈光朦朧,窗口的光穿過四幅落地歲寒屏風,顧明恪的身形若隱若現,越發仙姿玉骨,引人遐想。他這樣的長相,難怪引得李朝歌注目。

裴紀安停了許久,才聽到自己啞著嗓子,艱澀道:“表兄,月底就要開考了,你若是沒把握,可以讓父親替你引薦。”

顧明恪沒有抬頭,道:“你若隻是想說這些,那就不必再提了。”

裴紀安自然不是。他緩了良久,才終於將這句話說出來:“表兄,安定公主似乎很喜歡你,你會同她成婚嗎?”

顧明恪扶著袖子斟墨,他身姿筆直,落筆平穩,手腕、手臂、肩膀俱成直角,是最標準的寫字姿勢。顧明恪麵容極白,長發如墨,嘴唇薄而淡,像尊神像一般美好,冷漠,高不可及。

裴紀安以為顧明恪不會回答了,他腳步動了動,正要往外走,忽然聽到身後響起一道清冷似仙、如冰碎玉的聲音。

“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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