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改朝(2 / 2)

謫仙 九月流火 11083 字 6個月前

顧明恪對武元慶和武孟氏點點頭,溫和有禮道:“告辭。”

隨後,顧明恪也沒有放手,就那樣拉著李朝歌離開。武孟氏和武元慶站在後麵,目送那兩人穿過滿院春意,朝高大威武的明堂走去。

顧明恪衣袂飄飄,身姿如玉,李朝歌衣服上的絲絛飄起,和顧明恪的長袖卷在一起。他們兩人一邊走邊說話,從背影看,如同仙人下凡。

武孟氏看了會,歎道:“久聞顧少卿天人之姿,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聽說他還是盛元公主強搶過來的,難怪如此情深意重。”

武元慶也看著那兩人的背影,說道:“母親,如今姑母稱帝,我們武家是王族,滿朝公卿小姐隨便挑,何必非盯著個已婚之人?”

“你懂什麼?”武孟氏狠狠瞪了武元慶眼,壓低聲音道,“你姑母是楊氏生的,早年和咱們家並不親近。楊氏三個女兒中,就數她最記仇。如今你父親去了,楊氏眼看也要病逝,我們再不想辦法,難道等著她秋後算賬嗎?”

“可是,姑母明明給我和兄長封了王……”

“她若是真不介意從前的事,為什麼封你父親為獻王?獻可不是一個好字。”武孟氏努了努嘴,道,“何況,她封你們為王,卻封那位為皇儲。傻孩子,這其中差彆,你還不懂嗎?”

武元慶吃驚地睜大眼睛,武家突然發跡,舉家封王。他沉浸在被人奉承的快樂中,並沒有往深層次想。莫非,母親的意思是……

武孟氏見武元慶懂了,滿意地笑了笑,意有所指道:“女皇姓武,皇儲姓李,從古至今哪有將天下傳給外姓人的道理?但是你父親早年和女皇有隔閡,恐怕女皇還記恨著呢。為今之計,隻有你娶了女皇的公主,武、李兩家合二為一,女皇才能真正信任我們家,將重任交托於你們兄弟。”

武孟氏說到這裡,憤憤地拍了下手:“可惜你兄長已娶妻生子,若不然,他才是最好的人選。”

女皇的兩個侄兒武元孝、武元慶都已成婚,隻不過武元慶的妻子早年得時疫死了,武元慶又不想找人來約束自己,是以直沒有續娶。武孟氏原來恨小兒子不成器,整日沉迷花街柳巷,遲遲不給她生孫子。現在,武孟氏反而慶幸小兒子無妻無子。

娶女皇的女兒,總不可能讓公主做小,讓人家做繼室都是委屈。但誰讓武元慶是武家裡與女皇最近的血親,若是武元慶娶了公主,生下孩子,不就是武家和李家的共同血脈了嗎?傳位給李懷那叫還政於唐,女皇費這麼大勁兒登基,最後又傳給李懷,何苦來哉?但如果傳位給武元慶或者武元慶的兒子,後人既會記掛女皇的功德,又延續了女皇的血脈,豈不是皆大歡喜?

武孟氏想到這裡,還是遺憾。本來最好的選擇是武元孝娶李朝歌,這是真正意義上的長嫡血脈。而且李朝歌權勢滔天,手握禁軍和鎮妖司,最得女皇信任,娶了她對武家利益無窮。可惜武元孝有妻,李朝歌已婚。如此,隻能退而求其次,讓武元慶娶李常樂。

娶公主隻是籌碼,隻要能生下帶有武家和李家血脈的孩子,武元孝兄弟就能立於不敗之地。至於具體娶誰,錦上添花固好,不能,也沒有所謂。

武元慶雖然沉迷美色不思進取,但反應並不慢。他聽完母親的話,自己也回過神了。他想到那個至高無上的皇位即將屬於他,頓時覺得血液沸騰,相比之下,區區魏王算得了什麼?

武元慶已經意動了,李常樂長的也不差,娶了她得利又得色,他並不吃虧。不過,武元慶皺眉,低聲問:“母親,女皇最是寶貝廣寧,她會同意將廣寧嫁給我嗎?”

“所以才要你去爭取啊。”武孟氏意味深長地拍了拍兒子的手,“女人最是沒主見,誰對她們好,她就會愛上誰。廣寧剛被退婚,正是傷心的時候,何況,就算廣寧不同意,還有你姑姑。”

武元慶了悟,女皇才是真正做主的人,李常樂願不願意並不重要。如何討女皇歡心,就成了重中之重。

武孟氏輕聲問:“你兄長讓你準備的東西,你準備好了沒有?”

“母親你放心。”武元慶拍拍胸脯,道,“我已經準備好了。姑母最喜歡祥瑞,等會人多,我就獻上去討姑母喜歡。”

李朝歌感覺到走出武孟氏母子的視野後,就輕輕掙手,想把自己的手抽出來。顧明恪手指微微用力,沁涼的手掌依然牢牢握著她:“敬業點,這麼多人呢。”

李朝歌心裡腹誹,甚至生出一種她陪著顧明恪做戲的荒唐感。李朝歌不好動作太大,隻能抿著唇道:“駙馬,馬上就到女皇跟前了,注意形象。”

“在眾人麵前你稱呼我為駙馬,就這樣,還想裝恩愛?”

李朝歌放棄了,有些遲疑地說道:“秉衡?”

“嗯。”

顧明恪簡簡單單應了聲,但李朝歌莫名覺得他心情很好。李朝歌心神微晃,這時候女皇的宮殿到了,兩人俱打起精神,顧明恪手指輕輕鬆開。

女皇跟前已經守了許多人,他們聽到宮人傳信,剛剛回頭,就看到李朝歌和顧明恪在門口鬆開手,衣袖翩然而落。殿中靜了片刻,隨後,韓國夫人笑道:“盛元和駙馬感情真好,連這麼小段路都要牽著手。”

李朝歌和顧明恪先給女皇行禮,隨後,李朝歌才看向韓國夫人的方向:“姨母開玩笑了,剛才我衣服上有東西,駙……秉衡幫我拿開。”

韓國夫人掩唇嬌笑,女皇也輕輕笑了。這樣的借口,委實太顯淺了。

李朝歌看這些人的表情就知道他們不信,蒼天可鑒,這是真的。女皇登基後容光煥發,她目光如炬,頭上重新長出黑發,整個人像是年輕了十歲。果然,權勢才是最好的裝飾,無論對男人還是女人。

女皇問:“秉衡是顧卿的字?”

顧明恪點頭:“是。”

“秉持平衡,中庸之道,這個意思倒是罕見。”

顧明恪眼簾下垂,遮住瞳中顏色:“謝陛下。”

李朝歌在旁邊暗暗瞥了他眼,總覺得這個字號似乎哪裡奇怪。女皇問完之後,讓宮人賜座。

李朝歌和顧明恪落座,對麵正好是李常樂。李常樂看到李朝歌和顧明恪,尷尬地笑了笑,淡淡問好:“姐姐,姐夫。”

李朝歌應了聲,沒有接話。李朝歌不知道裴紀安和李澤說了什麼,但是自從那件事後,李常樂和她就冷淡起來。其實以前也說不上親密,隻不過現在連表麵上的和諧也維持不了。

李朝歌無所謂,她也不想和李常樂裝姐妹親熱,就這樣井水不犯河水地處著很好。

李常樂眼睛掃過四周,母親身穿龍袍,武家氣焰張揚,李朝歌夫妻恩愛,而她熟悉的玩伴、兄弟,個都不在。今日五品以上的臣子全部攜家眷到場,可是李懷卻沒有來。

李懷重新變成皇儲,但被關在宮中,不能自由行動。這麼長時間過去了,李常樂麵都沒有見過阿兄。

李常樂和李懷親厚,他們兄妹兩人近乎是一起長大的,如今,李懷生死不知,安危不知,有沒有被虐待也不知,而造成這切的幫凶,卻堂而皇之享受眾人的吹捧。

李常樂雖然惱怒裴紀安,但至少知道裴紀安在努力營救李懷。而李朝歌呢,她在父親屍骨未寒的時候就謀害手足,害死了太子阿兄還不夠,現在還要踩著李懷的血淚往上爬。她做這些的時候,可曾想過她姓李?

李常樂繃著嘴角,往常她最喜歡這種盛大的宴會,但現在她點興趣都沒有。李朝歌也在想事,兩人各有心思,誰都沒有說話,大殿中隻能聽到韓國夫人的聲音。

上次貓妖的時候,韓國夫人被貓妖附身,差點去了半條命。女皇被貓妖嚇得不輕,卻沒有遷怒韓國夫人,還給韓國夫人賜了好些珍品。韓國夫人很是休養了段時間,如今女皇登基,武家人雞犬飛升,韓國夫人的病下子被刺激好了,立刻高調出門。

韓國夫人不知道說起什麼,咯咯咯嬌笑。她拿團扇遮著下半張臉,話題忽然轉到李朝歌身上:“盛元成婚快一年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讓你娘抱外孫?”

李朝歌怔,為什麼突然說起她?李朝歌斟酌著言辭,推道:“我年紀還小,這兩年想專心為女皇分憂,子嗣之事不急。”

“朝中這麼多官員,哪缺你個?”韓國夫人細長的眼睛掃過李朝歌,語調慢悠悠、甜膩膩的,道,“阿娘身子不好了,未必撐得過今年。阿娘最惦記的就是二妹,如今二妹登基,阿娘再無遺憾,隻想在臨終前,見到重外孫。”

李朝歌雖然保持著笑意,但眼睛中的光很淡。李澤去世不到一年,李朝歌父孝未過,韓國夫人就催她生孩子?

李朝歌無聲地看向女皇,女皇端坐上首,滿身金羅披錦,聽到韓國夫人的話無動於衷,仿佛忘了李澤的孝期樣。李朝歌便明白,女皇已經開始忌憚先帝了。

如今的皇帝是武後,兒女們卻還惦記著先帝的孝期,是什麼意思呢?李朝歌不方便直接拒絕,便委婉道:“子嗣都是緣法,這種事急不得。”

韓國夫人的紅唇隱藏在扇麵後,噗嗤一聲笑了:“盛元和駙馬分房睡,孩子怎麼能急得來呢?”

作者有話要說:521快樂,留言抽30個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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