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宮(東都有妖物作祟。...)(2 / 2)

謫仙 九月流火 7892 字 3個月前

這麼快就能收拾完,可見李朝歌出門的時候,就已經交代下麵人打包了。天後聽到,沒好氣地看向李常樂:“你看看你姐姐,一接到消息馬上就讓人準備,你呢,非但不聽安排,還磨著想讓父兄改變行程。你呀,好好和阿姐學學吧。”

李常樂被天後劈頭蓋臉罵了一頓,臉色好大不樂意。她猛地站起來,硬邦邦說道:“我知道了。我這就走。”

說完,李常樂都不等天後說話,便一頭衝了出去。天後被氣得不輕,宮女們連忙跪下,給天後順氣:“天後莫氣,公主小孩子心性,快人快語,並沒有惡意。天後莫要和公主計較。”

天後柳眉豎立,怒道:“都十四了,還小孩子呢?朝歌隻比她大兩歲,看看朝歌多麼懂事,再看看她。”

宮女們不敢接茬,低著頭不斷說奉承話。李朝歌垂眸,假裝自己沒聽到,說:“天後還要許多事要安排,兒不敢耽誤天後時間,先行告退。”

對著李朝歌,天後口氣還算緩和,她微微點頭,說道:“好,你快回去吧。路上顛簸,你自己好生歇息。”

“是。”

李朝歌回自己的宮殿,她隨身行李沒多少,把武器包好後,就無事可乾了。天後說著午時準時出發,可是李常樂那邊一拖再拖,眾人硬是等到未時,才從紫桂宮出門。

澠池離洛陽不遠,眾人中午下山,叮叮當當走了一下午,酉時末抵達定鼎門。趕路不是個輕鬆活,進城後,隨行之人先將聖人和天後送回紫微宮,然後各自套馬,各回各的府邸。

這一天折騰下來,所有人都累了。李常樂一進宮門就去自己宮殿歇著了,皇帝和李善露出明顯的疲憊之色,唯有天後依然神采奕奕。回到文成殿後,天後都沒有休息,便精神百倍地安排李朝歌的住所。

李朝歌先前不在宮裡,紫微宮自然沒有她的住所。天後叫來宮娥,吩咐道:“你們將西夾城的德昌殿整理出來,帷幔細軟全部換新的。豆綠,你叫尚功過來,讓她領著司製、司計去德昌殿量尺寸,即刻為公主添置床櫃桌椅。今日來不及換新的了,便先用我的,去把我庫房裡閒置的那套檀木桌椅送到德昌殿,我記得還有一套書畫和紅珊瑚茶器,也一並送去吧。”

李朝歌聽到,連忙說:“不必這樣麻煩。我不講究環境,隻要能住就夠了。天後這些東西太過貴重,我用不妥。”

“母親補貼女兒天經地義,有什麼不妥?”天後按住李朝歌的手,回頭示意宮女,“快去辦吧。”

“是。”

女官領著宮女退下,天後拉著李朝歌坐在塌上,寬慰道:“今日倉促,你暫且將就一晚,等明日我讓人給你換新的家具。你本來該住西北角的西六所,皇子公主都住在那裡,但是你常年不在宮城,下麵人疏忽,一時半會打理不好。你先將就幾日,等忙過這段時間,我讓廣寧和趙王把宮殿騰出來,你就能搬進去了。”

在今日之前,李朝歌一直被宮裡默認死亡,西六所怎麼會保留她的宮殿呢?李懷已經封王,在宮外有自己的王府,平常並不住在宮裡,所以西六所基本是李常樂的天下。李朝歌很有自知之明,她是半路回來的女兒,哪裡比得上李常樂多年承歡膝下。她要是讓李常樂騰地方,不說李常樂願不願意,光皇帝就要心疼了。

李朝歌適時地說:“不必,廣寧在西六所住得好好的,沒必要大動乾戈,我在德昌殿就很好。我已經給宮裡添了這麼多麻煩,要是勞煩大家收拾第二次,豈不是罪過?”

其實天後也是這個意思,要不然,她也不會讓尚功局去量德昌殿的尺寸。不過李朝歌主動說,還是讓天後又滿意又心酸,一時感慨至極:“你啊,什麼都好,就是太懂事了。你也是公主,是大唐的明珠,沒必要處處為彆人考慮。”

李朝歌輕輕笑笑,沒有接話。她並不是為其他人考慮,她是真心覺得德昌殿很好。

論起富麗堂皇來,西六所自然遠遠超過德昌殿,而且西六所不遠處就是花園,山光湖色,秀美絕倫,是一等一的好去處。然而李朝歌在意的根本不是裝飾,而是位置。西六所被包圍在紫微宮最裡端,無論去哪兒都要經過其他宮殿,行動很受牽製。相反,德昌殿卻在西夾城,自成一體,不遠處就是西門,出入宮都很方便。

李朝歌自然毫不猶豫選德昌殿。何況,她在宮裡也住不久。李懷已經搬出宮了,不必受宮門宵禁影響,而太子住在東宮,有一套自己的小朝廷,凡事都能自己做主。李朝歌也想儘快建府,搬到自己的公主府去。

宮裡再方便,也不如自己住方便。隻是公主和皇子不一樣,皇子封王了就可以自己開府,而公主唯有成婚,才能遷入公主府。

不過現在想這些還太早了,她的公主府還沒修成呢,談何搬家。李朝歌暫時擱置此事,對天後說:“天後和聖人處處為我考慮,我沒什麼能回報的,唯有謹言慎行,儘量不給天後和聖人添麻煩。”

天後聽著這些話,再想到嬌生慣養的李常樂,心裡頗為唏噓。她正要說什麼,外麵傳來內侍的通稟聲,皇帝來了。

天後和李朝歌一齊起身,皇帝大步走進文成殿,臉上表情並不好。他看到李朝歌也在,說道:“朝歌也在。你們快坐吧,不必多禮。”

天後緩慢坐下,李朝歌按規矩行禮後,才落座在天後下首。天後和皇帝對坐,她見皇帝臉色不對,問:“聖人,怎麼了?”

皇帝長長歎了口氣,他在臣子麵前是皇帝,可是在天後麵前,就隻是一個普通男人。二人夫妻二十載,天後不光為他生兒育女,也陪他一同上朝,一同議政,兩人的關係早已超越普通夫妻。對皇帝而言,天後不隻是妻子,更是政治夥伴,精神支柱。

天後詢問,皇帝沒有掩飾自己的疲憊,捏著眉心說道:“是科舉的事。如今科考在即,東都群英彙集,這本該是全城的盛事,但是今年不知道怎麼了,接二連三發生命案。”

命案?李朝歌耳朵豎起來了,天後也皺著眉,道:“命案該大理寺管,讓大理寺和京兆尹加強防衛,早日將犯人捉拿歸案,萬不能在科舉前鬨出事來。”

“這正是問題所在啊。”皇帝歎道,“如果是賊人作亂便也罷了,但那些死者死狀詭異,七竅流血,仵作一查,發現那幾人都被吃了腦子,但外部卻沒有刀劍創口。如今城中百姓都盛傳,這是妖物所為。”

天後聽到死狀,也倒吸一口涼氣。竟然被吃了腦子……這是什麼妖怪,如此凶殘?

天後趕緊問:“被吃的人都是什麼身份?他們生前接觸過什麼人?”

皇帝搖頭:“不知道。因為最近城中考生多,受害者好幾個都是今年參加科考的學子。巡邏的羽林軍加強了兩倍,京兆尹布下天羅地網,日夜防備,但是昨夜,命案又發生了。受害者是雍州人士,來洛陽參加科舉,更糟糕的是,這個妖物的胃口越來越大,這次,它竟一次性吃了兩個人的腦子!雍州考生和他的書童都沒能幸免,他的同鄉發現的時候,血流了一地,連內臟都被翻出來了。”

天後聽到皺眉,臉色明顯難看起來。皇帝雖然沒有親眼所見,但是僅聽描述就已經夠惡心了。他頭疼地揉了揉眉心,長歎道:“多事之秋啊。如今東都鬨得人心惶惶,更甚者有人傳出流言,說這是皇室失德,天降災厄,以示警告。”

李朝歌聽到死者被吃掉腦子的時候就露出沉思之色,越往後聽,她的思路越清晰,等皇帝說完,她已經完全可以確定這是個妖物了。

具體是什麼妖還不好說,可是李朝歌心裡大概有幾種猜測。李朝歌抬眸,無聲地掃過皇帝和天後,突然開口道:“聖人,天後,或許我可以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